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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纵横之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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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月夜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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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离跟随严肃走到一处屋内,“鬼谷先生,墨家明日即将离开,想必您已知晓,有什么话您便直说吧。”

  “没错,我不但知道墨家即将离开,还知道墨知鹤之所以这么匆忙,主要是为了你。”

  “为了我?呵,鬼谷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墨姑娘,你家传怪病,族人多活不到中年,如我猜的没错的话,该是你的病发作了。”

  雁离听之大惊,“此事极为隐秘,我也是昨日才得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知你父亲因怪病而死,并不清楚你是否也有这种病,而你师父突然决定离开,我猜测应该是你病发了。”

  “没错,”雁离冷冷道,“我的确也没能逃过家族的厄运,不过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和季子告别,不会缠着他的,您大可放心。”

  “墨姑娘,请你来,只是希望你能帮季子一个忙。”

  “需要我做什么?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

  “什么都能舍去吗?”

  “万死不辞。”

  雁离走后,严肃叹了口气,不忍道:“先生,真的要这样做吗?”

  鬼谷子回答说:“季子和竹邑皆生来善良,以生命为尊,具备一个国君所有最优秀的东西。然而,他们不是国君,他们将会成为谋士,所以他们还不合格。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人是多么的渺小与易碎,见识过死亡,才能漠视死亡,经历过失去,才会接受失去,越多的人死在面前,心就会越硬,再不为所动。”

  雁离同季子告别

  晚上,季子正在油灯下读卷,雁离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季子,季子是我,你开开窗户。”

  季子忙打开窗户,欣喜的看着窗外的姑娘,今晚她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衫,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穿的衣服,“雁离!你怎么来了?没人看见你吗?”说着还四处望了望。

  “看门的小哥认识我,我和他说是来找你的,他便让我进来了。”雁离敷衍了几句,偷偷吐了吐舌头。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出去。”

  “别,”雁离急忙说,“我在这儿跟你说几句话就走,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季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苏季,我送你的机关扇还在吗,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季子奇怪道:“扇子有什么问题吗?”

  “你拿过来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待季子拿来,雁离接过扇子,将吊着的墨玉对准圆月,稍稍转动角度,对季子说:“你看,这块玉上面刻着一个‘离’字,雁离的离。”

  字随着月光闪动,若隐若现,季子惊讶道:“真的!我怎么没发现呢?”

  你没发现的还多着呢,雁离心里默默的想,“对了,你不是说给我买了礼物吗,能不能现在给我?”

  “现在吗?不是约好了明晚……”

  雁离佯装撒娇道:“我来都来了,再说今晚月亮也很圆,就给我吧!”

  季子有些搞不清状况,但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舍得让她失望,便去拿给她。

  季子转身后,雁离的眼眸暗淡了下来,掌心摩擦着光滑温润的墨玉,轻转打开,将曾经寄予希望的绢帛拿了出来,又匆匆放了一个东西进去,努力的忍住马上要流下的眼泪,等季子回来,便又恢复了轻松的样子。

  季子缓缓拿出一支白玉簪子,簪尾是一朵精雕细琢的三色堇,白玉微瑕,深紫色点缀在蝶翅上,栩栩如生。

  雁离轻声说:“苏季,你能帮我带上吗?”

  “当然,”季子执起玉簪,小心翼翼地插在雁离乌黑的发髻上,赞叹道:“玉在深山而万石皆暗,玉在汝身则玉石汗颜。雁离,你真美。”

  季子在窗内,雁离在窗外,一人盼望明天,一人却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今晚,一窗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雁离,有些话……”

  “苏季,”雁离打断他,“你想说的,明日再告诉我吧,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明晚月圆,断花崖见。”说罢隐入了黑暗中。

  季子回忆竹邑身世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竹邑在院中练剑,不是什么凌厉的招式,清晨的舒适使他隐藏了剑锋,剑随心动,如行云流水般,煞是好看。

