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打磨
第18章打磨
一天？还是两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道尽头终于传来一声响动。通往第一层的铁门被打开，急切的脚步声随即响起，不断向着这边走来。
“骑士大人，您可以出去了！”
两名狱卒并排站立在门外，神色恭敬地说道。
德沃大陆的神权与王权之争一直都未曾停歇。直到一百多年前的信仰之战，王权战败，人类统一王国因此分裂为大小不一的数十个国家，这才导致了神权的崛起以及王权的衰落。而在王权臣服于神权的社会背景下，教廷的神职人员在俗世中往往能够拥有很大的特权，也只有教廷的圣骑士和圣殿守护骑士才有资格被冠以“大人”的称呼。
狱卒手中的火把照亮的洛伊的脸庞。火光下，他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对猩红色的瞳孔。
站在死牢的走道上，洛伊静静地看着骑士的遗体，直到将他的相貌一点一点刻在记忆里，这才闭上眼睛，转身离开了这里。
监狱门外已经站满了形形色色的来人，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的人神色忐忑，有的人满脸好奇，还有的人脸上则带着关切。洛伊站在台阶上，细细打量着下方人群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他虽然恨不能立马将其中的某些人碎尸万段，内心却如结冰的湖面泛不起任何波澜。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体内血液的流转速度似乎变得更加缓慢了，连带着温度也随之降低了许多。爱与恨，悲与怒，心中的那些情感就如同埋藏在冰山下的宝藏，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却又始终存在于那里，任凭时间飞逝，无处发泄。
昆特带着剩下的随从们走上前来，将一件淡紫色的披风披在了洛伊肩上。这些随从显然受到过折磨，看起来有些萎靡，不过好在都没有缺胳膊少腿。
“恭喜少爷成为赞古的圣殿守护骑士！”
温德尔舔着脸迎了上来，一边说着发自肺腑的恭维，一边将阿查硫斯之泪双手递了过来。
“这是布莱特大人让小的转交给少爷的，说是一场误会，还望少爷不要见怪！”
“好一个误会！”
洛伊一边掂了掂手中的宝剑，一边笑着回应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怀着满满的恨意，偏偏他自己却笑地云淡风轻，仿佛浑不在意。或许是在遭受打击之后，他终于成熟了，明白了利益至上的道理，也不再执着于某个属下的生死。又或许
温德尔还想和洛伊交谈几句，以便消除相互之间的隔阂。洛伊却已经扭过头去看人群中寻找了起来。当他的目光扫到人群中的阿杰洛时，发现这位见习牧师正一脸兴奋地注视着自己，于是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城主大人呢？怎么没见他来！”
温德尔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惊讶地反问道：“维克多不是因为擅闯格尔雷迪庄园被您抓起来了吗？没有您的吩咐，我们这些下人可不敢随便插手庄园的事情。”
“哦？”
洛伊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德尔，直到他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惊慌，这才移开目光，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维克多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你代任城主一职吧！”
洛伊说完之后拍了拍温德尔的肩膀，随即带着昆特等人大步走出了人群。就在洛伊登上马车的瞬间，不远处的巷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黑巾蒙面的女子。
“老狐狸，臭不要脸，竟然城里的守备队都换成了虎旗营的人，难怪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还骗老娘说什么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我呸！”
女子骂完之后，脸上随即流露出一丝担忧，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老狐狸的安排如此周密，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看来达比莫郡的局势已经完全烂了，也不知道老狐狸还能撑多久！”
洛伊一行人刚刚返回庄园，见习牧师阿杰洛紧接着就在门外求见。洛伊让人将他请到了书房，自己则是换了一件衣服之后，这才在昆特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格尔雷迪大人，小的罪该万死！”
阿杰洛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惶恐的意思，反而隐约流露出一丝得意。
洛伊将阿杰洛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问道：“哦？你又干什么了？”
阿杰洛似乎没有料到洛伊会明知故问，愣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解释道：“小的，小的没有得到您的同意，就擅自做主跟主教大人提了您和杰里西斯大人的事情！”
洛伊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您被关入死牢的当晚。”
