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记忆里的呼喊
李彬骑着那辆刻着他名字的哈雷摩托，再一次在这个慢慢熟悉的小城市环游着。
他已经习惯了那些坐井观天的司机和路人看到他骑着的摩托时的一脸惊讶，也慢慢习惯了这个地方会在他的速度到达某个他自己都觉得很慢的时候就会判罚。
“我可以在执行任务的这个城市留下点自己的印记吧？”
“只要你说的印记不是报纸上的连环凶杀案就行。”这是科恩在bj的分头大哥冯志成对他的回答。
看到这条短信，他不由得再一次想起了那个男人。
如果是两三年前那个还在读初中的他，一定会因为男人的锒铛入狱而憎恨；可是经历了这几年的灵魂骑士生涯，他开始慢慢怀疑男人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别想那么多了……这都不是你的主要任务……”李彬拍打着自己的腰，前几天凌萧雪一生气就打弄得他的腰和背偶尔都会一下子抽痛起来，估计是被她打到筋骨了。
他在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平常的三线小城市，为此才能在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气息后克服着进去的好奇心不开着这辆哈雷摩托冲过去。李彬怀疑凌萧雪那个所谓的s级恶魔猎手是怎么在这种地方平静的生活那么多年的。
“看来我得找个时机测试一下她的战斗力。”他想着这几天坐在他的哈雷后座的凌萧雪，下定了这个主意。
眼看就要在这个小城环游第三遍，突然一条短信发了过来：“三环部分有恶魔苏醒的信号，请速来支援。”
他看了看天空，还是带着点蒙蒙雾气的大晴天。“早上10：04……”
李彬又看了一眼哈雷所在的这条小路在红绿灯的位置挂着的路标，赶到短信里的“三环”可能得需要点时间。
“给我半个小时。”他回复。那边很快传来了回答：“越快越好。”
他左右巡视了一圈，这条路上并没有多少车，大概是因为现在是工作日的上班时间吧。
“你的油箱还撑得住吗？”他拍打着自己名字的那个部分。
“开干吧！”确定无恙后，李彬狠狠地加速。这辆哈雷虽然有点年纪了，但是飙高速上仍然不输于那些新出厂的摩托。在这点上，李彬很确定自己是继承了那个男人。
很快，周围的那些建筑和人都开始变得模糊了。李彬加快时速，手上隐约冒出了火光。
终于经过了一个无人的路口，李彬欣喜的把速度开到了最快。只要从这条近路穿过去，就可以减掉十分钟的时间。他一边计算着一边看着自己的手燃烧的火焰将皮肉吞噬，露出阴森森的骨骼。
“都快两个月没用了，希望没手生。”他低着头，控制着这辆速度爆发的哈雷摩托。
在经过一块建筑工地时，他顺手拿了一条铁索，挥舞着缠在了自己的身上。铁索虽然很粗，但对慢慢变成灵魂骑士的他而言，这条铁索就像是一条被驯化的蛇。
“我们都是被诅咒的孤儿，只有成为世界所不容的异类，才能将诅咒化为祝福。”他想起了加入灵魂骑士的那一天，波士顿的大哥卡尔·哈里森说过的这句话。他们这群成为了灵魂骑士的人都是孤儿，而李彬加入后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我来了！”他狠狠一甩头——已经变成了火焰包围的骷髅头——对着前方的熟人大吼。
“你疯了！怎么大庭广众之下……”是发给他那条短信的人，正瞪着已经变为恶魔的他，但是话没说完，李彬已经冲了进去。
“我的天！halet这是第几次不听指挥了？”
“早知道就不喊他了！”那个发短信的西装打扮的人大叫。有几个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几个站在竞速摩托旁边的打扮怪异的家伙，其中有一个大叫：“我的天，这个姓卢的股东是欠黑社会的高利贷了吗？难怪一个星期之前就把公司里的人清空了！”
而就在这栋高楼的最高层，这个被误认为欠了黑社会高利贷的股东卢迪正玩着《扫雷》，手上全是因紧张而渗出的冷汗。
在外界他的身份是这家公司的老板，而实际上，只有他的那几个玩得最好的兄弟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秘密网站的注册会员。他体内拥有一部分说不清来不明的血统，但真是感谢这种血统，有时候在做那个迷之论坛上其他注册会员的有偿任务陷入危险时，这种能够在苏醒后扫描周围一圈圆周的血统帮助他好几次死里逃生。
但因为他违背了站长的意愿提前隐退，现在，他成为了这个网站的b级通缉犯。
卢迪手抖着点开了一个方块，上面那个黄脸小人眼睛变成了x型。他输了。
“该死，今天就不能赢一把吗？”他一边抹着头上的冷汗，心虚的抱怨着。
要是说起他的这家看起来是做文物鉴定的公司，其中大半的基础资金还是从那个“影子人的影子论坛”里做那些有偿任务取得的酬金。从小在这个城市附近一个城乡交界处长大的他曾经将自己通过这些有偿任务取得的第一桶金从存折上的那笔11后面跟了八个零的数字化为了十个公文包里满满的现金，一脸暴发户模样的在父亲面前炫耀。而他的父亲却在那天偷偷在村里打听附近有没有什么抢劫案发生……
“看吧！你儿子还是很能的！”
