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藏于城内
巴希尔坐在铺有白色餐桌布的圆桌前，优雅地品尝今日的早餐。他看着餐盘上泛着油光的培根，满心欢喜，他已经厌倦所谓医师建议的健康饮食了，从现在起，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他的喜好来，他要像他的爷爷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国王。房门传来轻轻地敲门声，管家用雄厚地声音说道：“瑞克上校求见。”巴希尔把一下块培根塞进嘴里，说道：“让他进来。”
涂有白色涂料并富有雕文的木门被轻轻推开，瑞克穿着那件挂满勋章的蓝色军装，抬头挺胸地走了进来。巴希尔放下餐具，上前一步，握住瑞克的右手，并邀请他到餐桌对面就坐。
瑞克拿起女仆为其倒好的红茶，看着她走出房门并关上以后才开始说话。“侯爵，今日的心情非常愉悦啊。”巴希尔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说：“没错，上校猜猜是什么事情让我这么高兴。”
“那肯定是煤矿的订单了。”
巴希尔大笑一声：“没错！没错！你来分析一下为什么订单会突然增长如此之多。”
瑞克轻抿了一口红茶，回答道：“皇帝有求与我们，如此夸张的订单是他抛来的橄榄枝。”
巴希尔脸都要笑僵硬了，他现在都还能记得曾经皇帝是用怎样鄙视的目光看他的。
“来！上校！说说黑猎犬的动向！”巴希尔高声问道。
“保卫厅把西城区大仓库内的所有煤矿都运往北城区，沿着北城墙安放？”
巴希尔眉头一皱：“露天安放？”
“不，他们用帐篷布盖在上面，遮风挡雨。”
巴希尔冷笑一下：“毫无经验，不过也罢，到时发生火烛也是黑猎犬的问题，到时皇帝更加难办！哈哈哈哈！”
瑞克把两块方糖放入茶内，搅拌了一下说道：“保卫厅的搜查任务也进展的很缓慢，北城区、南城区、东城区、中央城区都有所搜查，而矿工聚集的西城区则完全没有进展。”巴希尔思考了一下，巴希尔经常可以听到矿场的董事长和他抱怨矿工的蛮横无理，他几乎每次过来都会要求巴希尔借卫兵给他，这也导致了西城区对卫兵有着极强的敌意，又因为煤矿几乎是整个乌铁城的经济支柱，即使是高傲的巴希尔也不得不对矿工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矿工吗？他们确实是一块硬骨头。那么上校，你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瑞克将茶杯放在桌上，坐直身子说道：“保卫厅在撒谎。”巴希尔吃了一惊，他马上放下刀叉，认真地听瑞克讲话。“亚尔曼之前说逃入乌铁城的普兰人会携带病毒，所以要封城搜查。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医院报到有奇怪症状的患者出现。”巴希尔点头赞成。“我认为压根就没有病毒这种东西，或者逃进来的普兰人并不携带这种病毒。而亚尔曼要求的封城，并不是所谓的害怕感染扩大，而是为了不让某个东西逃出去，而这个东西与普兰地区的人有关。”
巴希尔靠在椅子上，仔细消化刚才所听到的东西，他问道：“那这些订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或者，让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的礼金。”
巴希尔揉了揉下巴：“那上校，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瑞克冷笑一下：“能得到皇帝重视的东西，可是可以换取利益的。”
巴希尔说：“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保卫厅知道就行了，只要他们一找到，我们便将其抢来，乌铁城内，我们永远都具有优势。现在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地配合他们就行了。”听完瑞克的话，巴希尔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坏笑，他用叉子插起一整块培根，一口塞进嘴里。
拉伊莎穿着白色长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侧身看着窗外冒起的黑烟。这是一个笼子，她不止一次那么想过。
拉伊莎是在帝国的东北部长大的，那里气候宜人，四季分明，没有黑烟和恼人的机械敲打声，一切都是自然且祥和，她的家族在东北部算是名门望族，但是到她哥哥这辈就开始衰落了。在她准备远嫁乌铁城时，看着送行的哥哥和母亲，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只是一件物品，对于家族的兴荣来说，自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拉伊莎低头看向自己的裙子，然后用力将其拽住，窗里漏出的阳光洒在她的睫毛上，显得晶莹剔透。拉伊莎已经对惩罚巴希尔感到厌倦，她直接和他表明自己不会把他不光彩的事情捅出去，而代价就是巴希尔不要来打扰她，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虽然巴希尔爽快地答应拉伊莎的要求，但是她清楚，终有一天巴希尔还是会闯进这个房间，把她压倒在床上，巴希尔一直都是一个不知羞耻的混蛋。
