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流光》三 第三章 烦躁的七月 第二十一节 必须记下来
回到家虽然有点晚,上官秦还是立即将今晚与马月生吃饭时说的事记了下来。
日记,7月23日,周一,晴,闷热
我还想听下边的事,就故意说:“就这点事还叫忙死。行了,喝了这杯吧慰问一下,干一这杯吧。”
“什么呀?还没说完呢。你干了,我一半。等会儿,就喝杯酒就叫安慰了?一会儿找个地方放松放松那才叫安慰。”
“好,好,谁要人家是领导呢,咱服从。”我心想我可不能跟你一起去,去了就等于自投罗网。
“别废话,听着。下午几点不知道,市局李迷糊主任去了黄局长办公室,五点钟权主任打电话说他没在,让我去黄局长办公室。我进去时,感觉他们说了一会话了。”
“李大迷糊主任人家可是市局党委常委。市局领导亲自到我们局来?少见,必又‘难’。”我感到有些意外。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当的,跟白痴一样。我进去时他正跟黄局长说着,好像还有点紧张,还好像有点震惊,见我进来还沉了一会。到是黄局长见我进来说了一句你来了,我说权主任让我来说有材料。黄局长让我坐下,我跟迷糊打了招呼。迷糊主任还好像还有顾虑,迟疑的说:黄局长你刚才介绍的情况,我只是听听呀?没别的意思,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中午孙局长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今天来不是谈话,只是孙局长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什么意思?叫你一起听?”我的好奇心又来了。
“开始我也觉得纳闷,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叫我来写检查的。”马月生有点丧气的说。
“你写检查?你什么检查?”
“不是我写检查。听着,特有意思。黄局长说‘李玉主任我知道公室主任不好干,今天我们说的话就过去了。’说着黄局长伸手去拿迷糊主任跟前写满字的那两张纸,李主任就象吓着一样赶忙拿起来说‘你不能看这个记录,这是孙长跟我讲的很多话,我不能讲给你听。’然后迷糊主任又重复说了一遍‘刚才你说的,我只是听听而已,没别的意思,今天不是谈话。’然后迷糊主任说出了他来的目的‘今天就是孙局长让我跟你讲,你们党委要向市局党委写出检查、你要向市局党委写出检查。’”
我迅速反应道:“党委写检查干嘛让你去,应该是江万励他们的事。”
“是呀,我也这么想,谁知道权主任什么意思让我去,也许……。”这个马屁精又说一半,肯定寻思到什么意思不说了。
我觉得又是权德利或者提前知道什么捣的鬼,不让别人搀和。我又逗马屁精:“那是领导信任你,这么机密的事能让别人干吗?”
马月生这回有些撇撇嘴:“竟干这受累不讨好的活。听着,黄局长说‘那就谢谢李主任还亲自跑一趟,今天周五了,这样吧我给市局刘书记打个电话,周一下班前把党委检查和我的检查报市局党委,就送到干部处吧。’你猜迷糊主任说什么?”
“李主任说啥?”我反问。
“迷糊主任赶紧说’别,别,别。你们写完检查直接给我就行了,别让别人看到,看到的人多不好。你们班子也不用太多人知道,知道的多了也不好。’哎,上官你说还有这样的事?”
我心里有些明白了,但是不能接马屁精的话,趁机故意给别人发信息。马屁精以为我没听见就又问我:“你听明白了吗?”