这七年干下来，他大概对自己体内流淌的那种血统有了点了解。这是从在欧洲神话中被称作精灵的智慧物种继承而来的血液，只不过他体内比例很低，在真正意义上的混血种面前根本没有优势。
为此，他特意在那个论坛里招聘了几个曾经是亡命之徒的壮汉作为自己这一层的保安。
就算不用想也知道现在那几个身材和力量堪比职业拳击手的家伙成为了他最大的威胁。为了防止自己不被那几个家伙围殴致死，卢迪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去了，完全靠自己办公室里整整一个架子的方便面和火腿肠填饱肚子。
想到这里，他庆幸的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那扇用金属加固过的门。上面满是被撞出来的凸起，想必那几个拳击手一样的人是最先来索命的。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忌日会是今天。
“goodbye，frotanaht。”就在他发出了那个隐退贴后十分钟，他就收到了这条来自未知的论坛私信。
这是一条仿若来自于地狱的私信，再会……那一定是在地狱黄泉。
卢迪假装镇定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那美好的天气。
他听到了楼下的摩托引擎的声音。“来了吗？”他握起了拳头，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他看了一眼那扇被撞得造型诡异的门。在门框的地方不停的有大块的灰尘落下来，看起来应该是那群疯子一样的家伙要直接连着门框一起撞开。
门外传出了可怕的划擦玻璃的声音，还有仿佛吸了毒的人毒瘾发了一样的可怕的口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卢迪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他仅有的几把枪支都在地下室，钥匙一直挂在他脖子上，可惜身为猎物的他根本不敢出去觅食。
李彬骑着那辆开到了最高速的哈雷摩托，狠狠地撞击着守在一楼的壮汉。作为隐蔽在深夜的屠魔者，他们的信条之一，就是无辜的路过者即使挡路也罪不至死。
“让不让路？如果你识时务就该闪开，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肋骨还能够完整的保存下来！”他正在倒车，准备着下一次的撞击，心里在想着这地方该不会就是个恶魔巢穴吧？
可是他那双空无一物的死亡之眼扫了一圈周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那个一身保安打扮的超级壮汉在李彬一次次的撞击下，身体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皮开肉绽，而是慢慢的变成了一种透着金属光泽的灰色，他的眼睛也在慢慢变红……
就在电梯那里，李彬这双可以看透所有恶魔伪装的眼眶看到了一个诡异的虚影，那虚影似乎正在改变着这附近的生物规律。“该死……难不成有初代级别的恶魔藏在这栋楼里？”
这一个犹豫，他没有开车撞过去，而那个壮汉嘴角痛苦的冒着涎水，像是癫痫病发一样的颤抖。
突然，壮汉的身体发生了更可怕的变化：他的腿部关节开始发出咔咔的声响，应该是关节结构发生了改变。
“去吧。”李彬听到了电梯夹层后，那个掌控着一切规则的怪物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已经进化为金属一样皮肤的怪物扑了过来。李彬赶快挥起那条铁链，制造出了一个火焰的屏障。
怪物被这个来自地狱的火焰屏障冒出的热气灼伤了皮肤，他的——或者说是它的——一只手上出现了一条很粗的烧伤纹路。李彬此刻终于展现出了他的灵魂骑士那一面：身体是被炼金的火焰灼烧的骷髅，空无一物的眼眶仿佛是在看着对面怪物的可笑面庞。
“尽管强行进化了……但还是人类的触觉器官那样的灵敏啊。”他用嘶哑的嗓音自言自语。
怪物那双瞪着他的血红色蛇眼里出现了恐惧。但是对于现在完全成为了深夜中的圣战执法者的李彬而言，这些怪物的恐惧更激起了他的杀戮之心。
“我说过，我不能保证你的肋骨还能不能完整的保留下来……”他碎碎念一样的对着那个傀儡说，听起来就像是法官在念处决结果，“可是既然你这么执着想要挡住我的路，而且也不能被称作无辜路人了。那我就只能把你杀掉，让你在你主子朋友的地狱里感受痛苦吧。”
怪物看起来似乎没有听懂，蛇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李彬正打算收下那条燃烧的链子，突然怪物龇牙咧嘴扑了过来。
“对不起了，这就是你自找的。”他那颗被挡路而烦躁的心彻底燃烧起来了，于是他很轻松的揪起了那个怪物的衣领，让那个怪物直视他那双燃烧的空无一物的眼眶。
四目相对，恐惧慢慢覆盖了怪物的眼睛。
“感受审判吧……逆贼……”他发动了最后一招。面对这样被控制的怪物，李彬根本没有任何同情。
