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情
第19章无情
经历过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之后，洛伊的生活再次归于平静。白天练习战技，晚上坐在灯下看书，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然而，一切似乎又和从前不一样。
就在洛伊重获自由的当天，庄园里的一名仆从便失去了踪影。第二天，有人在一公里外的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尸体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看起来似乎是溺水而亡。
自从那次因羞愧而离开之后，牧师阿杰洛便再也没有出现。倒是勒斯城的柏宜斯神父亲自登门拜访过一次，洛伊和这位神父并不熟悉，所以只是和他礼节性的交谈了几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交流。
昆特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山坡作为杜克的永眠之地。听昆特说，山坡上长着一颗大树，站在树下就可以将整座庄园尽收眼底。洛伊没有亲自去看那块地方，只是让昆特自行安排。
杜克下葬的那一天，洛伊既没有和他们一同前去，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练习战技。他独自一人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从日出到日落，他就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直到午夜时分，洛伊才忽然想起自己今天的训练任务还没有完成，于是又提着阿查硫斯之泪来到了楼下的演武场。洛伊站在熊熊燃烧的火把前，一剑一剑不断练习着劈砍的动作。
“啊！”
原本只是默默挥剑地洛伊突然像疯了似的发出阵阵怒吼，手中的阿查硫斯之泪在他的挥舞下斩向一旁的火把。锐利的剑锋化作一道虚影，瞬间便将火把连同下面的木桩从上到下直接斩成两瓣。洛伊仍旧不肯停手，依旧一刀一刀地砍在木桩上。四下飞散的火星在划过他的额头，映照出一张满是戾气的面庞。
第二天，洛伊仍然像往常一样，早早地便来到演武场练习战技。没有多久，昆特也来到演武场，径直向着洛伊走了过来。
“少爷！”
“什么事？”
洛伊一边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有人想要见您。”
昆特说完之后，又低声补充道：“伯爵的人！”
洛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边收剑入鞘，一边吩咐道：“让他来书房见我。”
“少爷。”
昆特苦笑一声，说道：“她人已经在书房了。”
当洛伊提着阿拉硫斯之泪走进书房的时候，发现一个黑巾遮面，黑衣裹身的女子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着窗外出神。
“真不明白，这样的景色到底有什么看头。”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下一秒，她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团烟雾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洛伊身前，并且瞬间凝聚成女子的模样。
“暗影突袭”，只有七级以及七级以上的暗影刺客才能施展的高级刺杀技巧。
“是你！”
洛伊淡定地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随即走到书桌后面坐了下来。他将阿拉硫斯之泪横搁在自己腿上，抬头和女子对视了一眼。
“是我！”
女子神色复杂地望着洛伊，感叹似地说道：“没想到维克多终究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你父亲他果然没有看错你。”
“伯爵让你来找我，不会仅仅只是为了看戏这么简单吧！”
洛伊把玩着阿拉硫斯之泪，漫不经心地问道。
“伯爵？”
女子说着绕过书桌，走到了洛伊身前。她伸手想要抚摸洛伊的脸庞，却被他用阿拉硫斯之泪挡了回去。
女子苦笑一声，说道：“整整四年了，难道你还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苦心？”
洛伊闻言突然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讽地说道：“将我打发到这庄园的时候，我可没看到他的苦心。明知道维克多是维尔西的人，还要将他任命为勒斯城城主的时候，我也没看到你所谓的苦心。在我看来，我不过是他的一枚弃子而已。”
“你不明白，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磨炼你！以前的你，还是太弱了！”
女子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想要放弃你，就不会让昆特他们成为你的守护骑士，更不会处心积虑地将整个守备队都换成自己的亲卫！你要知道，他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洛伊再次冷笑着说道：“让我差点死在勒斯城的监狱里面，这也是为了我好！”
“那个只是意外，伯爵他也没有料到布莱特会选择投靠维尔西。”
“好一个没有料到，就将自己的过错推的干干净净！好一个没有料到，就可以让杜克的死不明不白！”
“只要能够让你成长起来，一个下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闭嘴！”
洛伊闻言突然暴起，手中的阿拉硫斯之泪化作一道寒芒刺向了身前的女子。也不见女子有任何动作，一柄朴实无华的匕首便出现在了手中。“叮”的一声，阿拉硫斯之泪的剑尖撞在了匕刃上，发出铜铃般的声响。
女子虽然封住了洛伊的攻击，却架不住他的力气，被他的推着不断向后退去。眼看着女子就要撞到墙上，她的整个人却突然化作一团青烟消失在了原地。女子再次现身时，已经站在了书房的另外一端的角落。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不管是实力还是性格，现在的你已经比以前强硬太多了！”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柄黑柄黑鞘的贵族佩剑扔到洛伊脚下。
“这是伯爵给你的生日礼物。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他就为你打造了这把佩剑。可惜后来你成了一名魔法师，根本用不着佩剑，所以就一直没有给你！如果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教廷的圣殿守护骑士，而且还在练习战技，伯爵一定会非常开心。”
女子见洛伊正低头看着地上的宝剑，于是继续说道：“你只道是上位者无情，却不知道上位者为什么无情。并不是他们不想拥有感情，而是因为感情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而言太过奢侈！想要得到这件奢侈品，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多太多。就像杜克，如果不是你对他太过在意，你的对手也许就不会拿他来威胁你，后面的那些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他也不用牺牲！你想要保护你的属下，结果反而却害他牺牲了生命，这就是代价。而你，最终只得到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这也是代价。坚硬的盔甲能够让战士免于刀剑的伤害，而冷漠的外衣可以让贵族免于阴谋的伤害。这就是贵族的生存法则，你可以不满，但必须遵守。”
“伯爵身为上位者的一员，他也有他的苦衷。以前的你太弱小了，就算是伯爵不剥夺你的继承人身份，你也斗不过维尔西。就算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他们的追杀。伯爵他能够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能够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你需要得到磨炼，需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这就是伯爵安排这一切的用意。明知道你有可能死在这样的安排之下，哪怕你的成功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陷进毫无希望的未来里，这就是伯爵选择这样对你的原因。现在你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去保护自己，而这就是伯爵良苦用心的证明。”
“你不是问我，伯爵为什么让我来找你吗！他说如果你能活着走出这牢笼，就说明你已经有了在这片大陆生存下去的资本。但他仍然不放心，所以让我来找你，命令我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因为只有这样，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无论你之后去到那里，他都可以做到了无牵挂。”
女子说完之后，迈步向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
“回去，回到伯爵身边去。你已经是教廷的圣殿守护骑士，有教廷为你撑腰，只要你不去招惹维克多，他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伯爵不一样，他的情况很危急，需要我回去帮他。”
女子拉开房门，却发现昆特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骑士队长神色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未开口说话，便被女子推到了一边。
“少爷！”
等到女子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昆特才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将地上的那柄宝剑拿了起来。宝剑通体黑色，三指来宽，剑鞘和剑柄都篆刻着繁杂而精美的花纹，剑柄顶端还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蓝色水晶。贵族的佩剑一向讲究华而不实，更像是一件工艺品而非武器，伯爵大人为儿子打造的这柄佩剑似乎也不能免俗。
昆特抽剑出鞘，只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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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