“李主任让你写检查?”我故意说。
马屁精真以为我没听见,又骂我,然后说:“不愿意听?喝酒!想跟你发泄发泄吧你还爱答不理的,就欠周日让你来累你王八蛋。”
我赶紧陪笑:“行啦,大科长。我刚才给老婆发信息呢,谁叫咱怕老婆呢,不像您大科长嫂子乖乖听您的。今天您想发泄?好呀,咱正愁没机会表现呢。要不就今天,一会儿我们轻松轻松去,给您安排一个?”我违心的说。
马屁精又有点尖声的骂我,我赶紧把手指放到嘴前做出小声的意思,马屁精这才压低声音罚我两杯酒。然后说:
“你小子得便宜还卖乖。你知道周日,昨天一天没闲着,再碰上这个老迷糊,真不能在这样人手底下干。不仅磨机,还没准稿子,也不知李迷糊怎么跟孙局长说的,周六晚上黄主任又来打电话,说孙局长让周日下午六点前必须将两个检查和一个情况报告一并报到他手里。”
“对呀。你开始说是一个情况报告,后来变成俩检查,怎么三个都要啦?够紧张,那都你自己干的?叫我呀。”我故意气他。
“叫你?我昨天七点钟就到办公室了,我跟权主任说忙不过来,党委检查本来就应该江万励他们写。黄主任这才跟平局长汇报,让他们负责写检查,我写情况报告。可这个情况报告可把我折腾死了。”
马屁精一口气说着:
“其实前些天已经拟好了一个。可是8点李迷糊又将让权主任、黄局长叫到市局,说刚才跟孙局长一起在食堂吃早点,孙局长催了给市里的报告。李迷糊竟然口授说‘加上由于你局的问题,使百姓对孙局长产生了误解,形成网上恶炒。’然后拿起一张纸,说这张纸是孙局长跟他讲的话。黄局长要那张纸,李迷糊不给,黄局长又让李迷糊给些重点,黄局长记了一些。但黄局长说他记的不全,也肯定不是孙局长的原话,李迷糊加工了,节选了。黄局长回来,又按李迷糊口述的改了。”
我也不打断他“10点李玉又来电急切的讲,孙局长让中午前把报告改出来报他。让黄局长在办公室等他,然后又让黄局长去市局找他,十一点黄局长才到市局。这一折腾十二点哪写的完呢。黄局长到市局的会议室,李玉已在那等着呢,迷糊主任口述,黄局长记录,逼着11点半搞出来送到他手里报给孙局长。”
马月生继续说:“黄局长问李迷糊,您说十一点半能给您吗?李迷糊竟然让黄局长用电话,用电话一字一句的念给我,我在这边一边听电话一边改。后来,权主任接过电话听,给我复述,这才快一些。
“我的妈呀!还不把您老累坏了。改得多吗?”我真的有些吃惊。
马月生瞪大眼睛:“别贫。几乎颠覆了原件。按黄局长口述,不,应该是黄局长记录的,李迷糊口述的;也不,也许还是迷糊记录,孙局长口述。我赶紧改完了,送到市局黄局长手里时已经一点半了,黄局长拿去给李迷糊,李迷糊却让黄局长直接给孙局长送去。原来孙局长在市局餐厅招待客人呢,我跟黄局长到餐厅给孙局长,孙局长反倒是说不急了,不着急报,让我们把件给李主任就行啦。我们又回来给李迷糊。从市局出来,心想可完事了,嘿,还没到家,黄主任又打来电话让赶紧回去,说孙局长将稿改完了,让按孙局长改的稿改好后报市里的八位主要领导。从4点到5点,孙局长打了四次电话催,一个劲的让快,5点完稿送走。”
这会儿不知马屁精什么意思说:“哎,你没看稿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通篇都是在为孙局长辩解和给他的伤害及影响,责任都推给郭群了,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黄局长的不满。”
我有些心惊,没想到马月生这个一心想当官的墙头草、马屁精,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不是故意试探我。我这会儿到想试探他:“那稿子不是孙局长改过的吧?应该是……”
“权主任说是孙局长改的,上面写满的字也确实是孙局长字。算啦,不说它了。不过,你说,今天李迷糊一早就迫不及待的打来电话,让把昨天我们留存的孙局长亲笔改的原稿复印稿全部销毁,不许我局存此稿。有意思吧。”马月生这会估计可能喝点酒的原因,什么都说了。
不知这会儿怎的,自己脑子和嘴都反映这么快,而且嘴更快还有些神秘的说:“咦,不会你又留……底稿?”
马月生忽然有些警觉和紧张:“什么呀!尼玛的,你别瞎说啊?!”
我马上说:“咳,咳,瞎说的。我又知道什么呀。不说了,喝酒!”
马月生好像也缓过劲来,轻松的说着干干。我又有些不解的问:“那市局往外报件不经过刘书记审呀?”
马屁精也有点疑惑的说:“对呀,那个稿子黄局长看了也没什么反映,而且改后的稿子我局也没正式让黄局长签发,有意思吧?市局那边一直是李迷糊操持,不知道报没报刘书记,也许刘书记根本不知道。没准,也搞个不经过签发的特例件。”
“不是说要报市里八位领导吗,报这么多领导没有一把手签发,应该不应该。”
不能再说了,再说会出问题的。我故意讲话题岔开,两人说些社会的、单位的、某些人的,素的、荤的,黑的、灰的、黄的,甚至大道的、小道的、空穴来风的等等,各类事情和信息。不知不觉快十点晚上,不过酒喝的还行,啤酒喝了十几瓶。这可能是我跟马月生共事以来的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吧。这类话题的“酒会”不能多!
今天的酒,马屁精喝的还算满意,我心里还揣摩着请假的事,趁他高兴我就说。他挤兑道:“你行啊,每年都出去玩儿,歇吧,歇吧。”我谢了,他还嘱咐我也要跟权德利请假。这小子还算懂事。我一直担心这小子一会儿会不会真的让我请他去洗澡,估计他有点迷糊了,他没提我更不提了。
回到家,跟老婆简单说几句,老婆有些担心了,警告我少跟着搀和,不过挺满意我请了假的事。
现在马上十二点,收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