他看到怪物眼里闪过了一场场可怕的暴力记忆，而怪物眼里的恐惧越来越盛，它的身体也在慢慢被那双眼睛的炼金之力烤干。李彬甩了甩头，将那怪物被灼烧得失去了所有水分和生命元素的尸体随手丢掉了一边。
“不应该只是这样的虾兵蟹将啊？”他随口说着，随随便便一拨就打开了紧闭的电梯门。
卢迪心想完蛋了，因为有那么几只完全没有人形的怪物打开了他加固过的办公室大门，而他此刻躲在了办公桌下，希望这能够让他多存活几分钟。而那几只像是蛇又像是爬虫的生物慢慢滑动着尾巴，走进了这个有点大的办公室。
“我兄弟想要你们取下生命的那个人就躲在这个房间里，速战速决吧。”绝望的他听到了这个诡异的雄浑男声，心想那个s哥难道还有兄弟？
可是来不及了，他抬起头时，看到了那几只介于蛇形和爬虫型的怪物正在用贪婪的血色蛇眼看着他。
这真是十分讽刺的一幕：曾经在影子人的影子论坛里被奉为“影子猎人”的卢迪，现在被几个超越了他所知道的所有生物规则的怪物瞪着，就像是砧板上的鱼看着那个即将将自己大卸八块的厨师。
“饶命啊！”他颤抖着跪了下去，希望这样能让那个被称作s哥的男人原谅自己。
他听到了讽刺的笑声，知道自己刚才这么一句用尽所有勇气的话语并没有什么用。
其中一只怪物吐了吐像是蛇引信的舌头，目光里满是食客对于新鲜食材做成菜肴的渴望。
卢迪闭上了眼，等待着自己被肢解。
他回忆起了在影子人的影子论坛里流传着的这句话：“被s哥盯上的猎物，就没有能够逃脱s哥的控制的。”
可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嘶哑的嗓音大叫：“wtf，终于赶上了！”
那个id为tanaht的男人还派出了厨师？卢迪混乱的想着。
一条最像蛇的怪物尾巴拍到了他的头发，卢迪听到了怪物的惨叫。
“怎么自相残杀起来了？”他终于有勇气抬起了头。堵在自己办公桌缺口的另外几个怪物都不见了。
卢迪疑惑的回头，就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抽空了。
那几个蛇一样的怪物都在围攻着一个人——如果中间的那个火焰灼烤的还能活动的骷髅也能被称作人的话——而那个人挥舞着火焰燃烧的铁链，抽打着这些前来索命的怪物。怪物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而中间的骷髅头发狂般的笑着，就像是驯兽师在抽打着不听话的表演的动物。
“原来都是些虾兵蟹将啊……可我想打的是龙王，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挡我什么道？”
怪物们身体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带着烤焦气味的伤口，可是它们还是想办法想要靠近中间那个怪物。卢迪感觉到自己的办公室似乎成为了硫和油脂燃烧的实验室，那种呛人的味道简直要命。
“我可以离开吗？”他咳嗽着询问那个一夫当关的骷髅怪物。
“你没有任何的恶魔气味，那就快滚吧！这里让我来！”骷髅头侧了过来，语气倒更像是“你个路人甲就赶快走吧，这里有我这个大侠帮你们扫掉强盗”。
卢迪赶快溜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可是一出门，他就心疼的看到了自己的电梯门上那个还在微微燃烧的裂缝，看起来应该是大侠嫌开门速度太慢，索性自己动手了。
李彬一边抽打着一个已经化为蛇形的怪物，心里暗道不对劲。
之前那些气息，还有那个藏在电梯后面的只有声音存在的家伙，让他在执行这次任务好几次分心。
他隐约感觉到了那个铁灰色天空的哀悼日，似乎这里也变成了那条被娜迦一样的怪物包围着的公路。
“可是哈迪斯有什么理由来这个地方呢？”他用那种嘶哑的嗓音自言自语着，一鞭子抽断了一个怪物蛇一样的头。那个怪物立刻失去了控制倒在了地上，而那颗下落的肉质蛇头变成了一个人头，看起来那个人生前是一个黑帮打手之类的疯子。
“还是人类变的吗……”他看到了那个地上滚动的头颅，空无一物的眼眶里面出现了眼球一般大的火球。
怪物们几乎是同时失去了站在平地上的感觉，因为李彬缠住了它们的脖子，将那条铁链往空中一甩。
“感受审判吧……盯着我的眼睛……”还没等落在地上，一个怪物就被李彬抓紧了脖子，再一次四目相对。
他看透了这个怪物生而为人时候所干过的所有罪恶，此时怪物也变成了一具没有任何水分的干尸。
李彬像是丢垃圾一样将这具尸体随手丢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又揪起了另一只蛇形怪物的脖子。
“lookat。”他用嘶哑的嗓音命令着那一只被他揪住脖子动弹不得的蛇形怪物，眼眶里是那个怪物因痛苦的挣扎而显得像是失去控制的木偶一样的躯体。
“不需要我再说一遍吧！”李彬心里再一次烦躁起来。他将另一只控制着铁链翻飞的手收了回来，将怪物的脑袋强硬的扭了过来。怪物眼里再次充满了恐惧，并且这一次的恐惧没有任何逃避的方式：它的脖子脱臼了。
很快，他眼里又是这个怪物生而为人时犯过的所有罪恶。李彬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过程，因为这对他而言只是代表世界上值得被他唾弃的人又多了一个。
