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2
“不过…”程老太太话语间一顿，“武丫头，这只是为救天儿性命的下策，我们程家却不能给你名分。”
程落霞和秋水听了眼神具是一亮，眉宇间立马带了几分得意和幸灾乐祸。
我虽只观察了她两人，但厅内众人在此刻的神情都落入了萧召之的眼。
他面无表情，只凝神分辨着什么。
武穆娘咬了咬嘴唇，满脸的坚定和倔强，“老太太，穆娘心甘情愿。”
“好孩子，”说着程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颗药丸，“亥时过了便把这药吃了，寅时药效便可发挥，你就独自去天儿那里吧。”
武穆娘起身接过药，众人全都盯着那药丸，乌漆麻黑的一颗药，散发着浓重的香料味，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
程落霞此刻面上没了什么喜怒之情，全是被药吸引的好奇。而秋水却因着急落了下程，神色凝重，极是不佳。
“行了，都散了吧，让尚嬷嬷来扶我回去。”程老太太吩咐道，“武丫头，今晚不必跟我回金戈斋了，一会儿让婆子们在英武苑给你备水沐浴，你便在那里等他们将天儿扶过去吧。”
武穆娘糯糯地应了声“是”，程家众人闻言也都散了，秋水却不知去了哪里。
我还来不及跟武穆娘说句话，她就已转身离去，赶往英武苑。
“九殿下，”我低声对萧召之说，“秋水不见了。”
他闻言点了点头，想是也洞察到了，“你在英花阁盯住，若她在此便差人与我报个信。我同扶柳去英武苑盯着，只怕今夜不太平。”
我点了点头应下来，却不急着出门，退到了众人最后，状似无意地环顾了下厅内四周方才出去。
出得门外，我便躲在树后隐了身形。果不其然，待我出去不久后便有人声从屋内传出，那是足尖点地的声音。那人一身小厮打扮，面上却围了布，身形并不瘦弱，而这样的人在程家这般武艺传家的宅院里真是一抓一大把。
但我显然低估了此人，他虽看似普通，行动却快的很，三两下便消失在回廊尽头，我提步想追却已寻不到人影。
真可谓错失良机，我想着便捶了自己脑袋一下，显了形去寻秋水。
说也奇怪，秋水此时老老实实坐在屋里打坐，仿佛刚才之事不曾发生亦对她没有影响。
我想起萧召之的话，于是变幻出一盘桃子，亲自写了张条压在桃子底下，让小丫鬟拎着食盒去给扶柳。
未免打草惊蛇，我跳上秋水屋前的大树，从头顶摸了颗桃子边吃边盯梢。
从下午到傍晚，她屋里总共去了四个人。一位是程长天身边的金桃，显然是被她唤去询问情况的。
另一位是程落霞，两人关了窗子不知说些什么，起初还和睦，而后渐渐起了争执，末了程落霞摔门而出，满脸怒气。
还有一位则是武穆娘的哥哥武山，进出不过一刻钟，出来后他径直去了英武苑打理那些花花草草。
最后一位则是送饭的婆子，拎着食盒，只把食物放在桌上，便又拿着盒子退了出来。
秋水待婆子们退出后就坐到桌边用膳，却似乎胃口不佳，每道菜只夹了一筷子便放下，又回去打坐了。
我将这些事情，具以金蝶传讯的方式告知了扶柳。他那边却半天没个音讯，犹如石沉大海，我不免有了几分着急。
待到酉时，秋水仍无半点动静，我亦以金蝶告诉了扶柳，但那边依旧只言片语都未传来。
我内心倍感焦灼，飞下树来，去找槐伯，让他替我盯着些，我自己赶紧去了英武苑。
只说武穆娘，一下午都歇在了英武苑。丫鬟婆子们伺候的尤其好，晚膳种类愣是提高到了主子的档次，也不知到底是程老太太的意还是程老爷救子心切的关照。
待用过饭后，婆子们便伺候她漱口净手，沐浴更衣。
重新换了簇新的红衣，她略有些恍惚，仿佛这并非救命的下策，而是她与程长天的好日子。
那颗药，她用程长天之前给的帕子仔细包好，紧紧攥在手里。
这几日来她听他说了，府里有歹人混入，此时正值紧要关头，她定要如招摇山梦中那般护他救他万死不辞。
这般想着她闭了眼睛，紧紧攥着丹药。
忽然不知从哪飘来了股香气，武穆娘开始手脚发软，那原本紧握拳头的手似乎就要攥不住药丸。
她猛然想起扶柳公子和九殿下都在英花阁内，强努了十二分力气，勉强走到桌边，拿起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啪”清脆的茶杯碎裂声响彻英武苑，武穆娘松开了手，裹着手帕的丹药滑落在地，她人也瘫软无力的倒下，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