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是个女孩
十二月末，萧菡早产，被护士推着进了产房，医生为她准备好氧气管，并叮嘱她深呼吸，等待指示。内心的恐惧使她无法接受，那一阵阵难以承受的剧痛像张巨网笼罩在她身上，汗水浸透了衣服，她拼命地叫着应宸的名字，请求着她们让她立刻见到他。
“好好好！我马上叫他过来！”好心的医生安慰她，随后跑去喊人。
“别紧张，深呼吸……对……就这样……深呼吸……”负责接产的医生用平和的语气引导她。
萧菡随着她的示意深深呼吸着，可肚子里的疼痛就像是连着某根神经，刺激着大脑一起痛，那被虫子啃噬的感觉令她痛不欲生，她紧紧地掐着手心，任指甲陷进肉里，也顾不得手上被拔开的输液管，煎熬地挣扎着。
“小菡！”
这时候，他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救命稻草，萧菡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额头上冒出了一大片冷汗，“应宸……应宸……应宸……别走……”她依旧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疼得好像马上就要死去一般。
应宸点点头，紧紧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眼看着自己的女人痛成这幅摸样，他多么希望可以替她承受，而她每一次陷入危机，他都是那么的无助。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与其在外面一手遮天，倒不如让他为她做些事情。
“应宸，我好痛……好痛……”肚子上的阵痛停歇下来，头部却像是裂开一般，萧菡甩着脑袋，好像这样做可以减轻什么。
“我该怎么做？”应宸问旁边的医生。
“聊天，分散注意力！”医生简明回答，眼看时机成熟，立刻对萧菡说道：“用力！”
“小菡，我爱你……我爱你……无论是当初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一直都很爱你！”虽然这个时候表达爱意很不合时宜，但的确奏效了。
萧菡渐渐平静下来，在腹痛回归的那一刻咬着牙用力，而每用力一分，她的眸子里就暗下一分。
应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故作平静地说：“说起来很丢脸，我一直都在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可唯独对你的感情，始终不敢面对。”
“这么多年来，导致我们错过的，其实都是我心里的这点结，当我放下一切决定娶你的那一刻，我就发誓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小菡，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一个让我愿意放下一切去守护的人，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
萧菡瞪着天花板，字字句句听在心里，她告诉自己：萧菡，你一定要坚强，为了他们的孩子，为了他，你绝不能认输！
泪水混合着汗水落下，窒息的痛苦弥漫开来，萧菡鼓足勇气用尽了全力，喉咙里发出奋力的嘶吼，紧接着便是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当听到那阵婴啼，应宸心里一阵激动，眼泪都掉了下来。萧菡盯着他满足的表情，轻轻地笑了，突然觉得此时的应宸更像个小孩子了。
“恭喜两位，是个女孩，26公斤！”助产士笑着汇报，和其中一名医生一起收拾宝宝身上的残局。
“我们的女儿……”应宸将萧菡的手摊在自己脸上，幸福地蹭着。
萧菡扬起了唇，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画面一片模糊，耳边属于婴儿的哭声也渐渐远去，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最后一点知觉，是男人突然收紧的掌心。
“小菡！”应宸大惊，攥紧她的手晃了晃，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糟糕！妈妈休克了！”医生迅速跑过来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随后对应宸道：“应先生，请你离开！”
“我要陪在她身边！”应宸坚持道。
“这不是儿戏！她失血过多，需要立刻抢救！”医生严肃地看着他。
他垂眸，盯着她苍白的脸，不自觉松开了手。
“应先生，请在上面签字！”另一名医生将签字单递给他。
应宸不敢迟疑，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看了一眼产房里的一大一小，忍痛走了出去。
坐在产房门外的椅子上，应宸焦虑地盯着门口，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身边的宁浩将他这份担忧看在眼底，不说什么，但心里却很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致命的软肋，应宸这样看似强大到不可催毁的人，也毫不例外，萧菡，一个看似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女孩儿，因他而变得复杂。
她，就是他这一生唯一的那根软肋。
“先生！”
远远的，就听到新莺激动的呼喊，应宸转头看去，正见新莺带着两个老人急匆匆地朝这边赶，他抹了把脸，收敛了些许烦躁情绪，站起身迎过去。
“小宸啊！菡菡怎么样了呀？生了吗？你怎么没去陪着呐？”应奶奶拄着拐杖，焦急地问。
“奶奶，”应宸对爷爷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对奶奶说：“已经生了。”
“真的呀？男孩女孩？”应奶奶一脸惊喜。
“女儿，长得很想她……”他说这话时，尾音都颤抖了。
只有应祖父注意到他的异常，冷着一张脸问：“既然生了，为什么还在里面？”
“对啊！”应奶奶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不对劲，淡声道：“你跟奶奶说实话，是不是寻奶奶开心呢？”
“不是……”应宸摇摇头，他现在真的没有太多耐心应对他们。他只想知道他的小菡是否安全。
“咳咳……爷爷奶奶，”宁浩走过来，打了声招呼，替他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小菡她是早产，宝宝在里面要很麻烦……小菡就只好陪着啦！”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信了还是没信，只“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半个小时以后，孩子被护士从里面推了出来，两位老人忙紧跟着进了病房，宁浩看起来也特别喜欢孩子，嚷嚷着要跟过去帮忙。
应宸站在门口，等待着被推出来的萧菡，当看到她被医生推出来的时候，心都要融化了。
经过长时间的抢救，萧菡已经恢复了些意识，朦朦胧胧地盯着一直跟在身边的人影，动了动手指。
“应……应宸……”她几不可闻的声音响在耳边，应宸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唇边，洗耳倾听。
“孩子……孩子……还……还好吗？”她虚弱的有些吓人，应宸红着眼眶点点头，轻抚上她苍白的脸，“她很好，很乖……”
“真……真好……”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我做到了……”
“别说话，好好休息。”应宸低声提醒她，眼中闪过水光。
一滴热泪落在脸上，萧菡盯着他，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到他面前，“别哭……我……很……”一句话没说完，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