阿杰洛原本打算以退为进，明着是在请罪，实际上却是想提醒洛伊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事实。此时他见洛伊不但没有任何感激，反而摆出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势，心瞬间便虚了。
“难道哪里算计错了？”
阿杰洛想到这里，顿时有些慌了，连忙出声解释道：“小的看到情况危急，想着只有让您成为教廷的圣殿守护骑士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于是便擅自做主和主教大人提了您和杰里西斯大人书信来往的事情。谁知道主教大人听完之后，立马就将您的名字报给教廷总部，并且也得到了上层的应许！”
“所以，这就是你自作自张打乱我后续计划的理由？”
洛伊瞪了阿杰洛一眼，沉声喝道。
“啊！”
阿杰洛闻言吓了一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声说道：“小的，小的只是想着先救您出来再说，真不知道您已经另有计划！”
“哦？”
洛伊看着阿杰洛一眼，一字一句地质问道：“我看你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救我出来这么简单吧？”
面对洛伊的质问，阿杰洛终于彻底慌了神，语带哭腔的说道：“小的，小的当时是想您都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了，应该不会再拒绝小的的提议，所以才迫不及待地”
“于是你就先斩后奏，打算以此逼迫我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洛伊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我后面的计划可就全部被打乱了！”
阿杰洛闻言神情羞愧地低下头，小声承认道：“格尔雷迪大人，小的错了！”
洛伊面带沮丧，于是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说道：“算了，说起来你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如此！”
洛伊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将阿杰洛扶了起来，对他叮嘱道：“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张！”
“谢谢，谢谢大人的体谅！”
阿杰洛一边说着，一边感激地差点哭了出来。
洛伊又安慰了阿杰洛几句，这才让昆特陪他出去。两人刚刚出门，阿杰洛突然折回来，将一封书信双手交给了洛伊。
“这是艾伯特主教让我转交给您的信件！”
见洛伊手下了书信，阿杰洛这才神情沮丧地离开了庄园。
昆特送走阿杰洛之后又返回书房，看见自己的少爷正站在窗前注视着牧师离开的身影，于是忍不住问道。
“少爷果真还留着后手？”
洛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要是还有后手，杜克也不会死的如此憋屈！我不过是吓唬吓唬阿杰洛而已！”
洛伊说着叹了口气，神色感慨地继续说道：“这次如果不是他随机应变，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按道理，我们应该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才是。但是此人的野心太大，如果不挫掉他的锐气，我又不敢用他！所以，只能昧着良心斥责他一番！所谓上位者无情，大抵就是如此吧！”
“少爷真要将他收入麾下了？”
洛伊点了点头，“此人熟悉教廷，又善于谋略，如果利用的好绝对会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
“对了！”
洛伊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开口问道：“虎旗营的那些兄弟应该还在勒斯城的守备队吧？”
“还在！少爷难道是想”
昆特话未说完，洛伊便摇了摇头，语带惋惜的说道：“我如今是教廷的守护骑士，身份太过敏感。一旦出事，势必会牵扯到王权和神权之间的纷争。到时候，教廷未必能像今天这般护住我们。”
洛伊说完之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艾伯特主教已经知道了勒斯城的事情，在信中也叮嘱过我不要轻举妄动。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昆特，让虎旗营的兄弟们按照计划撤离吧！”
昆特闻言点了点头，“少爷，那维克多怎么办？据属下所知，少爷被抓进去的当天晚上，维克多就被他们放了出来！只不过后来少爷被教廷任命为下一任圣殿守护骑士，他们才又”
“我知道！”
洛伊说完之后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勒索城这个囚笼已经失去作用，维克多这个守门人估计已经成了他们的弃子！先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父子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吧，如果不行，就直接杀了！”
洛伊说的轻描淡写，昆特点头也点的理所应当。如果不是维克多作祟，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堆事情发生，杜克更不会冤死狱中。作为始作俑者的维克多，完全是死有余辜。
“还有，你派人去将杜克的遗体接回来吧！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洛伊抬头望向窗外，心中陡然生出一丝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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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