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雨桥中
淫雨霏霏，群山笼罩在一片薄纱中，轻风吹过，薄纱随风起舞，掀出了延津风雨桥的一角，银龙江自桥下穿过，江水混着黄沙咆哮而下。驿道上来了七八匹骏马，青一色的斗笠，青一色的蓑衣，青一色的长剑，骑士们低着头闷声赶路，除了马蹄铁敲打石板的声音，只剩下沙沙的雨声。众人策马上桥，当头的骑士甩蹬下马，朗声道：“各位师弟，我们就在此歇息，喝点水，吃些东西再走如何。”
众骑士纷纷响应：“好的。”
“听卓师兄的。”
“他妈的破雨，感觉全身都湿透了。”
众人纷纷下马，卸下斗笠与蓑衣，随便在地上垫了点东西，便席地而坐，边吃边攀谈起来，正是武当卓越一干人等。
一个相貌俊秀，身材偏瘦的骑士一边啃干粮一边问：“师兄，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该问不该问。”此人名杨华，有个外号叫“飞扬剑客”，在武当年轻一辈中属出类拔萃的人物。
卓越喝了一口水，笑道：“杨师弟有何疑问，尽管道来。”
杨华犹豫了下，问道：“我们人多势众，且大家众致志诚，正是剪灭魔教妖人的大好时机。师兄为何要带我们离开，白白错过了扬名立万的机会。”
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这帮年青人初出师门，人人都有一身好武艺，渴望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快意人生。他们在面对龙天骄等人时虽心存恐惧，但年青人的热血促使他们跃跃欲试。卓越带着他们提前离开乐山城，使他们错过了人生首场精彩的厮杀，不免有点不高兴。
卓越满不在乎地看了看大家，对众人说：“我知道大家心存不满，但为了大家的平安，为了武当派的未来，我必须带大家提前离开。首先：我们并没稳操胜算。据我所知，魔教三个妖人都是顶尖的武林高手，那个子较高的女的据说是血刃修罗的亲传弟子，武功之高如山高海深，几乎可赶上血刃修罗，江湖上人称金刚女魔龙；那男的为魔教教主欧阳崇岭之子欧阳正杰，外号为小修罗，为魔教下一任教主，武功之高不可想像，可能还在本届冠军流小河之上；另外那女的人称小魔女，亦非易与之辈。”
武当众弟子听后均露不服之色，觉得卓越过于夸张。卓越亦不在意，他明白年青人一般不愿轻易服人，自己将别人的武功吹得越高，他们越是想试试，刚出江湖时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卓越接着说：“与魔教众人在一起的也不是好惹的，使双枪的是黄金女神龙，一招击败了神枪会的孙撼天；最早为魔教出头的是神龙帮的二帮主李哲，此人武功好像不太高，但据说神龙帮上下均很服他，自有令人信服的原因；另一个年青的人是神剑山庄庄主任平大侠之子，据说自幼从名师学艺，又得家传之秘，武功高深莫测；还有一个是鹰刀刘不平。如果我们同魔教开战，意味着我们同时与魔教、峨嵋派、神剑山庄、神龙帮、云南林家、东极岛开战，你们认为我们惹得起这些武林巨族吗。即使我们能杀死他们，在场的各位师弟有一半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个体型敦厚的小伙子说：“魔教竟然勾搭上神剑山庄、神龙帮等势力了，太可怕。”此人名叫丁无忧，此人名为无忧，实为多忧之辈，整天忧愁满面，不是忧虑国家安全，便是忧虑民众生活，或是忧虑世风日下，其他武当弟子均戏称他“极乐剑客”，取乐极生悲之意。
卓越拍了拍他的肩说：“丁师弟年纪青青便忧国忧民，不愧为我派优秀弟子。”然后转向众人，大声问道：“各位是否知道，峨嵋派为何宁愿开罪我们亦要保护魔教妖人。”
杨华满不在乎地说：“肯定是已经投靠魔教了。”
卓越笑了笑：“杨师弟想得太简单了，有件事情讲出来有损本派声誉，但不妨和大家说说。”
大家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了：“什么事，师兄你说说看。”
卓越喝了口水说：“二十年前峨嵋派盛极一时，派中人才济济，高手辈出，峨嵋五老简直是武林中的不朽传说，武林各派共尊峨嵋派为首，领袖群雄。”
“峨嵋派有那么厉害吗，比本门还要强？”一个年青人插嘴道。在他心中，武当少林共执武林牛耳，峨嵋派应该轮不上。