就在这时候，怪物的干尸缓缓地掉在了地面。他不喜欢拿着这些怪物扭曲的尸体，因为他觉得这样实在太脏。
“你，过来。”他一甩那条铁链，唯一幸存的一只蛇形怪物的脖子就被铁链缠住了，被李彬轻松地拉了过来。
“我记得中国有句话……说的是什么？长痛不如短痛……”他想起了这句十分著名的古话，“乖乖受死吧……恶魔的傀儡……”
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眶里再次冒出了两团火球，那张没有任何肌肉的下颌狂妄的张开来，仿佛要喷出焚烧的火焰将这个余孽所剩不多的生命销毁殆尽。
“审判之眼！”李彬大吼出这个词，那个蛇一样的怪物顿时瑟瑟发抖。
就连卢迪也看得清清楚楚，怪物像是很害怕的疯狂颤动着，随即它身上的水分就慢慢消失了，那双蛇一样的眼眸也慢慢变成了没有任何生机可言的碳块。卢迪发抖的看着这个从电影里知道的大侠将那具完全脱水的尸体丢到一旁，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恶灵骑士……饶命啊……”
“你们都是这么称呼我们的？”身穿黑色皮衣的大侠饶有兴趣的用调侃的语气发问，但这只让卢迪徒增恐惧。
“我看到的电影标题就是这样的……”卢迪心想完了，之前挖别人祖坟的事，今天恐怕是要还债了。
“真是奇葩的叫法，我们真名叫灵魂骑士。”大侠身上的火焰正一块块变为带着皮肤的肌肉，卢迪这才看清楚了之前拯救自己的大侠的真面目：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皮衣和一条带着补丁的牛仔裤，那张成熟后颇有些吸血鬼感觉的略显稚气的标准学生脸，怎么看都和之前那个杀伐果断的骷髅联系不到一起。
“你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要说出去，不然你也和这些怪物的下场一样。”男孩恶狠狠的指了指地上被烧干生机的怪物身体，卢迪颤巍巍的点头。
出乎意料，男孩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十分感兴趣的指着卢迪桌子上一张有些旧的照片：“卢先生，如果我想的没错，这应该是您和您父亲吧。”
卢迪十分惊讶。为了保密自己是个农二代的事，他几乎从来不提起自己的父母，可是眼前的男孩却一眼看到了那张装裱的十分粗糙的老照片。照片上的他还是一个拿着毕业证书欢呼的高中生，父亲看起来也没有现在这么显老，身上还穿着他那套最好的正装。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爸而已。”男孩漫不经心的说着，“好了，我可没心情帮你打扫战场，只不过你的电梯应该修了。”
在卢迪瞪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神里，男孩非常淡定的走着楼梯下了楼。
“真是不巧的聚会啊，回去我得和我哥说说。”就在这时，他听到附近传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嗓音，赶快回头去看。尸体都倒在原地，整栋办公楼也撤离得只剩他一个人呢。
“真是个扫兴的骑士。”又是那个声音，只不过说出这句话时位置已经移动到了电梯那里。
卢迪软软的趴在了办公椅上。刚才这死里逃生实在太幸运了，他已经无力去回想那毛骨悚然的声音了。
“任务完成了，但是并没有四代以上的恶魔后裔。”李彬推着他的哈雷摩托走出了这栋大楼。
“李彬，你知道你刚才进去时多高调吗？”那个发短信的灵魂骑士大吼，“我们都怀疑你是不是把这里当成波士顿了！”
“波士顿可一点都不像这里，这里对开快车要求太严格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瘾了。”李彬淡淡的回答，“不过这里我倒是感觉到似是故人来，替我感谢一下卡尔。”
“臭小子，中文倒是越说越溜了。”另一个灵魂骑士说，“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个姓卢的股东不知道和恶魔后裔结下了什么仇，刚才他被几个被污染的人类围攻，还好我救他救得及时，”李彬满脸不耐烦，“这些血统比例特别低的家伙，莫特雷恩都不管的吗？”
“精灵后裔的社会是我们这些异类中最复杂的。”那个发短信的灵魂骑士对李彬耳语，“就连科恩教父都不敢参与太多，我们这些帮忙打杂的就不要掺和了。”
李彬看了看表，跨上了哈雷摩托。
“我想现在我该是时候出发了，”他回头对两个比他大一轮的灵魂骑士说，“不然到不了地方就没办法完成科恩教父布置的任务了。”
“监视尤里所说那个s级恶魔猎手？”
“不，问问那个恶魔猎手要不要回家吃午饭。”
就在那辆刻着“haletli”的哈雷摩托冲锋似的狂奔向路口时，两个灵魂骑士疑惑的对视着对方。
“这臭小子怎么去给尤里的人当便车了？”发短信那个支支吾吾的说出了这句疑问。
但是李彬的目的并不完全是这个。他身上还缠着那一条铁链，看在没有什么磨损的情况下，应该还可以物归原主。他拐过几个弯后，驾驶着这辆哈雷摩托奔向了那块工地。
