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念昔时 空悲切 四
渔家傲见众人下定决心,自己不宜在场,就退了出来,回到了住处,见渔家成还是捂着肩膀,就上前道:“来,让大哥看看你的伤。”渔家成道:“没事,只是力道过猛。”渔家傲道:“没事?那你还捂着膀子。”说着就把他拉了过来,掀开衣服,只见左肩附近一片淤青。
这时房门一开,却是渔家齐和渔家乐,四人乃手足兄弟,岂无兄弟之情,见渔家成这般摸样,关切道:“四弟,你受伤了?是谁打伤的?”
渔家傲舒了口气,缓缓道:“果然是他。”渔家齐见大面积瘀伤,不知是什么掌力造成的,道:“到底是谁?什么功夫能造成这么大的瘀伤。”渔家傲一字一字道:“六御龙破掌……。”
一语既出,三人同时惊讶的啊了一声,渔家成道:“这人岂不就是……。”还没说完,渔家傲就深深的点了点头,渔家乐道:“他怎么会在京城呢!难道也和此事有关?”渔家傲深思不语,少卿,便道:“大家不要乱猜了,我们是大人的人,我们只需要谨遵大人吩咐就是了。”四人相视一眼,各自默许。
第二日,狄青将赵昕送回了皇宫,由太医张岚日夜照料。赵昕一连昏迷四五天依旧未醒,水慕华看着垂危的赵昕,整日心神不宁,人都憔悴了许多,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祈祷上苍的眷顾。
这时节早已是春季了,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连日的雨水将宫里的水木街道冲洗的干干净净,整个皇宫沉溺在淡淡的水雾中。或许水慕华的虔诚,打动了上苍,在昏迷七天七夜后,赵昕终于醒了过来。
水幕华见到赵昕醒了过来,赶忙叫人去找张岚,赵昕脑海一片浑沌,仍旧有气无力,勉强道:“我…我要见…。”水幕华忙柔声道:“先不要说了,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可赵昕根本听不清水慕华说的什么,脑海里想的尽是那夜谭雄地一席话,心中一急,又昏睡了过去。
张岚接到传唤后,赶忙收拾起药箱,带上银针,便往永安宫走去。张岚知道赵昕一醒说明病情已经好转,自己终于松了口气,这时轿子却突然停了下来,于是掀开帘子,只见前面一人立身雨中躬身拜道:“敢问是张岚张太医么?”张岚透过水雾,见来人身材中等,约莫三十来岁左右,便应声道:“嗯,公公是哪个宫的?。”那太监道:“小人是永安宫的,特意来迎接张太医。”张岚道:“奥,那我们赶快走吧。”到了永安宫,下了小轿,那太监道:“让小人为大人拿着药箱吧。”张岚为了撑雨伞方便,就把药箱和针具交给了那太监。
张岚来到紫薇别院,那太监将药箱和针具交给了张岚,见过了苗贵妃和王妃后,道:“老臣来晚了,让王爷多受了几分的罪。”水慕华道:“不碍的,王爷刚醒,却又昏迷了过去,还请张大人快快施诊吧。”
张岚走到内房,以手探脉,不时的还点点头,随后拿出银针,在环跳、天门、大椎穴上下了针,银针刺穴,赵昕混沌中顿觉四肢关节中有气通畅,身体隐痛也慢慢的退去,微微睁开了眼,张岚见有反应,又在京门穴上补了一针,赵昕又慢慢的闭上了眼。水慕华见此就欲开口相问,张岚忙作势示意安静,之后开了副药方就让内侍去配药去了。
二人来到了耳房,水慕华道:“怎么样了。”张岚道:“王爷已无大碍,只是气息虚弱,不宜劳神,须静养一段时间方可下床。”其实渔家傲这一掌掌力夯实,换做寻常人早已毙命,只不过赵昕出身皇家,灵丹妙药,不计其数,又加张岚医术精湛,细心调理下,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水慕华听了张岚所说也终于宽心了,长长的吐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还真多亏了张太医。”张岚道:“这都是下官的本职,王妃莫要折煞下官。”左右上了茶水,水慕华便陪张岚喝茶。
张岚见书房除了史书外,还有医典,张岚太医出身,自然感兴趣,张岚就道:“原来王爷平日里也研习医典。”水慕华道:“张太医误会了,那是我的书,家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是以普通的跌打损伤都能医治,来到皇宫之后,见中原医典丰富,就挑了几本想看看。”
张岚道:“原来王妃也是医家出身。”水慕华见方才张岚行针,赵昕就转而苏醒,就问道:“张太医方才施针,王爷就转而苏醒,真是神奇。”张岚回道:“王妃缪赞,这人的每一处穴道都有通气怡神的功效。”
