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祖

  此时的白鹄也是觉察到异动，可是时间已经晚了半分，那活过来的蟒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对着白鹄毫不留情地咬去……

  “呀唳～”白鹄惨叫一声，反应也是极快，翼展一挥，蟒首直接被崩飞，獠牙划破了它的左脚，可以看见受伤的地方有着两道深深的血洞。

  “咻～嘣！”

  白鹄口中喷出一道飓风，就见飞到远处的蟒首直接炸开，黑血飞溅，肉身化泥，惨不忍睹。

  白鹄看了看散落在四周的几段尸身，确认赤炎蟒真的没有威胁后，它浑然不在意脚上的伤势，转过头继续划剖着腹身。

  封渊在远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只怕惊扰了白鹄，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这赤炎蟒生性阴毒奸诈，临死还能发出致命一击，难怪事前白鹄没有选择以绝对的压制力直接击杀它。

  只是，觉醒了血脉之力的妖兽，即便等阶不高，也具备了一定的灵智。它为何要去招惹一个轻而易举就能灭掉自己的敌人？

  从白鹄此前展现的愤怒来看，这两头妖兽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矛盾。

  妖兽的矛盾可不同于人，想要解决唯有斗个你死我活。

  还有，赤炎蟒这种血脉属性为火的妖兽呆在水里做什么，为了躲避白鹄？

  另外在它出现的瞬间玉竹简为何会有异动，是否和“逆雨”二字背后的宝物有关？

  封渊的疑惑太多，却也只能暂时藏在心底。

  “呀～”白鹄的叫声有些不对劲，只见它的身体晃动站立不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是因为脚上的伤么？”封渊的目光集中到它的左脚，此前鲜红的两道血洞变得漆黑异常，而且那种黑色还有扩散蔓延的迹象。

  有毒！

  这是封渊第一时间的反应，赤炎蟒的临死一击将自己牙中的毒素全部注入了白鹄的脚上。

  “咚～”白鹄的身体轰然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发出虚弱的鸣叫。

  它的眼睛褪去了锐芒，变得暗淡，显然中毒已深，看上去命不久矣。

  这时候随便来一头妖兽，都可能直接要了它的命。没想到赤炎蟒的毒如此厉害！

  它到底在找什么？被咬中之后居然不处理伤势，而是继续捣弄尸身。从它之前的谨慎可以看出它肯定是知道赤炎蟒的情况。

  白鹄的气息越来越弱，倔强的头颅始终不愿意倒下，它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截腹身，努力的不想闭上眼睛，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它的生命也在慢慢的流逝……

  见此情况，封渊打量了一番四周，随后站起身走了过去。

  若在之前，这两头妖兽打个喷嚏都能灭了他，但是现在对他却是毫无威胁。

  封渊拿出一些药粉洒在周围，以防这里的血腥味引来别的妖兽，尽管这种手段掩盖不了多久，但是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封渊做他想做的事。

  走到白鹄的尸体旁，心中生起一丝怜悯、可惜的感觉。

  虽然世人都觉得妖兽性恶当诛，死不为惜，但是封渊知道，妖兽亦分善恶，如同人也有好坏之分。

  有时候，妖兽的所谓的凶残也只是它的本性为之。它们不同于人受过礼仪教化，不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本能。

  不过仔细一想，某些道德败坏、目无法纪的所谓的人，比之妖兽更为恐怖、邪恶。

  白鹄已经无法动弹分毫，双眼紧闭，还可以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它的身躯挡住了赤炎蟒的那段腹身。

  “唔～”封渊绕开它，看见雪白的羽毛下一滩烂肉铺开，上面还有红里透黑的散发着腥臭味的腐水，令人作呕。

  封渊洒上一些祛除异味的干粉，仍是屏住呼吸准备快速剖开它的蛇腹，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一只三阶血脉的白鹄鸟。

  “咔……”

  一道断裂声响起。

  “这鳞甲真硬，我这铁刃平时在山林中想要吃吃野味，处理皮肉起来可是极其好用的……”

  封渊郁闷了一霎，蓦然轻笑了起来。

  这鳞甲若是交给那些炼器大师可以打造上好的灵器，价值不菲。以往他都是偶尔猎杀一些没有觉醒血脉之力的低阶妖兽，也就只能满足口腹之欲，就算拿去与人交易也换不了多少钱。

  宁影一个人支撑着三黎谷，他一直很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可是实力低微，有心无力，还经常由于自己的鲁莽行事给谷中惹来麻烦。

  然而从来没人会怪罪责骂自己，不是因为宁叔的身份，是因为大家就像一家人，他们包容、爱护自己……

  封渊看着自己的右手，五指微张，怔了好一会儿，又缓缓握紧，心中想着：“以后，我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我也可以……像宁叔一样保护大家！！”

