永恒之祖

  “你安心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它。”封渊望着虚空，认真地开口道。

  方才那短暂的跳动，如同自己的心跳一般，虽然有些微弱，但却是真实存在。

  白鹄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换来它的孩子活下去的机会，而封渊之所以能够感知到蛋中的动静，是因为那滴血……是因为白鹄让封渊与它的孩子签订了一种血脉契约。

  血脉契约可以让人族与妖兽建立一种奇妙的联系，二者之间能够心意想通，就像一个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伙伴，更重要的是另一种能力：生命互哺。

  即便一方受了重伤，只要命魂未散，就可以依靠自己的契约伙伴恢复生命力。

  所以，它又被称为生死契约。

  人族诸多修行者都梦寐以求能与妖兽缔结生死契约，不过所需条件必须是妖兽主动为之，这种契约印记每只妖兽一生也只能结出一次。

  妖兽对人族天生敌视，岂会轻易与人结出契约印记。所以诸多修行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由自己结出奴印强行和妖兽签订契约。

  这种方式自然无法与生死契约相比，那些人也只是想为自己寻得一个仆从而已，若是实力不够还得时刻提防妖兽是否会噬主。

  若是白鹄蛋成功孕育，封渊将会拥有一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伙伴。

  “小家伙，你可一定要快快长大……”封渊温柔地摩挲白鹄蛋，此前白鹄以命救子的行为着实令人感动，他微微一笑，很是期待小白鹄的降生。

  抬起右手，被划破的手指已经停止流血。他闭目深吸一口气，随后用力挤压伤口，一滴鲜血泛着精光兀自落在蛋壳之上。

  蓦然间，白鹄蛋轻微晃动一下，似在回应封渊一般。

  若在平时，既然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又怎会愿意耗费同伴的生命力来救自己，尽管这种消耗并不一定致命。

  封渊亏损自己的气血，蛋中生命不知是在拒绝还是在感激。

  白鹄的孩子尚未出世，还在生命的萌芽状态，本来它需要在母亲的保护下孕育而出，却突然发生变故。

  它与白鹄断了那一丝生命的联系，就像无源的死水，无法形成生命的汪洋。

  血脉契约给了它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而封渊这滴精血如同一场覆地甘雨瞬间注满了小白鹄的生命之海。

  小白鹄出世之后实力如何，又能否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封渊未做过多思量。

  从他们缔结生死契约的那一刻起，封渊就已经下定决心保护它出生、照顾它长大。封渊能够感知小白鹄的生命力愈发强盛，相信用不了多久定能破壳而出。

  “不管你长什么样子，能不能拥有和你母亲一样的实力，你都是我，一生的伙伴！”

  这一句简单的话，不仅仅是对白鹄的承诺，更是一种责任。

  封渊手指触碰白鹄蛋，嘴唇微动，紧接着白鹄蛋和散落的赤炎蟒尸身同时消失不见。

  幸好他的空间石属于少见的可以收纳活物的珍稀灵石，不然带着这么大颗蛋还真有点不方便。

  一场恶斗就如此结束了，封渊环顾四周，之前妖艳绽放的花儿已经残破不堪，不知需要多久才能繁华如初。

  自己满身的污血还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封渊忍不住嗅了嗅，瞬间表情怪异，看向前方的深潭，快步跑去。

  “还是先清洗一番吧！”

  靠近潭边，褪去污秽的衣袍，望着一池清水深不见底，若站在远处居高而视，定会以为是一砚浓墨。

  捧起清水清洗脸上的污秽之物，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乍一失神停下了动作，想着若是之前自己先于白鹄来到潭边，肯定无法发现水中藏有一头将要突破至二阶血脉的赤炎蟒。

  若非白鹄及时出现，或许他此刻已经在危急之下捏碎了玉竹简，又或者，直接成为了赤炎蟒的腹中餐。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救人者亦救己，如此而已！”封渊喃喃自语。

  片刻清洗之后，顿时神清气爽，封渊将水面当做镜子自我欣赏起来：嗯，可以见人了！

  他转而拾起一旁的衣袍准备洗掉上面的污血，衣袍在水中一阵翻滚抖动，紧接着挑起衣袍之时，一件发光的物体突然掉落而出。

  是那枚玉竹简。

  封渊此前一直放在衣袍之内，只顾着洗涤衣物却把它给忘了。

  玉竹简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波澜起伏的同时，它通体散发着无比强烈的光芒，尤其是“逆雨”二字不断闪烁，莫明至极。

  这光比之前赤炎蟒出现的时候更加耀眼，封渊心中一惊，难道水下还有其它妖兽？

  “不可能！”封渊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山不可容二虎，既然赤炎蟒曾藏身在水中，就绝不会出现第二只妖兽。