“还给你们了！”看到那个熟悉的工地后，李彬大笑着将身上这条铁链像是大风车一样的旋转着丢到了那个监工的脖子上，“用起来还不错，下次我要会继续过来拿的！”
无奈速度太快了，那个监工一脸奇怪的摸着这条失而复得得十分诡异的缠住自己脖子的铁链，看着门口那个一晃而过的黑影。不过李彬可不管这个，他现在担心的是能不能用这个地方的正常速度感到凌萧雪所就读的那个第三实验中学。
“这路还有点长啊。”他看着路标，心里正计算着到达那个校门修得特搞笑的学校的准确时间。
李彬左右看了看，估计接下来会有一波大堵。
他回想起了在之前那栋大楼里屠杀那些怪物时所听到的诡异而神秘的声音，大脑里再次出现了一个铁灰色天空的日子。那一天，曾经有一个神也是用这样不带一丝感情的像是在折磨玩具一样的嗓音宣布了那个男人的死亡。
“兄弟？冥王会是什么人的兄弟？”纠结至此，李彬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在格罗顿中学多记一下希腊神话。
凌萧雪正在从操场走回教室。她心里觉得让她们这些本来时间就不怎么够用的高三生还要花整整二十分钟用来在操场上无意义的跑操实在是闹剧。
“萧雪，你腿还好吧？”柳梦怡就在她旁边，揉着自己的肚子。
“腿可以，耳朵快炸了。”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罪魁祸首方迅中，那家伙现在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小算盘，嘴角时不时还会出现一条梦口水的痕迹，这种看似毫无精气神实则吼起“一二三四”来嗓音堪比老聂的家伙简直是凌萧雪心里讨打的最好注解。
“你是在指方迅中那个家伙啊……”柳梦怡还是揉着肚子。
“没错，还有小怡，以后你吃早餐还是不要在下第二节课后了，不然我觉得你可以考虑称之为肚痛餐了。”凌萧雪怜爱的看着自己的闺蜜，“像我一样在早读之前就吃好，这样就不用担心跑操把刚吃饱的肚子弄痛到你这个程度了。”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凌萧雪在飞奔向教室的时候没有忘记拉自己这个因为早餐时间不当导致肚子抽痛的好姐妹一把。回到了教室，她一边从那堆山一样的教辅中拿出自己的数学《导学案》，一边观察着黑板上尹仕杰写下的交作业具体规则。
“交作业用得着搞得这么复杂吗？”她听到坐在身后的高登峰抱怨。
“高三嘛，什么事都会出现的，不要太过惊讶了。”随口说完这句话，凌萧雪都惊讶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想。
老阮缓缓地走进了教室，手里拿着一大摞改好的试卷。
“黄岩，姚晨瑞，帮我发一下。”她挥舞着手上的试卷，两位课代表立刻大步流星走了上去，接下了这一摞试卷。凌萧雪看了看柳梦怡，这个好姐妹似乎已经对自己的数学作业的成绩不抱什么期望了。
这就是文科和理科对待数学的不同之处啊，凌萧雪想着这个，她自己的卷子就出现在了桌上，“a+”的评语出现在卷子评分的地方。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好闺蜜柳梦怡，看起来柳梦怡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b+”。
“好了，我们接下来这两节课就讲这张试卷……得c的同学一定要认真听，不然高考的时候出现同类的题目你们就不会做了。”老阮坐在讲桌前，在黑板上板书着选择题和填空题的正确答案。
凌萧雪看着自己前半段错的唯一一个填空题，又看了看老阮写在黑板上的答案，就是一个拍额。
“我去……居然是小数点标错了……”此刻她心里简直是十分的无奈，恨不得抽当时一激动就把答案写上去的自己一个耳光子。
“这个填空题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但是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做的不太认真啊，有一个居然是小数点写错了……”老阮居然还在讲台上大说特说，凌萧雪简直想用脑袋撞桌子。
“是谁啊？”方迅中大声地问。
“方迅中同学这次进步很大啊，选择题和填空题全对了。”老阮说，“得c的同学一定要向他学习，人家就是在你们上课打瞌睡的时候冲上来的。”
凌萧雪心想这真是一个奇迹，居然就连方迅中这样的神经病都能够把这套hb卷做成这样。
“老阮，你还没说是谁写错了小数点呢。”方迅中说。凌萧雪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差的结果出现。
“是我。”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是陆旭坤，他皱着眉头甩着他的试卷。
凌萧雪眯起眼睛一看，陆旭坤那个题的确是错了……错在弄错了精确的位数。
“小陆啊，你的数学的确太差了，以后要报金融类专业有些困难。”老阮擦着黑板上的选择题答案，语气有些于心不忍，“你以后要是真打算和你爹一样做生意的话，你的数学还得在进步。”