  收回心思，再看着那被白鹄划破的大口子，只能顺着这道伤口往里面探了，至于尸身可以先收进空间石内，以后再想办法。

  封渊忍着恶臭双手伸入腹中，找了半天只有一些被腐蚀的异物，应该是被它当作食物吃进肚子的。

  “不会被消化了吧！”封渊看了一眼正在死亡边缘的白鹄，“赤炎蟒到底吃了什么？”

  眼看着整个人都快塞进赤炎蟒的腹中了，还是一无所获，封渊浑身都是污血，狼狈不堪。

  “最后再试一次……”封渊别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他侧过身体一脚跨上去，整个右臂都被粘稠的血肉淹没，用尽全力还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踌躇片刻，封渊又拿出一柄铁刃，沿着白鹄撕裂的痕迹顺势而下，想要把伤口划得更大，这样做会破坏鳞皮的完整性，它的价值也会有所损失。

  可是谁也不知道被它吞下的东西能不能保存完好，若是等到试炼结束再想办法，也许为时已晚。

  “不管了……”

  封渊手持铁刃对着开口处用力下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划开一寸，而铁刃本身已经有了缺口和裂痕。

  一连废了好几柄铁刃，封渊有些力竭，额头已经出现豆大的汗珠，休息片刻准备扒开皮肉继续寻找。

  “啧滋滋～”腐水冒着气泡，封渊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快要忍受不了这恶心的场景。

  就在封渊快要放弃的时刻，他的手猛然一滞，是什么东西挡在前面？

  他右手轻探，似乎一只手无法握住，不能直接拿出来。再一摸索，感觉很轻，随后右手透过血肉托住它一点一点往外送……

  “这是什么？”

  封渊看着眼前跟自己脑袋差不多大的奇怪物体，一时疑惑。附着在上面的腹液缓缓滑落，露出银白的表面。

  是一颗蛋？居然会如此完整，看上去挺大却又很是轻巧。

  难道是它的？

  封渊看向倒在一旁的白鹄，心中震惊之余又有了一丝明悟。

  “难怪它会暴怒，毫不留情地斩杀赤炎蟒，就算身中剧毒也还是要剖开蟒腹，原来是在寻找它的孩子。”

  也不知道赤炎蟒是蓄意偷食或者恰巧路过本能猎食，身具三阶血脉的妖兽后裔，炼化之后可以令它实力大涨甚至直接血脉进阶，如此诱惑它怎能拒绝。

  只是气运不佳，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唉！”封渊一声轻叹。

  虽然没有找到宝物，略有些失望，但是也算是让它们母子团聚了。

  他带着蛋走到白鹄身边，将之缓缓放在鸟首旁边，刚一松手，只见白鹄的眼皮居然动了一下。

  封渊登时一惊，身体猛地后退，作出御敌的姿态。

  几息过后，白鹄并没有其他危险的动作，它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上去十分艰难，暗淡的目光集中在头前方的那颗蛋上。

  弯喙微张，发出微弱的轻鸣，像是在呼唤它的孩子，即便在生死关头，它也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这种感情无关人族或者妖兽之别，母爱——没有种族之分，它存在于万物生灵之间，无处不在。

  白鹄只想最后再多看一眼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它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抬起了自己的头颅，一点一点的贴近……

  “咿呀～”白鹄的脸贴着蛋的表面细腻摩挲，突然发出一声悲鸣。

  哪怕是此前被赤炎蟒毒倒在地，它的声音也没有如此悲凉凄凄。

  “它是在哭么？”只见白鹄的眼角两行晶莹的水滴滑落，封渊怔怔地望着这一幕，“难道那颗蛋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白鹄陡然转过头对着自己，封渊刚刚放松警惕的心再次提了上来，不过随后他发现白鹄的目光并没有凶戾之色，而是一种柔和的哀求。

  它想干什么？

  白鹄弯喙张开，时而看着自己，时而望向那颗蛋，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是封渊能够明白它的意思。

  一番犹豫之后，封渊还是走向前去，蹲下身子轻抚着白鹄的羽毛，见它没有反抗，随即说道：“你想……让我救你的孩子？”

  白鹄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鹄首轻点，虚弱至极。

  “可是，我该怎样做？”

  话音刚落，白鹄锋利无比的弯喙突然奋力一啄。

  “嘶～”封渊猛地吸了一口气，极速地缩回右手，手指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已经渗出。

  封渊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可当他看见白鹄的目光，便大致明白了。

  “你是，要用我的血？”

  得到白鹄的示意，封渊将血滴在蛋上，只见鲜血没有滑落，竟然肉眼可见的都渗了进去。

  紧接着，白鹄整个身躯泛起阵阵青色光芒，自它口中射出一道青红灵气，将整颗蛋笼罩其内。

  那是它的生命源气？

  随着青红灵气被完全吸收，白鹄的身体居然如同焚烧般渐渐化为灰烬，白色的羽毛漫天飞舞又化为虚无。

  “咿～”它发出最后一丝低鸣，在这天地间回荡，似呼唤，似不舍。

  就在它消失的最后一刻，封渊感觉到蛋里面传来一丝异动，散发着生命的力量，他与蛋之间似乎有了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