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记忆裂缝
寂寥无人的天阑山顶依旧凄清,沉睡的山魂,那苍老的心魂却不平静。
因为这些天以来,山间的奇景,令他生出一抹狐疑。至今为止,此处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雨竹声声脆,酝酿一股强烈的风暴!
天阑峰四周竹林窜生,此时已有了与峰巅试比高之势,接天的雨帘不断的狂舞着,内峰之中或多或少竟多了些许生机蓬勃的活力。
山魂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变化,悉心寻觅其变化的根源,却发现最终的矛头直指已经消亡的白泪疏。
对此山魂,惊讶至极!一个没有修为,魂体残破的小子是如何拥有如此伟力的?太不可思议了。
况且天阑峰四周的竹子发育生长是极为缓慢的,正常速度,百年也就为两米多高,而此刻却蹿升到堪比千米之高的天阑峰颠,这需要多么磅礴充裕的生命能量啊!
“怪哉!至少万年间闻未所闻,在冥界发生如此奇事,简直就是奇迹啊!”
天绝峰颠的中年男子盘膝而坐,手中的长剑象征着他杀伐果断的脾性。
中年男子,此生从未离开过,这把手中寂寞的剑。多年以来一直以心养剑,以剑洗心,他早已与这把剑不分彼此,但此刻,剑柄却微微抖动了一下,中年男子闪过一刹那的惊讶之色,嘴角扬起了多年未见的笑容。
………………
四周一片混沌,黑暗无边无际,没有任何一丝微光,一道人影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额头上的汗珠浸湿了白衫,那修长白皙的手却紧紧的握着,就像在这一刻,他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般紧紧的拿捏着。
“轰!”
“柳天殇,你竟是如此卑鄙无耻,是本君看错人了……悔不该当初……没有听先生一言啊!”
白泪疏突然指着前方虚空大马道不都是前方便出现了一位妖异男子。
那妖异男子袖挽长云,指拈兰花,身上有着无比晦奥可怕的气息,他静静地立着,嘴角挂满了笑意。
“呵呵呵……这人啊!是会变的……或许是我变了吧!不可置否,我——哈哈哈……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不过,我却并未做错过什么,你……呵呵,你曾告诉过我,要追求心中的大道,这句话我至今仍没有忘,尊贵冷傲的白帝大人,我为你效忠多年,这不就在践行着所谓的强者大道吗?”
“兄弟不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吗?好了……成全我吧!为了我们所追求的大道,您唯有去死啊!”
“况且,山高水长,人世间的纷扰,对于你们这些不会改变的人,只会平添烦恼。那便让我来终结这一切吧!哈哈哈……千万不要感谢我……哈哈哈……”
妖异男子身后浮现九重星象,势破苍穹,朝白泪疏轰击而来。他绝不允许这世界还有比他更强的存在,那便唯有一解——杀!
白泪疏早已再次前便元气大伤,此刻血液更是止不住的奔涌。
身体内的灵力快速消逝,面临柳天殇的绝命一击,白泪疏的眼神愈发冰冷,体内的帝君之力仿佛想要极度的挣脱束缚,狂峥的气力威压无比深沉!
“傻瓜……”
“不……”
在荒古绝空,女子面无血色,撕心裂肺的向两人奔去。
“你不该来的……”声音冰冷寂寞,一旁的虚空之中传来一道声音,一道羽衣甘蓝的人影浮现。
“琮幽……先生……我对不住你……”
九重星象无比绚丽可怕,有狂暴的剑山,灼噬苍穹的火风,漫天飞舞的雪刃,晴空一斩的血刀……
“啊……”
白泪疏狂吼一声,燃烧生命力将旁边的女子送走,那怒火冲霄的眼神死死的与那蓝衣羽篷名为“先生”的人对视一眼,仿佛这一眼堪破了千古岁月,尽在沧桑的刹那。
“……琮幽……来生……千万不要等那个……呵,傻瓜……”凄绝痛心,言莫尽时,不负颜!
透明的星象加持了柳天殇星印的攻势,看着他用自己交给他的招式对付自己,白泪疏只道一声可悲!
帝君之身的他便瞬间化作漫天血雨,在风的轨迹中有他的痕迹,甚至有她的泪水,时光的流逝,明灭了那烛火,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幸福呢?
半微闪的星象,弱小却不屈,她知道,那……便是属于他的力量!
“噗”的一声,像是脑海中被开启了另一扇大门,一道屏障,似乎就此突破了。
混沌空间内前段的黑暗似乎变得淡薄了一些。柳天殇的身影已经支离破碎,白泪疏恍惚间清醒了过来。
刹那间如渊如狱的辽阔繁杂的记忆井喷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之中,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白泪疏一阵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没想到那场准帝君级的世界之战后,我便不知去向,来到了传说中的平凡之界,这……倒也好,我还是耐不住平凡的老样子。呵呵呵……”白泪疏有些自嘲的道。
“既如此,我便去往三界之巅,定斩了那柳天殇,复我白帝之名!”
白泪疏心里盘算着,眼里充满了坚定,一如以往那般清澈,只是平添了几分沉稳。
当初的君主之战最对不起的便是琮幽了,白类书,想起来真一阵心痛,沁入骨头的思念,推动着白泪疏的躯体前行。
“……为什么?傻瓜……”
“嗡”
“啊……”惨绝人寰的声音响彻混沌四空……
当白泪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什么处境的时候,那一刻却头痛欲裂,不多时便陷入了昏迷。
四周的黑暗空间一阵变幻,隐隐间像是水滴穿破了薄纸一般,交织着岁月的缠绵,支离破碎……
黄昏时分,冥界的阴风席卷着天地,山谷间似有狐鬼哭泣,婆娑的白衫撩动着白泪疏的眼影。
白泪疏突兀的打了个激灵,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着山色,口中唔知唔觉的说出三个字:柳……天……殇……
漫无目的的念叨了三四遍,白泪疏只有无奈的站起身,因为脑海中,此刻唯有一片空白。
“我……不在考验中吗?对!是‘体禁’,此时我还活着,这说明……我考核成功了!”
白泪疏脑海中的大小事件,像一股细小的溪流,流入了田野一般,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而过。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刚醒来,眼角会有残余的泪水。
多年来的他,泪水从不轻弹。
哭泣的每一次对他来说,绝不是寻常,定要覆湮冥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