“嗯，好的，反正现在才高三上学期嘛。”陆旭坤将他那张甩得有些皱巴巴的试卷铺平了，放在桌上。
凌萧雪都不知道自己眼睛瞪陆旭坤已经引起了老阮的注意，她震惊于陆旭坤的样貌改变。只不过一年多对他视而不见，这家伙的皮肤比原来白了不少，眉眼也比高一时更具立体感了。
“老师，不要打扰旧情人眉目传情。”她听到了高登峰的这句话，顺手把一边的一本牛津词典砸在他脑袋上，嘴里嘟囔：“说啥呢？只是没想到老同学都改变这么大了！”
“凌萧雪，我知道你是个焦点，但是现在是上课。”听到了老阮这句不是很开心的话，她才转过了身，继续把目光放在那张试卷上。老阮见到凌萧雪听话的转过了头，语气继续恢复了正常上课时的那种平稳的口气。
“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没想到陆旭坤比原来还帅了。”她心里却不停的回忆着陆旭坤的那张显得比原来成熟了不少的脸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老情人相见分外脸红吗？
“可惜你们永远无法凑到一起去。”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出了这句话，顿觉汗毛倒竖。
想都不用想了，一定是凌宇在搞鬼。凌萧雪继续在那张黄冈密卷上做着笔记，已经能够对这种声音达到免疫了。直到这节数学课结束，她再也没有听到凌宇的声音响起。
“萧雪，你知道吗……我看你刚才数学课上差点失控了。”柳梦怡在正在楼梯口呼吸新鲜空气的她身后轻声说。
“失控到什么地步呢？”凌萧雪也是悄悄地回应，一旁的方迅中正坐在花坛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觉得萧雪你刚才就要过去和陆旭坤拥抱了，不要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柳梦怡声音有些发抖。
凌萧雪叹着气摇摇头。现在的她已经慢慢学会不要回避曾经和陆旭坤做过那么几天情人的关系了，柳梦怡也不再那么花痴了，看来高二高三这段时间偏重的学习压力还是有好处的。
“萧雪，你怎么了？”看到凌萧雪这种有些麻木的模样，柳梦怡还是有些害怕的问。
“没什么，刚才听老阮讲课头有点痛。”她假装难受的揉了揉太阳穴，走回了教室。高登峰正坐在他的座位上揉着自己的脑袋。
“刚才下手有点重了，对不起。”凌萧雪心里突然有些怜悯。尽管据目前的她知道班上至少有三个人是那场上古之战的正义一方的后裔，可是班上这些同学们却对于这场关系到世界存亡的战争一无所知。
这么看来，至少陆旭坤还是可以在某些方面和她取得共鸣的。
上课铃响了，凌萧雪看着刚刚在旁边的另一个重点班出来问题目的同学回到了教室，而老阮慢慢走了进来。
“同学们呢，我们来看这个数列的题目，虽然前两个小题很好做……”
她一边等待着下课铃再一次响起来，一边想办法把自己的听力放到最大，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在倒数那几排同学窃窃私语里听到更多的老阮的声音。
数列求和公式……三维向量建模的巧用……
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凌萧雪终于听到了下课铃的再次响起。她赶快将黑板上老阮的做题思路抄了下来，准备出去吃午饭。周围的同学一个个都走完了，而陆旭坤混在人群中，偷偷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真是个可爱的大男孩啊。”做完了笔记，凌萧雪这么想着，走出了教室。柳梦怡早已经离开了校门，在一家面馆里贪婪的吃着那碗加了一大把辣椒面的面。
“嗨。”
怎么了？自己没有回忆这个流氓啊？
“你不回家吃饭吗？我可以给你做便车。”
“算了，中午我都是在这家解决的温饱。”凌萧雪回过头去，对那个一脸忠犬样的皮衣男孩解释道，“你在晚自习的时候再来吧。”
“那好吧，晚上见。”李彬说罢，就驾驭着他那架在这个小城市出现得十分突兀的哈雷摩托走远了。
“喂，凌萧雪，那个人是谁啊？”面馆里，那个跟她混熟了的老板娘一脸八卦的问。
“一个飞车党而已，只不过我碰巧认识，就打个招呼而已。”凌萧雪一脸难色的回答。她从心里赞叹着自己那个好姐妹的吃辣能力，因为现在加了一样分量辣椒面的她吃得满头大汗。
“哦，没其他关系啊？”老板娘很怀疑的问，凌萧雪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点头。
另一个秃头的中年大叔走到了柜台那里要了一碗大碗的面，她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在大叔寻找座位时就离开了面馆。对她这种总是惹大事的人，最好的方法或许是混入人群里当一个路人甲，总比被一个爱好八卦的老板娘追问着自己和一脸痞气的李彬的关系好得多。
“萧雪，等等我！”走到最上面那层台阶，她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好姐妹柳梦怡的声音。