水慕华又问道:“那总共有多少穴道了呢?”张岚道:“据医典记载,现在共发现一百零八处穴道,分三十六大穴,七十二,散诸于奇经八脉之中。”水慕华听得出神,两人聊了半天方止。
水慕华赞叹道:“中原医术果然渊博,有时间还得向张太医学习一下。”张岚笑道:“那自是下官荣幸。”又道:“我中原不同于西北,下官也很想了解下西北民间的一点记载,不知可否让下官见识下。”
水慕华道:“当然可以。”说完就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小册子,道:“这些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是记载着西北乃至大漠边陲的草药注解。”张岚小心接过,翻开一看,见记载的均是中原鲜见的药材,一时爱不释手,水慕华见此就道:“张太医既然这么感兴趣,那你就拿去吧,再说放在这里也只是摆设了。”张岚喜道:“多谢王妃厚赐,下官感激不尽。”过了一会,人报赵昕苏醒,张岚便为他取针,吩咐细心照料,带着那本书离开了永安宫。
赵昕遇刺,狄青岂敢隐瞒不报,曹皇后得知后勃然大怒,道:“是谁这么大敢,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若不严惩,他日若成气候,岂非国之大难。”可也顾及皇室的威严,命狄青严守消息,又着令大理寺内卿秘密严查。
皇宫的高墙高的似乎可以隔绝一切,今天高大的宫墙又挡住了最后一丝夕阳,一阵凉风袭来,让人不禁起了个寒颤,这样的天气赵昕是抵受不住的。
赵昕一醒来,就欲见曹皇后,水慕华不知事关重大,但看赵昕憔悴的样子,岂能忍心,赵昕听得水慕华的劝,自己躺在床上休息,心想:“目前父皇不在,皇后与高家关系这么亲密,而且前翻还力主审判,对新政也颇有微词,不太可能秉公办事,还是等父皇回宫后再行商议吧。”
这天赵昕只觉得通体乏力,只是没有了先前的那种隐痛,赵昕以为自己的内伤初愈身体虚弱导致,忙叫人准备热水,赵昕洗漱罢感觉回复了点精神,这时晚膳也已摆上了,饭后赵昕本想出去活动一下,可是自己实在累了,没走几步路就感觉身体千斤般重。
水幕华见他表情凝重,就道:“怎么了,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太医说你太虚弱了,要休息一个多月才能恢复如常呢。”赵昕边走边道:“奥,或许吧,现在我觉全身如千斤般重,就好像背了块巨石。”
水幕华让侍婢扶好对赵昕道:“行了,先别说了,还是回房休息吧。”赵昕拖着沉重的身子与水幕华回到卧房,可就在门口赵昕突然胸口气血一顶,忍不住呛了一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水幕华一看,不免惊慌,忙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这时赵昕越发感觉体力透支,四肢一阵阵凉意透入心底。
侍婢们也不明就里,忙去扶起赵昕,可是赵昕软瘫在地一动也不动,水幕华先前见过赵昕晕倒,以为没什么大碍就叫侍婢抬进屋里,放在床上敲开嘴,灌了口热水,过了一会仍没有动静,水幕华不知怎的心下空洞,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忙命人去传张岚。
这时张岚正在准备回家,见永安宫来人,听来人说了下,张岚认为只是内伤愈合的前兆,就忙收拾了行装,匆匆赶了过来,见到苗德妃和水幕华先是行礼,德妃忙道:“免了,还是快去看看昕儿吧。”之后就来到赵昕的床前。
张岚一看赵昕脸色透亮,犹如水晶,顿觉不对,首先探了探鼻息,可是哪有什么呼吸,于是伸手去探赵昕的脉搏,张岚的一双手触到赵昕的脉门就如犹如晴天霹雳,全身颤抖了下,此时赵昕脉搏已经停止了。
水幕华见到张岚的表情,也觉得今天的晕倒和以往的不一样,就问道:“张大人怎么样啊,是不是很严重。”张岚收住惊慌的面容转身问道水幕华:“王爷是怎么晕倒的?”
水幕华道:“今天下午时,王爷就说难受,身体沉重,我们就提前安排的膳食,饭后王爷说累了,我们就扶着他进屋休息,可就在屋外就口吐鲜血,然后就晕倒了,张大人,王爷到底怎么了,我看这一次的情形和以前的不一样啊。”言语间情绪依然失控。
张岚心知要出大事情了,但还是不敢就此相信,一摸心口,尚有余热,于是命人扶起赵昕,按捺气海、人中为赵昕推宫过血,又以银针刺穴,忙活了一个时辰还是无效,张岚感觉赵昕的身体慢慢变凉,四肢都有点僵硬起来,才知依然成为了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