  季子在屋中做着早课,可不知怎的竟睡了过去,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阳光明媚田野上,蓝天上飞着几只风筝,一个女人扯着风筝线在前面跑着,季子看不清她的脸,便跟在后面跑。

  可刹那间,乌云蔽日,雷声轰隆,地平线处燃起一团大火,女人仿佛没看到,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大火中,风筝断了线,一头栽下,只留下女人模糊的声音“冬儿……冬儿冬儿……”

  季子蓦然惊醒,额头已起了一层薄薄的凉汗,这个梦他从小便经常做,但从未看清过女人的脸,近来梦见的少了,不知今日怎么又梦到,心里没有来的一阵阵不安。

  摇摇头赶走梦寐,俯身拾起碰落的书卷,门外绾归和秋糖正在给野猫喂食,沪叔端着给师傅的茶,从庭前路过,停下来同绾归说着什么,秋糖笑着打趣他,该是在催促茶要凉了,竹邑在练剑,亚奴抱臂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说是练剑,倒不如说是在舞剑,一招一式并无套路,这要是平时,自己定要骂他了,季子想,不过今天天气这么好,就且依着他任性一回吧,拂过略微凌乱的前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阳光真好,许是有些疲累吧,季子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转头就看见竹邑収剑回鞘,隔窗冲他笑得开心,季子摇摇头,摊开竹简,嘴边微不可闻的露出一抹微笑,陷入了回忆中。

  他初见竹邑,是六岁的时候,那时竹邑还不叫竹邑,竹邑还只是个两岁的小娃娃。

  季子记得,那是深秋的一天,残阳似血,寒风呼啸,他同师父和沪叔在半山腰的凉亭等待着,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还隐约有女人的哭声。

  感觉过了好久,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东西向他们走来,走近方看出,是一个用包裹裹着的孩子。

  “诩先生,”男人嗓音喑哑,“这是幼子,今后就托付给您了。”

  将熟睡着的幼儿递过来,江沪伸手接过,季子伸头去看,孩子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扑簌扑簌的颤着,原是睡的安稳,季子注意到,那孩子眼角有一颗浅棕色的滴泪痣,一生流水,半世飘蓬,孤星入命,是滴泪痣的判词。

  “你希望你的孩子,今后承你之志,行走乱世,还是希望他此生只做一个普通人,于平淡中度过一生呢?”

  “他若有才,便入仕谋政,若胸无大志,资质平平,便做平头百姓,安稳一生。他的人生道路由他自己来选择,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不能抚养其长大,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但愿他不会像我一样,落得凄惨下场。”

  “生于这个时代,所处皆乱世,谁又能逃得过呢?”鬼谷子喃喃道。

  以季子的高度,看不见师父的脸,但他感觉道,师父说这些话时,表情一定很悲伤。夕阳西落,只余点点红光,是无奈,或是遥远天边的最后一抹希望?

  “给他取个名字吧,”鬼谷子沉声道,“也算是给孩子留一个念想”。

  “家乡邑城,单名为邑吧,”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姓氏,就按长平苑的规矩来吧,还请先生为其保守身世的秘密,恩怨情仇就留在我这一辈吧,今后这个孩子跟我再无半点关系。诩先生,我该走了,今昔一别,时日无多,恐无法再见,就此别过。”男子抱拳告辞,驾着马车消失在黑暗中。

  “保重。”季子听到师父轻声说道,面对那个已经远去的背影。

  时至今日,季子一直都记得,那个黄昏女人绝望的哭声,和男人转身时,眼角落下的一滴泪,竹邑的父母该是很爱他吧,季子想。

  “师哥,你在愣什么?”竹邑站在窗外,“再过两月,你便要行弱冠之礼了,到时师父定要考你,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季子回过神,正欲开口,突闻一阵骚乱,“先生!严先生!不好了!山下出大事了!快!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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