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为什么抢我男朋友
李二狗自言自语一般问出的那句话，并没有期望有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有时候发问，也并不是想要回答。
远远的一阵惊呼。本来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变得昏暗，有一双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手上。程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面前，替她遮住了大部分阳光。程锦嘴唇微动：
“即使是身体代替了眼睛，我也不想让你流泪。”
虽然阳光被隔在程锦身后，虽然少年的肩膀还是很单薄，但是多多少少给这片快要坍塌的空间带来了一些支撑的力量。
李二狗看着程锦，程锦看着李二狗。
两个人都看着彼此眼睛中的自己。
良久。
李二狗忍不住问道：
“你说什么？”
……
程锦慌忙把手拿开。拿开的一瞬间，背后有白光闪过。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只能徒劳地挥手扇风，嘴中念叨着“好热好热”。
李二狗也放下了自己的手。她看着躲闪着自己的目光的程锦。有些不明不变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一种叫做尴尬东西在两个人中间弥漫。
李二狗轻咳一声。
“喂。”
“嗯？”
“今天大家为什么都不上课？”
“学校放了一天假给社团，说是劳逸结合，实际上是校长的儿子一哭二闹三上吊换来的权益。”
李二狗才放下心来，刚刚下课铃响的时候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差点以为自己逃课了。同时也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这种事都不清楚。她看着长了一脸好学生模样的程锦，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是校长的儿子。”
“所以她们是在看你？”李二狗向着远处抬了抬下巴。
程锦扭头，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碎花裙子们一下子尖叫着跑开。程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的……”
“为什么？”
程锦有些震惊，伸手扒了扒李二狗的眼睑，被李二狗一下打开，“你难倒没有觉得我有些小帅？”
李二狗掰正程锦的脸，从发际线到下巴尖，仔仔细细地端详，那种研究标本，充满了科学精神的视线让程锦不觉得有些发毛。正想找个借口摆脱李二狗的魔爪，结果李二狗先松了手。
“她们瞎了，鉴定完毕。”
程锦差点背过气去。
“喂。”
“嗯？”
“你喜欢和别人蹲着聊天吗？”
“嗯……听起来有些奇怪。”
“那你还不从我面前起开？”
“我我我……抽筋了……”
李二狗抬脚便往程锦脸上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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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二狗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大家就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好不容易熬过学校里的口水大军，走进四楼的教室，屁股还没把座子暖热，旁边的杨然就递了一只手机过来。
“你可是出名了，贴吧上都炸了锅了！”
李二狗赶紧接过手机，入眼便是一个醒目的大标题——“团学联主席竞选竞惊现狂妄新生，与校长儿子关系不一般”。
李二狗继续往下看。昨天校门口自己和程锦的照片赫然在目，自己所有的正脸旁边都用红色的小箭头指着，打上了“败坏学校风气”、“不要脸”各种各样的标签。
李二狗这才想起来，昨天程锦拿开手的一瞬间，仿佛有闪光灯闪过。
翻到评论，清一色地指责李二狗，勾引好学生。还有甚者，将程锦称为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将李二狗诋毁成挖社会主义墙角。
还没看完，杨然便小声喊着“老班老班”，一把把手机拿了回去。
学校里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
可是手机拿回去的时候，李二狗还是清楚的看到有人在继续盖楼。
李二狗觉得很可笑，舆论就是这样，三人成虎。本来干干净净的关系，甚至是第一天见面，就被人抹黑成如此这般。
只是，李二狗偷偷地望向第二排的那个身影，暗自祈祷他不要往心里去。
晨读在昏昏沉沉的咿咿呀呀中转瞬即逝。
而在最后几分钟，照例是老班的训话时间。
“我们这一层楼，四个奥赛班的学生，都是全市千挑万选的尖子生，全市的前二百名！虽然才是高一，但是丝毫不可以放松。一定要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学习上！最近有些学生表现得很不好，有些事情老师不说，但是你心里要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班主任虽然是向全班同学说的，但是眼睛却直勾勾地只看李二狗一个人。
李二狗默默把头低下，只看自己手里的书。
什么“噫吁嚱，危乎高哉”，什么“thebigstprobleis……”，在李二狗的眼中都变成了程锦的脸。李二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
“李二狗，有人找。”
短暂休息的课间，李二狗对着窗，看着自己深重的黑眼圈，很是发愁，刚想趴下休息一会，便听到杨然叫自己。
李二狗伸了个懒腰，走到了教室外边。当她看清楚来的那个人是王晓晨之后，便暗骂一句不妙。
果然，王晓晨一看到她，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李二狗掉头就走，却听见背后王晓晨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抢我男朋友？”
昨天的事情在贴吧上已经被置顶，一群人等着吃瓜。听说李二狗有人找，旁边看热闹的可不在少数。一听王晓晨这一句，议论声一下子大的李二狗脑壳直疼。
“姑娘你谁啊？”杨然皱着眉头问。
李二狗惊了。她真的没想到，王晓晨竟然能无耻到这个程度。当年的事情还没找她说清楚，什么时候轮到王晓晨来指责她？
李二狗深深地看进王晓晨的眼睛，透过雾蒙蒙的眼药水，还有一抹狡黠。
李二狗曾经不止一次地反思过当年的事情，她不知道王晓晨为什么这样对待她，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曾经信誓旦旦地彼此承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却这般反目相向。
虽然如今两个人不在同班，但是多少也知道些彼此的近况。王晓晨中考发挥不好，如今在隔壁的临时教学楼中上课，课间就这么十分钟的时间，王晓晨宁愿爬上爬下四层楼，也不愿让自己好过？
王晓晨就是冲着李二狗来的。她没理会杨然的发问，又说了一遍：“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男朋友！”
杨然刚想上去拉住王晓晨问个明白，李二狗忽然笑了。这一声轻笑在议论声中多么微不足道，王晓晨也当李二狗是狗急跳墙。
“王晓晨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王晓晨一时语塞，她不明白李二狗为什么不去反驳不去揭露不去说她们当年的那些事情，她为什么偏偏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你抢了我的男朋友，你自己不清楚吗？我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程锦吗？”“是不是程锦？”四周的人纷纷猜测。
最好的朋友？呵呵，请别再侮辱朋友二字。
“那麻烦你告诉我你男朋友是谁？”李二狗漫不经心地问道。她知道王晓晨和刘昭在一起没几天就分开了。
“原来你勾引过那么多男生，自己都不记得谁是谁了吧！”
“就是程锦吧！”“程锦竟然有女朋友？”四周的人继续议论纷纷。
李二狗轻哼一声，咱们之间的事情只有咱们自己知道，你想借程锦来咬我，不直说程锦是你男朋友但处处打擦边球？
但是李二狗也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都别吵了。马上快上课了。都回教室。”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平静地说道。然后面无表情地拉起李二狗的手便往教室里塞。
旁边围了四个班的学生，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开。那么多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李二狗只觉得如芒在背。
突然，那种不适感却消失了。李二狗往身后看去，只见男生漫不经心地靠在教室门旁，有意无意地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目光。
背着光看，男生的面容模糊不清。白衬衫解开了第一节扣子，微微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
李二狗面上微微一红，背过脸去，慌忙往座位上走去。但是门外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
“借过借过！这咋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