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矿工们
清晨，夏尔在太阳还未升起时便自然醒，他轻轻地把小比尔的腿从肚子上挪开，起身下床。夏尔步伐很慢，为了不吵醒住在隔壁卧室里的伊，本出事以后，那个房间便空了下来。在夏尔路过本的卧室，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夏尔？”伊扶着房门问道，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半眯着眼睛，穿着宽松的粗布衬衣和黑长裤，像一只小猫散漫地靠在门上。
夏尔赶忙转开眼睛，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起那么早？”
伊打了个哈欠，指着屋内的床说道：“床板太硬了，根本睡不着。嘿，你的脸怎么样了？”
夏尔轻轻按压脸上青淤的地方，回答：“没什么事了，还是稍微有些痛。”伊揉了揉眼睛，抿着嘴看着一旁木楼梯：“真是抱歉，海默居然做了这种事。”伊的话语一直给夏尔一种违和感，其实在与伊第一次见面时，夏尔就感觉到了。
“喝醉酒了嘛，没办法的。”夏尔苦笑一下，昨晚海默的行为确实让他大吃一惊，在他印象中他应该只是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伊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说道：“我看到比尔大叔的行李里有樱桃酱，等等帮你做个樱桃果酱面包吧，可好吃了。”说完伊便垫着脚蹦蹦跳跳地朝楼梯走去。
一楼的客厅内是此起彼伏的鼾声，老比尔倒在一张毛毯子上，一边搓着肚子一边张开大嘴发出震耳的鼾声。海默则趴在沙发上，他满脸泥污，灰色的胡须几乎都打结在一起，他右手拖着一瓶空酒瓶，看来他昨晚半夜起来又喝了一顿。
“夏尔，来尝尝吧！”伊坐在餐桌上，两块沾有果酱的面包摆放在她面前。夏尔坐下来，撕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边点头边称赞道：“好吃，好吃。”
伊脸上满意地笑容，她拿起另一块面包，直接塞进嘴里。她咀嚼了一会，然后双手扯住面包的一端，用力地将其扯下来，再次塞进嘴里，仔细品尝。伊愁眉苦脸地看着夏尔，说：“你们这的面包味道好怪，而且还很硬。”
“是吗？之前的面包还掺过木屑呢。”夏尔笑着说道。
伊一听，立马将手中的面包放下，夏尔赶忙补充道：“是之前，后来被我们发现后就没有木屑了。不过味道还是很差，你知道的，资本家。”
伊点了点头，拿起面包，说道：“你应该来普兰镇尝尝，普兰镇的面包都很软，尤其是我姨妈做的。”讲的这里，伊眼中的光彩突然消失，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面包沉默。
夏尔看着伊的神态犹豫一下，说道：“我原来在普兰镇住过。”
伊抬头看向夏尔：“你还是海默的学生吧。真是为难你了。”
“海默老师其实是位挺不错的老师。”
听完这句话，伊一脸惊讶。
“海默老师，”夏尔停顿了一下，“海默老师，虽然脾气很怪，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会尊重他人。”
听完夏尔的评价，伊转头看向沙发上酣睡的海默，他就像一个落魄的乞丐瘫倒在沙发上。
夏尔戴上棉帽子，拎起装有蜂蜜红茶的铁水壶出门，在打开门的一刻，伊叫住了夏尔。
“夏尔。”
“怎么了？”夏尔转头看向她。
“为什么要收留我们？因为海默是你老师吗？”伊嚼着面包问道。
夏尔挠了挠脑袋：“要对需要的人施以援手。”
伊指着身后的圣母像说：“她说的吗？”
夏尔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母亲说的。我出发了。”说罢夏尔便走出住所。
“夏尔！”夏尔回身看去，伊的脸上粘着面包屑，她的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她对着他喊道：“谢谢你！”。夏尔感到胸口中有股暖流涌出，他赶紧拉下帽子，匆匆离开。
贫民窟内的大道上，赶路的矿工比以往多了一倍，这让夏尔感到吃惊，很多退休的老矿工和轮班休息的矿工都在往矿场走去。“夏尔，早啊。”阿福挺着大肚子向他走来。
“早，阿福。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夏尔观望四周，疑惑地问道。
“你不知道吗？昨天乌铁城的煤矿订单突然增加了十倍。”
“十倍！？”夏尔几乎要叫了出来。
“那来的那么多订单？”“全国各地，光首都就占了一大半。他们现在把所有仓库都清空了，为了屯放更多的煤。”
夏尔问道：“那之前仓库里的煤放那去，现在还在封城诶。”
“全都运往北城区了。”夏尔思考一会，说：“北城区根本就没有可以存放煤的地方。”话还没说完，亚哈就飞扑在两人身上。
阿福被撞了个踉跄，他朝身后的亚哈吼道：“王八蛋，要是前面是矿井，我就摔死了！”
亚哈笑着回应道：“你那么胖，摔不死的。”亚哈看向一旁的夏尔，惊诧道：“哟，你昨晚和谁打架了？”夏尔赶忙捂住左脸回答：“不小心摔得。”
亚哈撇了下嘴：“那就是没打赢呗，下次叫上我，我帮你搞定他。”
“亚哈，你还帮别人，先过了你爸那关吧。”亚哈往阿福满是肉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作为他嘲讽的回礼。“我爸那保守主义，终有一天会不适用，你们等着瞧吧。”
“喂，你们看。”亚哈指着道路一侧的小巷子口，里面站着三位身着蓝色军服的卫兵。
“怎么回事，卫兵为什么会在这里？”阿福问道。
“现在全城都在搜查普兰地区的人。”
听完这句话，夏尔有些惊慌，他压低声音来掩盖自己的畏惧：“他们要来矿场区搜查吗？”
“呵，他们昨天刚一进居住区就被我们轰出去了，而且现在订单量那么大，他们不敢拿我们怎样。”说完，亚哈就捡起一块石头朝卫兵们扔去，并高呼道：“滚出去，走狗！”亚哈的话引起了其他矿工的注意，他们纷纷看向卫兵，然后朝他们辱骂。那三位卫兵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转身离去。矿工们极其反感这次搜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矿工内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普兰地区出生的，没有人想看到自己的老乡被逮捕。
“夏尔，你有收留普兰人吗？”阿福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他不知所措，他愣了一会，回答道：“没，没有。”阿福听完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不要那么冷血嘛，其实很多人都收留了，我家就收留了一家三口。”夏尔听完，想再次解释时，升降机前的工头打断了他。克劳德对着人们大声地喊道：“今天！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升降机不能超载！祈祷完后马上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