  “逆雨？”封渊拿起玉竹简，怔怔地看着上面闪耀的两个字。

  逆雨，赤炎蟒，深潭三者之间有是否着关联，这“逆雨”到底又是何意？

  逆，可以理解为对立的两面，如同阴阳相斥。

  逆雨，即雨的反面，也就是水的反面。封渊看着水面上自己思考的样子：这是我的反面。

  “难道……在水里？”封渊眉毛一挑，脑中灵光一闪。

  封渊目光灼灼地盯着幽黑的潭底，对于未知的黑暗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身体内的血液如同滚烫的熔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有些按耐不住，想要一头扎进水里探个究竟，不过无所畏惧并不意味着头脑简单，他还是明白未雨绸缪，有备无患的道理。

  水里可不必在地上能够行动自如，况且这水还不知道多深，以自己的实力坚持到什么时候犹未可知。

  有了这枚发光的玉竹简倒是解决了在水中视野受限的问题，现在最重要是如何在水里呆得更久。

  “得幸昨夜修为突破踏入了师境，到时候空间阵法就可以支撑更久。”

  封渊深呼吸几口气，开始做着准备，自己的阵法造诣能够引动水流自体外三寸空间，而后通过灵气维持其中空气以供呼吸，应该可以在水中呆一炷香的时间……

  至于难以预测的突发情况，也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好在有玉竹简，倒不会有性命之忧。

  几年的山林经历，封渊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愣头青，现在即便有天大的诱惑，也懂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宝物诚可贵，生命才是无价的。

  一切准备妥当，封渊周身环绕着可见的青色灵气，如同一件飘渺轻纱将其包裹在内。

  灵气外放，离体幻化本是宗境修行者才可施展的手段，而现在封渊通过阵法将灵气固定在空间某处，倒是以假乱真。

  特殊情况之下，用这种方法震慑一些宵小之辈应当不错，封渊在心里盘算着。

  封渊定眼看了看深潭，随后一跃而起。

  “噗！通～”

  顿时水花四溅，封渊整个人已经没入了水中。数息之后，周围又陷入了平静。

  随着封渊不断下潜，封渊感受到压力也越来越大，灵气的消耗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

  借着玉竹简微弱的亮光，除了偶尔看到几只惊慌逃走的鱼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胡乱游动。

  封渊估算着下潜的时间和深度，若是再无发现就得上去了，不管怎样小命要紧。

  青色的灵气轻纱始终随着他的身体波动变化，可以看见他的颜色在修炼淡化，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去，封渊终于来到了潭底。

  这里除了零碎散落的石头，连一根草木都没有，难道又要白跑一趟？

  时间已经快过去半炷香，他没法过多停留，开始跟着玉竹简向周围探寻，就是不知这潭底到底有多大。

  封渊挪动步子，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的动静，同时在心底算着时间。

  一步，两步……

  封渊一个踉跄登时身形倾倒，低头看见脚下一块圆润光滑的石头。

  自嘲一笑，就在他准备继续游走的时候，刚抬起的脚却浮在了半空并未迈出去。

  他俯下身仔细的看着那颗平淡无奇的石头，越看越觉得奇怪。

  “嗯？”

  深潭之底应当是死水一片，而这块石头却如同被涓涓流水常年冲刷一般，被打磨得光滑异常。

  再看看周围的碎石，尽管光滑程度不一，却令封渊觉得有些诡异。

  潭底有暗流？

  若是如此，为何一点水流的波动都没有。

  按常识推断，石头越靠近源头，就应该越光滑。根据这条线索，封渊寻着地上的碎石向前走去……

  与此同时，那漂浮在前方的玉竹简居然绽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封渊心生期待，却也更加小心起来。

  蓦然，前方出现了两处光点，一左一右似乎固定在哪里，纹丝不动。封渊屏气凝神，缓缓靠近。

  那两处光点也变得如同灯笼一般，封渊停了下来，虽然周围依然寂静一片，可是他却突然感觉，冷了起来。

  水温的异变使得封渊警惕起来，不敢贸然前行。由于视野受限，他无法看出前方的异常之处，那两盏灯笼一般的东西又是什么。

  玉竹简的异动愈加强烈，看来“逆雨”的谜底就在前面。

  封渊心中思忖片刻，随后催动空间阵法凝聚灵气光团，只见其光芒盛如烈日，似要驱走所有的黑暗。

  随后他手指一挥，光球朝着“灯笼”的方向快速飞去，口中轻念：“嘣！”

  那光球在上方应声膨胀开来，夺目的光辉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封渊凝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景象，紧接着他的瞳孔陡然放大，身体不禁后退了几步，心神一震险些导致阵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