卓越有点不满，他咂了咂嘴说：“别插嘴，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当时少林、武当也是人才辈出，但与峨嵋派相比还是要逊色很多，只能尊峨嵋派为盟主。当时魔教为武林第一大帮派，势力滔天，人神共愤，武林各派均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峨嵋派崛起于江湖，武林各派均希望峨嵋派挺身而出，带领群雄共灭魔教。峨嵋掌门定神大师知道与魔教相比，峨嵋派的实力还差得很远，不敢轻举妄动。为了推动除魔大业，痛禅上人、本门太出师祖、华山掌门圣元剑客华北城、泰山掌门得元道长、神剑山庄任达摩任老剑客共上峨嵋，苦苦劝说峨眉派带头对抗魔教，劝了两天定神大师仍不为所动，后来惊动了静休的峨嵋五老。五老一向深入简出，苦参武学，恰逢当时悟出武学难题，武功大涨，迫切希望与魔教高手一较长短，便与各派掌门一起劝说定神大师。定神大师得知五位师叔顿悟出山，武功突飞猛进，信心大增，豪气陡长，慨然同意了各位掌门的请求，承担起领导群雄向魔教开战的重任，从此江湖陷入血雨腥风中。起初魔教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各地香坛纷纷被击破，受到了较大的损失。魔教教主不死神魔独孤仇勃然大怒，率领总坛主力杀上峨嵋山。峨嵋派事先得知消息，派人赴少林、武当、华山、泰山、神剑山庄等各派求援。本门太出师祖得知消息，立即与太岳、太禅、太上等几位师祖带领二十余名高手前往峨嵋山，一路上大家昼伏夜出，悄悄潜伏至峨嵋派山下，其时魔教尚未到达，但其他各派也没有到达，太出师祖害怕已方力单势薄，便又悄悄地潜回了武当山。那一战大家都知道，峨嵋派孤立无援，除了少数几个弟子逃生，其他人被屠杀殆尽，魔教亦损失惨重。趁着魔教实力被削弱的机会，痛禅上人发出召集令，联合武林群雄共同攻入了魔教总坛，双方在魔教总坛展开生死之战，结果双方两败俱伤。唉，如果各派在峨嵋派未灭之前联合起来，魔教早已在江湖上消失了。对于峨嵋派的覆灭，太出师祖非常后悔自已的临阵脱逃行为，对峨嵋派更是深感内疚，决战后，太出师祖严令武当弟子不得与峨嵋派发生任何冲突。试想一下，如果魔教妖人死在峨嵋派的地盘内，峨嵋派肯定会首当其冲，成为魔教首先要消灭的对象，为了生存，峨嵋派必须阻止各派高手在其地盘内阻杀魔教妖人。如果打起来，峨嵋派肯定会加入对方，我们便凶多吉少。”
众人均沉默，引以为傲的师门曾经干出过此等令人不齿之事，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杨华最先打破了沉默：“咳，非常时期非常选择，太出师祖好歹还去了峨嵋山，其他各派更不像话。”
卓越低声说道：“后来魔教总坛一战，太出师祖实际抱定了必死之心，拼着硬挨了血刃修罗一刀刺中了对方一剑，那一剑重创了血刃修罗，但太出师祖亦失去了生命。太出师祖不是贪生之徒，只是当时实力太悬殊，太出师祖为了保持武当派的香火才会做出临阵脱逃的决定的。”
雨越下越大，光线逐渐暗淡下来，水汽和青风飘进风雨桥，风雨桥内显得越发昏暗。卓越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们不提这个令人丧气的话题了。我之所以带大家离开，还有一个原因。”
众人如释重负，紧盯着卓越。卓越接着说道：“铁骑帮极力鼓动大家杀死魔教妖人，但大家可曾想过，铁骑帮本身出动了多少人马，铁骑帮的两位帮主燕然，铁翼均出身于少林，为何少林寺的人没有出头？”
丁无忧问道：“师兄的意思是铁骑帮故意煽动武林各派对魔教开战，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卓越肃然道：“煽动各派对魔教开战是真，他们想将武林各派吸引到铁骑帮身边，共同对抗魔教，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领袖群雄，成为武林霸主。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消灭峨嵋派。”
丁无忧恍然大悟：“铁骑帮好阴险，如果真的开战，我们会死伤惨重。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被绑上铁骑帮的战车。”
卓越点点头：“丁师弟说得对，我开始亦被李小炼说昏了头，冒然同意加入他们，但当李小炼要对峨嵋派开战时，我才意识到铁骑帮不择手段，我们不能被他们利用，所以我才会带大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众人于是一边吃东西，一边咒骂铁骑帮。