“你可真能吃辣啊，你看我学你吃那么多辣椒的结果。”凌萧雪无奈的指着自己的嘴唇和舌头。
“不，这家辣椒不够辣，哪里像萧雪你吃的那一家那么爽。”柳梦怡瞪着她，凌萧雪心里就像是被万匹高头大马踩踏过一样。
“吓死我了……我就说上次咱们班级聚会的时候咱俩给烤串加的辣椒一样多嘛。”她强忍住自己被辣的发癫的舌头，争取让自己说话说得流畅些。
她感觉到裤袋里什么东西在抖动，摸出了那个东西：自己的iphone。
“萧雪，我大概两天之后回来。不要打草惊蛇，我得从那男孩那里兜出些我想要的东西。”
发件人“柯俊瑶”。凌萧雪和柳梦怡面面相觑。
“她要亲自来调查？”柳梦怡十分震惊的说。
“看短信的意思，或许吧。”凌萧雪无奈的耸着肩。
走到了教师门口，她再一次拿出了那条短信，想办法读出柯俊瑶的言外之意。
“我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关于李彬嘴里所说的那个灵魂骑士的相关信息？或者是不远外里过来当保镖亦或是便车司机究竟是什么企图？
而与此同时，柯俊瑶正坐在首都国际机场，拿着登机牌和身份证，揉着自己受了伤的脖子。
“不愧是泰兰特家族一贯的风格，他们对反对者的态度真差。”她疼得咬起了牙，脖子上被烫伤的那一块还是很疼，“看来尤里先生的迎宾方式得改改了，不然我这样的文职人员估计也不得不违反规定拿刀自卫了。”
“bj到zq的……”听到这句话，柯俊瑶赶快拿起登机牌看了一眼。是她的那一班没错，她赶快背上背包往安检赶。
在安检处待了五分钟，她急匆匆的拿起了包就往登机口赶。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了，回去后还是得处理完一些事务才能够亲自去见见那个灵魂骑士。
“我的天哪，这姑娘是被老公打了吗？”
“她这烫伤……别扯开话题！咱俩究竟什么时候买得起房啊？”
坐到了登机口旁边，她就听到了一对小情侣对她脖子上那道伤痕的议论。柯俊瑶觉得真是好笑，对她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老公可以伤到她一分一毫——大概拉菲尔那种除外，可是拉菲尔是莫特雷恩继李·张伯伦后另一位战斗力和女人缘都特别好的男性偶像，根本就看不上她这种穷乡僻壤来的野女孩吧？
“高博先生真是一点审美都没有啊。”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去年那场斗得把整个地宫里大多数观众都给吓得下巴收不回去的拍卖之战里，那个绅士模样的香港腔男人。那家伙应该早就是有妇之夫了吧？柯俊瑶混乱的想着。
“你看，这个女孩子真是个做模特的材料啊！”就在这时，柯俊瑶又听到了另一个路过者的窃窃私语。
“我早就做过了。”她嘴角讽刺般的扬起了一个弧度，那个星探一样的路人赶快夺路而逃。
柯俊瑶眼睛突然花了一下，她看到周围的登机口一瞬间变成了怪物张开得很夸张的大嘴，像是要把她吞下去似的。她赶快摇摇头，安慰着自己这只是太忙造成的幻觉。
“开始登机了！”还好没过几分钟，这句话就响了起来。她赶紧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睛，出示自己的登机牌进入了那一班飞机。
柯俊瑶飞快的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包放好后就坐回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飞机起飞。
可是她的大脑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正在播放着一些本不属于她的记忆……
“我们的反攻成功了！”
听到这句话，她激动地睁开了眼睛。周围是一片摇摆不定的土地——亦或是岛屿——而她身穿着一袭白裙，在岛屿中心处像是祭坛的建筑里做出了一个像是受刑的耶稣的动作。
“呃呃呃额额？”柯俊瑶的意识却十分恐慌，现在她所看到的这一切，和原来那些时而恐怖时而壮丽的梦境联系在了一起！
当她发现她的意识根本无法更改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后，柯俊瑶双膝发抖，但她的目光还是在前进着。
“报告，这里是现役的恶魔猎手兼首席屠魔骑士。”不远的地方，是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半跪在原地等待着她。
“现在那些暴君怎么样了？”她听到自己嘴里非常淡然的吐出这句话。
“杀死了一个铸造武器的纵火狂，还有一个首席行刑官，”柯俊瑶看不清那个慢慢站起来走近她的年轻男子的脸庞，“至于那个为了所谓权力堕落的家伙，我会亲手杀死她的！”
“你确定你有那个决心吗？”她听到自己有些不确定的问，“她可是你原来崇拜的英雄。”
“当她用她所掌控的死亡之力召唤出汉尼拔和尼德霍格那一刻，她就不是了。”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我不会再受骗了。”
