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表妹
咋咋呼呼跑过来的那个人正是程锦。他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舆论中心，竟然还大刺刺地跑过来和舆论中心的女主人公见面，还奋力挥动着双臂，拨开四周的人群，甚至还推搡了王晓晨一把。
王晓晨气的直哼哼，而程锦也终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
高一（15）班门口。
“借过借过！诶诶诶二狗！”程锦一眼看到了门后后面的李二狗，傻乎乎地就上来打招呼。
李二狗心里直呼猪队友。
男孩还靠在门口没动，逆着光李二狗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安置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寒冷。李二狗打了一个冷战。
程锦也意识到了这个靠在门口的男孩阻隔了自己与李二狗，但他下意识地不想和男孩打交道，但在努力尝试了上下左右四个方位之后，他实在是挤不进这个狭窄的门框。
程锦从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脸上笑嘻嘻，心里p，这小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结果比自己还高出了一些。
“同学？麻烦你让一下？”
男生仿佛没有听到。李二狗也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男生。程锦觉得可能是自己声音有点小了，清了清嗓子。
“同……”
男生忽然动了。他笔直地走向教室最后自己的位置，和李二狗擦肩而过，没有再看他一眼。李二狗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寂静无比，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空气中难以捉摸的干净衣物的香气。
程锦也默默的，目送着男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自己的数学练习册。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来看男人的，而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找李二狗。
“二狗二狗，你的书忘在我们家了，还有，我妈说晚上让我和你一起去姥姥家看一看，姥姥身体好像不是很舒服。”
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让李二狗和门外的人都听到。围观群众顿时又热闹了起来，闹了半天原来两个人是亲戚关系，确实挺不一般。
一本《龙族》递到了李二狗面前，拿着书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李二狗接下那本书，手指在程锦手心划过，有些粗糙。可能这个糙汉子平时也会打打篮球什么的吧，李二狗心里想。
程锦赶忙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睛却不安分地眨了眨。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放学校门口见。”
说着便拨开人群，奋力原路返回。一路人影歪歪斜斜，掺杂着“借过借过”。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人群一哄而散。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王晓晨脸色铁青，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李二狗真的是个狐狸精，入学没几天就勾搭上了校长儿子。她才不相信李二狗是程锦的表妹。
李二狗，我只是暂时拿你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你等着。
王晓晨跺了跺脚，慌忙往自己的教室里跑。
李二狗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事吧？”杨然小声地问道。
“没事。”李二狗摇了摇头，“习惯了。”
杨然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但看到李二狗只顾盯着手里的书出神，也就没再发话。
那不是她的书，因为扉页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程锦。她随手翻着这本书，试图找到某个人的某些蛛丝马迹，结果发现书中夹着一张小纸条。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李二狗笑了笑，这傻子，本来自己就够中二的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须有罪不至死，自己还用不着破釜沉舟。
“打开课本翻到第16页……”老师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课。才开学没多久，老师和同学们还没有进入状态，都是闲闲散散的。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李二狗把书放在一边，拿出了课本。
身后的那个人也合上了自己的练习册，拿出了上课要用的书。
只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看老师，也没有看课本，只是牢牢地黏在李二狗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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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时候，时光的流向总是很神奇。每一节课都度日如年，还没过半就开始频频查看时间。但是一天的课三三两两，一晃就是黑夜。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想起。老师还想徒劳地再拖两分钟，但是已经有学生开始窸窸窣窣地收拾书包。
强扭的瓜不甜。老师仿佛也明白这个道理，草草地讲完最后几个知识点，就不情不愿地喊了下课。
就如同一把发令枪软趴趴地打了个哑炮，但听在跃跃欲试的热血青年耳中，便像原子弹一样响亮。高考还有不咸不淡的三年，大家没有什么死到临头的觉悟，反而在冲出校门的竞赛中有着超乎寻常的胜负欲。
“你今天怎么这么慢？”杨然已经把书包背了起来。
“我我我有点事。”
本来李二狗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是她牢牢记得课下的那个约定，很难让自己有什么冲出校门的欲望。
“那我就先走了！”杨然说罢便蹲下身子紧了紧鞋带，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半分钟就能收拾好的书包李二狗足足收拾了一刻钟，直到教室里已经不剩什么人，只有值日生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李二狗这才下定决心，拎起书包就要往外走。
李二狗在门口顿了顿步子，想了想又走回教室里。
教室最后的那个人还在写着什么。李二狗走进看，大约是日记。但是她无暇偷窥别人的隐私。
“陆子宁……那个，今天谢谢你。”
陆子宁的笔尖稍微停了一下，鼻子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嗯”。
李二狗如临大赦，拔腿就往外跑。
陆子宁头也没抬，继续写着日记，笔尖一动。
“今日天气正好，少女无知。”
……
李二狗一口气跑下四楼，气喘吁吁，远远地看到校门口一辆单车，旁边还围着几个小姑娘。
车的主人自然想都不用想，程锦无疑。
李二狗走过去，正好听到小姑娘嗲声嗲气地拿着小本本问道：“程师兄，你是什么星座的啊？”
程锦正欲解答，余光瞥见李二狗正在靠近。于是拨开小姑娘，屁颠屁颠地跑到李二狗跟前，像请娘娘一样地托住李二狗的手，结果被李二狗一下子甩开。
“学妹学妹，我表妹来了，有急事，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说着把李二狗往车座上一按，骑上车子就跑远了。留下一群小师妹振臂高呼“学长慢走”。
“你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那群学妹围了我好久，缠着我问这问那！现在的小朋友可真是的，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李二狗知道他拿自己当挡箭牌，但他今天也救了自己一命，所以也懒得辩解那么多。
“你怎么知道王晓晨来我们班找事？”
“那姑娘叫王晓晨啊。学校就这么大点地方，有点事情贴吧上就有。我看见了就过来了。竟然想玷污我的名声！士可杀不可辱！”
李二狗心里一暖，虽然还在默默诋毁程锦的话痨属性，但夜幕薄薄的一层，夜风有那么几分，有人拉车，算不上什么坏事，最适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龙族借我看两天？”
“没问题表妹！”
“一秒入戏哟喂！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是是是小的膨胀了。”
“话说刚刚那几个女的叫你程师兄？”
“对啊，我大你一届，没想到吧。”
“哇靠我以为你高三的。”
“我长得有那么老吗！”
“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
“我是学生会秘书长。”
“停车停车！我不与官僚分子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