桥南，一男一女策马进来，领路的女子翻身下马，顾不上脱下蓑衣，返身走到第二匹马旁，挽扶着马上的男子下马。卓越转过头仔细观察两人，那女了摘下斗笠，回头望了众人一眼，对那男子说道：“师兄，你还好吧，我们在此休息一会儿如何。”
卓越愣住了，这不是华山派的商姑娘吗，她怎么会和一个男的单独在一起。
那男子下马后活动了一下身体，皱着眉头说：“女魔头那一脚太厉害了，现在胸口还有点痛呢。”
那女的埋怨道：“谁让你逞能，人家没招你惹你，偏偏送上去挨揍。”
卓越出声：“商姑娘，你怎么也过来了。”
那女的很诧异，转过头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卓越仔细一看，那女的长得很像商文文，但还是有点差别的，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那男的开口道：“人家不认识你，人家只是把你当成了文文。”
女孩乐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认识我姐姐吧，我叫商蓉蓉，这是候师兄。”
卓越肃然起敬：“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百胜剑客候师兄，在下武当卓越，见过候师兄。”
那一男一女正是候银镜与商蓉蓉，候银镜被龙天骄踹得不轻，在客栈里休养了几天，才起程往乐山赶，碰巧在半路上碰到了卓越几人。武当弟子听闻偶像现身，纷纷过来问候。对于候银镜百战百胜的辉煌战绩，众人均充满了崇敬之情。大家均是五大门派弟子，见面格外亲热，天南地北的海聊了起来，大家聊起了试剑大会的种种盛况，聊起了金顶几乎发生的冲突，聊起了汇友客栈的冲突。
候银镜笑眯眯的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讲着，待听到汇友客栈时，候银镜才插嘴道：“幸好你们没有打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叫孟星海的武当弟子问道：“此话怎讲。”
候银镜叹了口气：“唉，大家可能看出了我带伤在身，你们知道我被谁伤的吗？”
众人摇头，候银镜接着说：“是金刚女魔龙龙天骄，说来惭愧，我自问是年轻一辈中的顶级高手，在她手中竟然走不过五招。”
卓越大惊：“那魔女如此厉害。”
候银镜苦笑道：“事实上我、蓉蓉、鹰刀刘不平、神龙帮李哲四人加起来没撑过五招。”
卓越等人更加吃惊了。
候银镜接着道：“我们倒下后有幸见识了武林两条雌龙的决战，那一战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令我大开眼界。”
卓越问道：“你是指金刚女魔龙与黄金女神龙之间的决斗吗，她们谁赢了。”
候银镜啃了口干粮：“金刚女魔龙最终取胜，但黄金女神龙的武功我亦是自愧不如。”
卓越的肌肉紧抽：“她们这么厉害，候师兄你们如何脱险。”
商蓉蓉道：“李哲使计擒住了小魔女，逼着他们讲和了。”
候银镜接着说：“他们要是反悔，我们照样会没命的，好在他们三人还讲信用，没有再为难我们，否则我们哪有命在。”
武当弟子听了暗嘘了口气，庆幸没有在汇友客栈出手。
卓越接着说：“候师兄，我有一事不明，照你所言，林龙儿、李哲等人应该是魔教的生死敌人，但据我所见，他们来往非常密切，李哲等人还几次为龙天骄等人出头。”
候银镜想了想说：“李哲等人之所以交好魔教三人，想必是看中了他们的为人，李哲等人之所以为魔教出头，一方面是为保护朋友，另一方面是不愿意看见江湖再起是非，徒增伤亡。”
卓越笑道：“看来候师兄对魔教众人的看法不差。”
候银镜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我之前一向痛恨魔教，恨不得见而杀之。上次在南溪镇我强行出头，结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意识到自己过于鲁莽。在养伤期间，我想了很多，蓉蓉也一再埋怨我不该胡乱出手，经过几天的思考，我才发现，其实我们没必要那么恨魔教，魔教中的人也是普通的人，他们不是凶神恶煞，不是牛鬼蛇神，不是天生的强盗，不是嗜血的杀手，他们也讲道理，我们应该可以和平共处的。”
卓越听罢竟然呆住了，这是他从没听说过的奇谈怪论。他心中不屑地想：人家饶了你一命，你就处处想着人家的好处了。但表面上他不敢冲撞候银镜，于是强笑道：“也许魔教中有善良之徒，但魔教中的大部分人均罪无可赦。”
