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试力 上
侍者带着冉慕穿过回廊，经过庭院，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一处很大的院子。院门上方悬挂一块高六尺长一丈铁木牌匾，“进学堂”三个金光大字赫然其上。
侍者轻轻三叩门扉。院门自内打开，一位同样装扮的侍者自内而出。将掌门所嘱简单转述一遍，那位送冉慕前来的侍者便先行离开了。余下的那位领过门外的冉慕，带着他走进院内。
此时刚刚敲完申时的钟。
钟声尚未停止，“进学堂”外门弟子纷纷走出室内，列阵于院内。一名髯须大汉位于阵最前端，面对着列阵的众外门弟子。在他身后，还有五名黑衣男子负手而立，一眼看去好不威风。
侍者将冉慕领至大汉身旁，躬身行礼并将所需禀告之事一一言明。诺大的院子里只有侍者汇报和匆忙的脚步这两种声。
对于侍者的“汇报”，大汉不置可否，并未给出任何回应。侍者似乎也已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没有开口让自己留下，就是让自己离开的意思，侍者不再多言，悄然侧身退下。
待侍者离开，院子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静悄悄。只剩下不时有外门弟子急促入队的脚步声。整个列阵的时间，只用了不到一字的时间（5分钟）。从头至尾，黑脸大汉一动不动，若不是他偶尔会眨眼，冉慕都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尊彩塑。
当最后一名弟子入队站定，黑脸大汉忽然张口，其声如炸雷。“太慢了！看来是我最近对你们太好了！张教员！”
“在！”身后一黑衣男子迅速达到。
“带着他们训练，睡前加练一个时辰！”
“是！”
交代完，黑脸大汉转身便向院子东侧的厢房走去。“小子，跟上。”
冉慕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搭茬，明白大汉说的正是自己。连忙三步并两部地跟在大汉的身后向屋子跑去。从冉慕踏进“进学堂”的院子到现在，身前这黑脸大汉就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冉慕不禁内心直犯嘀咕。
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天色渐晚，屋子自然也略显昏暗。不过借着些许晚霞，冉慕还是能将屋内瞧上个大概。这屋子里出了一把常见的太师椅外，竟没有任何平日家具，反倒是放满了许多冉慕从未见过奇怪器械。冉慕还在观察屋内陈设，髯须大汉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为内唯一的那把太师椅上了。
见冉慕进屋的第一件事情是观察屋内的环境，大汉微微地点了点头。等冉慕在自己面前站定，大汉问冉慕：“姓名，年龄，以及为何想要习武？”
“我姓冉名慕，今年七岁半。我想学武功是因为我要杀掉坏人，给爹娘报仇。”
“哦？那除了报仇呢？”
“嗯…我想变得超级厉害，可以保护冉家村和其他被欺负的人，杀光世上的坏蛋！就像老关一样！”
听了冉慕的话，大汉挑了挑眉，“老关？是谁？”
“嗯……嗯……他叫关……”冉慕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关释，是他带我来的，是他带我上山的。”
“靠，老关那厮什么时候也学着往我这儿塞人了！”听了冉慕的话大汉不禁在心中默默骂了关释一句。
“别以为认识什么老关、关释的，老子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去那儿站好。”一听是个关系户，黑脸大汉的态度明显有些改变。
“哦”冉慕乖乖地来到了大汉所指的地方。地上放满了石墩，每个石墩的大小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被人在顶端处凿出了一个把手，方便供人抓握。
“从最小的那个开始，先双手再分别用左手和右手，依次提举。直到完全提不动为止。”
冉慕听从大汉指令，走到了最小的石墩面前。其实说是石墩，这最小的不过就是个石块，上面刻着两个字“五两”。不过此时的冉慕尚不认字。他先双手再单手，依次轻松举起后来到了第二个。第二块石墩亦是如此。第三块、第四块，直至第五块时，他才赶快到左手提举时比较吃力。到第六块，左手已经提举不起，而右手也只能勉强将石墩提离地面。直到第七块时，冉慕必须得用上全身的力量才能勉强将石墩提离地面分毫。
看着冉慕的表现，大汉取出纸笔一一记录着：左臂十斤，右臂十二斤，双臂二十斤，力量中品。
见冉慕向着第八块走去，大汉开口阻止：“好了，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进行下一项试力。”看来冉慕的成绩还是令黑脸大汉比较满意的，顺带着连语气都温和了一些。
既然已经结束了，冉慕也就不在去尝试第八块的重量。其实他也明白，按照之前七块的趋势下去，第八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的。
长这么大第一次提这么重的东西，冉慕难免有一些脱力。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力气一泄，大把的汗珠就像雨点一样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自己感觉还没有休息一会儿，大汉就重新让冉慕站在另一个器械之上。