拉伊莎松开裙子，看着上面褶皱，回想起之前在城堡走廊里遇见的那位英俊的男士，拉伊莎带着娇羞轻声地呼唤道：“亚尔曼。”
她将下垂的头发撩回耳边，再次呼唤道：“亚尔曼。”
拉伊莎小时候最喜欢听奶妈讲述骑士拯救公主的故事，在她成长到12岁之后，她更是对一些饱受批判的言情小说爱不释手。对于她来说，婚姻必须充满爱情，而现实则完全否定了她的观点。
她曾阅读过一篇小说，少女与少年的第一见面便互有好感，最终终成眷属，这个情节一直扎根于她的脑海中，直到结婚时被完全抹灭，而如今它再次生根发芽起来。
拉伊莎捂着脸，感到羞耻，她年龄已快27岁，但是现在却像一个思春期的少女一样，她轻轻拍打脸，却无法驱散对亚尔曼的思绪，现在她可以肯定她对亚尔曼一见钟情，她爱上了他。
乌铁城南城墙上，有数名黑大衣在上面来回走动。
“南方的树林真是茂密。”罗淑亚站在城墙的边沿上，看着城外的树林感叹道。罗淑亚脚下的城墙已经有快两百年的历史，它们有石砖堆积而成，约有十八米高，三米宽。整座城市都被围墙围绕，只有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和火车站的铁路可以通向外面，这种完全环绕包围的城墙在帝国内已经非常罕见，因为它们使交通变的非常不便利。乌铁城之所以能够保持这种老旧的形式，与帝国民族统一战争时的投降不无关系，为了向其他邦国展现帝国的宽宏大度，开国宰相艾恩顿给予凯恩王国一定的自治权利。但从现在看来，给予自治权力，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亚尔曼与一名工程兵团的军官交谈后，便朝罗淑亚走去。
“工程兵团的工作怎么样了？”罗淑亚问道。
“煤矿都已经安置好了，炸弹今晚也可以完成。”
亚尔曼站在罗淑亚的旁边，两人一同看向城墙底下，有两只黑色且干瘦的人形物在挠墙，他们似乎想攀过这面石头搭建成的高墙。
“我还以为林火能阻挡的更久一点呢。”罗淑亚一边说一边把用脚把一块碎石砖推下来，沉重的石砖直直地砸到其中一个的脑袋上，一声颅骨碎裂的声音传来。那只怪物晃荡了两下，然后嘴里发出刺耳的叫声。
罗淑亚接着用脚把另一块石砖顶下去，说道：“仪式真的成功了。”
“没错，但也完全脱离了控制范围。”亚尔曼顿了一下，补充道：“连雷奥都没能控制住。”
“冠军雷奥吗。”罗淑亚的语气中带着惋惜。
罗淑亚接着感叹道：“用普兰镇和人们的生命换来这个东西，值得吗？”
“这不是我们该思考的问题，罗淑亚。”亚尔曼的语气异常坚决：“我们的职责是保卫帝国免受灾厄，不限手段。”
“确实如此，但是我们连那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都不清楚。”罗淑亚摊开双手。
“不必担心，今早收到首都的电报，大学士们正在查找相应的文献，有结果会第一时间发送给我们。”
就在两人谈话时，几只黑色的异物从树林里窜出来。亚尔曼蹲低身子，那些黑色的异物说：“虽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是它们的行为倒是非常的简单。”
罗淑亚双手交叉于胸前，看着远处的一只异物问道：“喂，那是马吗？”
“是的，它们身上附着黑色液体，任何生物触碰后都会被感染。”
“那只要远距离把它们击杀就行了。”
“没用的，我在关卡轰掉一个怪物的脑袋，它还是可以行走，最后是用火烧干了它身上的液体才死去的。”
罗淑亚听完后紧皱眉头：“那可真是麻烦啊。”
亚尔曼看着陆陆续续从树林里走出的异物们，说道：“第一次见到它们时我就觉得很奇怪。”罗淑亚看向亚尔曼，安静地听他说话。“它们没有意识，却可以准确地穿越树林找到哨卡，即使是有经验的正常人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亚尔曼指着树林的边沿走出的异物：“现在也是，它们穿越了普兰地区与乌铁城之间的原始森林，而且从林火熄灭的时间来看，它们几乎是保持直线行进的。”
亚尔曼起身看向一旁的罗淑亚：“没有智慧与意识的怪物，却能直直地穿越原始森林来到这个城墙下。为什么？”
罗淑亚摸着下巴说道：“因为城内有东西在吸引它们？就像吸铁石一样。”
“没错。”亚尔曼转身看向身后的乌铁城：“那个东西才是仪式的结果，我们要赶紧找到它。”
罗淑亚耸了耸肩，回应：“但是我们的搜查进展非常缓慢，城内人也并不乐意配合，西城区甚至连城卫兵都进不去。”
“西城区，矿工的聚集区。”亚尔曼转身看向右侧，城墙的边缘上架着一台简易的木质升降机，那是工程兵赶工制造的。
亚尔曼向升降机旁的两位同僚点头示意，并说道：“这座城市并不欢迎我们。”
一名保卫厅成员将一根连着绳索的倒钩长箭卡入弩弓之中，并将其对准从树林走出的眷族，一声板机的轻响，长箭带着绳索飞驰而出，插中远处的目标。另一人将绳索挂上升降机的转轮上，然后一脚踩动旁边的内燃机，伴随着机器的轰鸣，绳子被慢慢拉起。
“它太过于稳定，并不断排斥我们这些外来者。”
亚尔曼慢步朝升降机走去，随着绳子的上升，哀嚎声越发明显。
“既然不能从外界干扰乌铁城。”
一具黑色的如干柴般的躯体被吊起，它穿着染黑的破旧裤子，短小的身材表示着他感染前应该是个孩子，它双手紧握贯穿其胸腔的长箭，嘴中发出刺耳的哀嚎，黑色的液体顺着其眼眶和口腔流下。‘火之剑’修曼从远处走来，他抽出背上的长剑，黑色的剑身上冒起红光。亚尔曼走到升降机旁，看着不停哀嚎并挣扎的如黑色柴火一样的怪物，平静地说道：“那就从内部撼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