候银镜明白武当弟子是不会相信他的，遂不以为然地说：“呵呵，也许我运气好，碰到的是魔教中的善良之人，如果运气差的话，估计我早就没命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武当弟子纷纷散开，离候银镜远远的，低声讨论着，时而不屑地瞟两人一眼。商蓉蓉不悦道：“师兄，他们好像挺瞧不起你呢。”
候银镜苦笑道：“他们人人憎恨魔教，自然瞧不起我了。我又何需他们瞧得上眼呢，他们瞧不起我我就不是候银镜了吗？”
商蓉蓉道：“一群半拉小子，现在斗志昂扬，真到生死关头了不知会有多怂，咱们别理他们，吃完东西继续赶路吧。”
卓越冷眼望着桥外的风雨，心中为候银镜感到难过，堂堂百胜剑客竟然会对魔教产生投降主义思想，还不如当初死在魔教刀下，倒落个英勇的名声？
自乐山方向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马蹄声，一位骑士带着两匹马快速奔跑过来，待到风雨桥前，骑士轻轻勒马，两匹马放慢速度，小跑进了风雨桥。骑士下马，卸下斗笠与蓑衣，赫然是一位身材高挑均称的美女。来者正是林龙儿，她的两匹马跑得欢，便信马由缰让马跑起来，将其他人远远的甩在后面。武当弟子纷纷抄起剑，全神戒备。林龙儿见状皱了皱眉头，问道：“我与你们无怨无仇，怎么总是纠缠不放。”
杨华大声说：“你帮助魔教妖人，便是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林龙儿很郁闷：“你们这帮人成天喊打喊杀，烦不烦啊。谁不怕死就来。”
杨华大喝一声：“看剑。”语毕一招仙人指路直刺林龙儿前胸，林龙儿手中没有兵器只能后退。杨华得势不饶人，唰唰连刺三剑，林龙儿连退两步躲过前两剑，待杨华第三剑刺出，林龙儿不退反进，一把抓住杨华握剑的右手，随手一抡，杨华的身体从两个桥柱中间飞了出去，啪地落入水中。
武当弟子大惊，纷纷将头伸出桥外，只见杨华在水中狼狈的挣扎了几下，喝了好几口水才游到岸边。众人转过头来怒视着林龙儿，此时林龙儿已抄枪在手，昂然而立。候银镜知道林龙儿的身手，怕武当弟子吃亏，赶紧走了过来，向四周抱了抱拳：“各位稍安勿燥，请听我一言。”
“闪开，否则休怪我等不留情面。”武当弟子挥舞着剑喝斥道。毕竟都是五大门派中人，武当弟子不至于像李小炼那般狂热，没有直接进攻候银镜。
又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六位骑士先后赶来，风雨桥本就不甚宽敞，此时桥上显得更加拥挤了。来者正是龙天骄等六人，见武当弟子与林龙儿隔着候银镜叫骂着，颇觉有趣。李哲见了候银镜和商蓉蓉，大声招呼道：“候大侠，商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候银镜与商蓉蓉忙点头示意。武当弟子见势不妙，也不再叫嚷了，屏息观察动静。
李哲接着说：“商姑娘，你姐姐在乐山城外阻击我们，不幸掉下马，被马拖行了几步，已受了重伤，你们快点去看他们吧。”
商蓉蓉与商文文自幼不和，经常吵架，但听闻姐姐受了伤，还是非常关切，忙招呼候银镜快点赶路。候银镜为难地看了一眼武当弟子，李哲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候大侠，你快点去吧，我们不会为难他们的。”
候银镜作了个揖，带着商蓉蓉策马而去。武当弟子高度戒备，紧张的望着李哲等人。卓越心中暗暗叫苦，已方虽多了几个人，但对手均是成名的高手，只怕凶多吉少。卓越正在思考对策，一个武当弟子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大吼一场，挥剑向林龙儿砍去，林龙儿随手一格，那小伙子的剑顿时飞了出去，连人都被带得往旁移了好几步才站稳。其他武当弟子傻眼了，照此打法，武当的人再多也不够人家打。卓越的冷汗津津而下。
龙天骄冷冷地说：“小兰，人家可是着着神教来的，不能都让林姑娘出头，你去教训教训他们。”
佘小兰早就看不贯这群人了，巴不得狠狠抽他们一顿，得令后挥舞着双刀大喊：“谁不要命啦，速来送死。”
武当众弟子露出胆怯之意，开始悄悄地后退，但名门大派的尊严却逼着他们不得后退，简直左右为难。
李哲见火候成熟了，朗声叫道：“卓大侠，今日场地过于拥挤，无法充分发挥武功，改日择一宽敞地点再决胜负如何。”
卓越就坡下驴：“好，算你们走运，咱们撤。”
佘小兰不屑道：“有种别跑。”
武当弟子只当没听见，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