“一会儿，我数到三这个器械就会开始运转起来。你尽量保持能呆在台上。只要不晕倒或者掉落台子即可。”
听着大汉说话的同时，冉慕也在打量着脚下这台器械。这台器械由三个木桩和一个台子构成，木桩立于台上，每个木桩又像树木一样分出枝“树杈”。
还没来得及再观察更多细节，大汉就已开始了数数“一、二、三”。随着“三”的报出，黑脸大汉开始转动起一根墙上的摇杆。每转动一下，冉慕脚下的器械就会发出一阵机轮运转之声。伴随着声音的还有台子和木桩地缓缓转动。
一开始，大汉摇动摇杆地速度还很缓慢，台子和木桩的转动速度也很缓慢。冉慕丝毫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台子旋转产生的离心力甩出去，对于从各方袭来的“树杈”也躲避得游刃有余。
但随着大汉摇动摇杆的速度逐渐加快，器械运转速度也同步增长。冉慕再应付起来可就不像一开始那么容易了。巨大的离心机甩得冉慕直向台子边缘滚去，好在台子不算特别小，冉慕只摔在了台子边缘处的木桩旁。一个翻身，冉慕本能性地抱住了身旁的木桩，然后下身用力刚想站起来。但他忘了怀里木桩也是旋转的，更不要说上面还有众多的“树杈”。还未站等自己站起来，冉慕就又被木桩甩跪在地上。下一秒，一根“树杈”径直向他的脸部抽去。“啪”的一声，冉慕被“树杈”又抽打到了台子的另一侧。
看到台上的一幕，大汉不经摇摇头，手上就要停止摇动。还没来得及张口，冉慕接下来的举动让大汉眼前一亮。
经历了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摔倒之后，冉慕摸索出了规律。这一次倒地他没有选择贸然站起来，而是先趴在地上先确认了一下方向。当确认了台子中心的方位之后，冉慕选择了翻滚前进。尽管前进过程中不断有“树杈”向自己袭来，但由于身材瘦小，“树杈”都是蹭着冉慕的后背和胳膊，擦了过去，并没有将冉慕再次击飞出去。但少即使是擦伤还是让冉慕浑身疼痛不已。不过好在，他还是又一次站回了台子的中央。
这一次冉慕学聪明了，他想起曾经在村子里和小伙伴们一起打架玩耍。那种被其他大孩子揪着转圈圈的感觉和现在的的就很相似，都是随时会被甩出去。而为了不被甩出去，最简单的就是蹲下来。想到这里，冉慕扎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马步，这下总算是勉强摆脱了离心力的干扰。现在冉慕只需要全神贯注地“关心”那些不知从哪儿袭来的“树杈”就行了。
尽管他已经尽全力躲避，仍然有一些的漏网之鱼会击打在自己身上。左一根“树杈”右一根“树杈”打得幼小的冉慕疼痛不已。他只能一边忍着痛一边努力躲闪。渐渐的，冉慕发展似乎自己被击打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少，经过多次的闪避之后，身体似乎已经代替大脑完成了记忆。甚至他已经开始有精力去记忆木桩的运转规律，东侧的木桩每隔一秒就会有一根“树杈”攻击自己的脑袋，下一秒一根会击打到自己腹部和一根会击打到胯部的两根“树杈”会接踵而至。而另外两根木桩也有着自己的转动规律。
发现了规律躲避便不再困难，只要略做调整冉慕就可以做到一下都不被“树杈”击打到。不论大汉的摇杆转得是快还是慢，冉慕都只需要略微调整自己躲避动作的速率就可以很好的适应。
看到冉慕可以越来越自如地躲避木人桩的击打，大汉的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情。但他似乎还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冉慕，只见他首次突然用力，转动摇杆的速度瞬间提升了一倍。毫无疑问，冉慕脚下的器械也变得更加的疯狂起来。
此时器械运转所产生的离心力已经不是冉慕可以承受的了。为了不被甩出台子，他只能坐在地上任由四方旋转的“树杈”击打自己的身体。
五吸的时间很快过去，大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器械也跟着停了下来。短短的几吸时间，冉慕却觉得漫长的像是一年。
大汉提起了手中的提笔写下：抗击打能力中上品、反应能力上上品、悟性上上品、灵活性上品。写完他便起身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对冉慕说：“跟上，下一项是。。。”
话音未落，只听见“啪”的一声，大汉腾然回首，见冉慕两眼一翻摔倒在台上。大汉转身一个箭步冲上台子，只见冉慕双目紧闭微微颤抖，看上去应该是力竭昏迷。
摇头轻笑，大汉将冉慕从台上抱起，冲着门外喊了一句：“来人！”
两名早已在门外守候的侍者推门而入。见冉慕晕倒二人并无异色，看来受试者在试力中累到晕厥的情况应该时有发生，两人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这一次，“侯教头”亲自抱起交予二人实属罕见。二名侍者不禁暗暗猜想，这孩子怕是很有些背景的，否则怎能得到如此待遇？
侯教头将冉慕交给二人，吩咐二人将冉慕抬至医室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便拿着桌上的纸离开了。二人又岂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抱着冉慕跟着侯教头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