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1
自武穆娘双目失明之后，程长天身体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每日午后他总习惯性地去英花阁看看秋水，待的时间虽久，话却越来越少。
秋水也不赶他，只陪他一起坐着，或品茗或翻书，一派祥和。
这样的秋水着实让我联想不到“傀儡”二字，槐伯却说这只能证明我太嫩了，哪个坏人也不会把恶事写在脑门上。
就这样又过了五日，武穆娘的眼已渐渐恢复，只是还不能见强光。也不知她哪里合了程老太太心意，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也正因如此，她与程长天便聚少离多，只程长天每日来金戈斋请安，两人才能说会子话。而这样的情况，却让程落霞和秋水颇为高兴。
秋水似喜上眉梢，与程长天聊天时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色彩。
而得意就爱忘形，一点不假。
第六日午后，程长天依旧来找秋水，两人闲来无事说了几句话，便唤金桃拿来棋盘对弈。
刚不过一盘胜负，程长天竟毫无征兆地直直晕了过去。秋水和金桃具吓坏了，搀扶着程长天躺上床。金桃赶紧跑出屋去找扶柳公子，秋水则留在屋内照看程长天。
听闻这边有了动静，我与扶柳急匆匆跑了过去。扶柳一改往日里风流倜傥的样子，跑起来真真比那被狼追的兔子还快。
这边我们刚到屋里，金桃便又跑去唤程老爷。
扶柳伸手搭脉，神情一滞，皱起了眉头，“秋水姑娘，程公子刚刚可服用过什么？”
秋水也脸色煞白，闻言摇了摇头，“我与程郎不过对弈而已。”
扶柳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我急步上前搭脉，脉相紊乱，气息急促，可谓是一团糟。
我心下暗叫不好，那帮子人果然下手了！
还未等扶柳说出个一二三，我提着裙子就往外跑，边跑边嚷道：“柳叔儿，我赶紧去禀了九殿下。”
扶柳的那声“等等”早已消失在我耳畔，光天化日之下我无法当着人面使用术法幻影移形，只好迈着小短腿跑去琉璃院，要说这帮子凡人也是，把院子建造的那么大，有点事都不好传信。
跑到琉璃院门口，我早已气喘吁吁，断断续续跟看门的侍卫把事说明白，没过多久萧召之便走了出来。
与我想象中他应当着急的模样不同，萧召之气定神闲，这直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顾不上那么多虚礼，我拉着他就往英花阁跑，“程长天都那个样子了，你还这般悠闲，你到底想什么呢？”
“急有何用？”萧召之反问我，“若扶柳都没法子，我去了就能让长天醒过来？”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才好，“总之…你先去吧。”
“好好好，先依你。”他依旧不紧不慢。
仗着他的身份，我也无奈，心中干着急，只得拽了他加快步伐。
因萧召之拖慢了脚步，我们赶到时程老爷等人已经到了英花阁。
见萧召之进来，众人依礼拜下。
说也奇怪，自打进了院内，他就换上了另一副嘴脸，满眼焦急，还拧着眉头。
他嘴上说着让众人起来，脚下未停直奔了内堂，程老爷紧随其后。
“让九殿下忧心了，扶柳公子仍未想出对策。”程老爷边走边说。
萧召之脸色沉了下来，“可说长天能撑…多久？”
闻言程老爷竟然抹起了眼泪，哽咽道：“不好说，要看…要看…命啊…”
我心也随着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约莫一炷香之后，院外有了动静，熙熙攘攘进来一群人，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程老太太，她由尚嬷嬷搀扶着，另一边拄着拐杖，身侧跟着武穆娘，后面则稀稀拉拉随了几个婆子。
程老太太一直沉着脸看不出喜怒，到也算沉着镇定。武穆娘则显然慌了神，双眼通红还泛着泪光。
“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程老太太说着便在正位上坐下。
程落霞不知怎地跑到了前头，“回祖母的话，哥哥…哥哥他不知为何晕了过去。扶柳公子也没了法子…”说着她也低头抹泪。
铛铛铛…程老太太杵了三下拐杖，“哭哭哭…哭什么哭！我程家儿郎岂是怕死之人，眼下还没个结论你们先泄了气！”
众人闻言都停止了啜泣。
“把扶柳那小子给我唤来。”程老太太说道。
我乖巧的应了，转身进屋里去叫扶柳。
“老祖宗，”扶柳见程老太太后行了个礼，“眼下的情况…”说罢他附耳上前跟程老太太交代。
两人谈话间，程老太太不住缓缓点头，越听脸色越凝重。
待扶柳说完不多时，程老太太便开了口，“天儿的命自有南齐护佑，眼下虽是个大难关，却也并非无法可解。”
众人闻言具是眼前一亮，扶柳甚至是满脸的诧异。
程老太太继续说道：“只不过…”程老太太拉长了音，又用眼神在厅内游走一番。
尚嬷嬷立即领会，带着一种下人退了出去。
“只不过需要个处子之身。”程老太太说的直白，众人也都心领神会。
厅内年轻一些的姑娘都红了脸，尤以秋水为最。
沉默片刻，武穆娘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承蒙老夫人和公子的救命之恩，穆娘愿意献身。”
“哼，不要脸……”程落霞小声嘀咕道。
秋水则满脸怒气瞪着武穆娘，她双手握拳，想是已经把自己手掌掐出了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