汉尼拔？柯俊瑶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突然触了电一样紧张了一下。
当她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商管理系的大一学生的时候，这个名字也曾经给她留下了可怕的梦魇。
“做得很好，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那个叛徒会选择撤退的时候。目前为止她的损失并没有我们的大。”
“我亲爱的大姐姐，想听听我的下一个目标吗？”男子语气突然变得调皮了起来。
“什么目标？”她听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紧张。
“我打算和那群掌控了火元素的骑兵联手，好好地惩治一下那个占海为王的废物！”
可怕的寂静，柯俊瑶甚至能听到这个幻境里周围那些诵经者的心跳。
“你疯了吗？”
“亲爱的大姐姐，我可没有疯。现在这群暴君所统治的那些奴隶已经人心涣散了，就算那个叛徒想杀鸡儆猴，也没有人愿意听她了。”男子飘逸的长发系成了一个潇洒的马尾辫，在头盔后面甩动着。
“你能确定那些家伙都愿意听你的话？”她不受控制的说出了这句话。
眼前的男子大声的笑了起来，周围诵经的信徒们都停止了诵经，一脸惊讶的看着祭坛边的两个人。
“我从那个纵火狂那里收集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可比那些灵魂骑士的还要精纯。”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掌，柯俊瑶看着那只手上闪出了星星火花。
“你这是犯了大忌！精灵族不允许任何族人收集恶魔族的物品！”
“嘘，大姐姐，小声点了。”男子有些不高兴的将火花收了回去，“我又不是那个纵火狂，我会看情况使用的。”
柯俊瑶隐约想起了去年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一脸委屈的尹德盛，不得不说这个男子的口气真是似曾相识。
“好的，一定不要乱用。”她的话音里满是怒气，“去实行你的计划吧！”
男子欢快的走了出去，柯俊瑶的眼前一下子又模糊了。
她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被关在柜子里一样透不过气，而楼下，是一对夫妇愤怒的吼叫。
“我们是循规蹈矩的混血种，难道因为血统不够纯净就要让你们在我家撒野？”这是男人的狂吼。
“你们只不过是帕尔米罗·尤里的附庸罢了，可我并不附属于莫特雷恩——也不附属于所谓猎鹰秘党。”一个非常标准的中文发音，但是柯俊瑶知道这样的发音是出自一个虽然看起来很符合“富态”的词，实际上却和他的姓氏一样的性子的白人……
“放了我的女儿吧……”
柯俊瑶心里又是一阵颤抖。这段记忆她总是认为自己忘却得够干净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仿若还是一个刚刚结束了大学第一个学期的学生，浑身发抖。
“好，我就看看你们的女儿有什么能耐。”白人讽刺一样的大笑着，“搜索队，回来吧！咱们准备回去了！”
她的心一下子揪到了顶点。听到这句话，就代表接下来是……
boo！
boo！
就在这时，柯俊瑶一下睁开了眼。坐在一旁的大叔用瞪着小丑的眼神瞪着她，她赶快赔罪。
赔罪后，她看着窗子外面厚厚的云层，倚着窗沿那只手还在发抖。这段记忆实在是太可怕了，无论是对于十三年前的大学生柯俊瑶，还是对于现在的莫特雷恩中国区负责人柯俊瑶。
一旁的大叔感觉到身旁这个妙龄之年的女孩在颤抖，正准备回过头去叫她不要再为那些低劣的言情小说太真情实感，却看到了女孩整个人皮肤变得苍白了，手臂上的肌肉全部绷紧，隐约还能听到关节用力过度而发出的“咔咔”声。
大叔吓得和她抖得一样厉害。柯俊瑶感觉到座位在抖动，回过头去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大叔。
就在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她看到大叔眼神里仅有的一点大概是身为中层领导的威严就在零点几秒内分崩离析。大叔赶快闭上了眼睛装睡。
她大脑里因为刚才的幻觉而沉睡的理智打了个哈欠，审视着现在窗玻璃里倒映出来的女孩毫无血色的脸颊。
在太阳散射的强光里，她的理智还是捕捉到了镜中女孩的眼神。
无助，愤怒，无奈，还有喷薄而出的杀意。
柯俊瑶大口喘着粗气。她知道自己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时，就会迸发出这样可怕的眼神。
此刻，她整个人完全瘫软了下去，倒在座位上，全身冒着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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