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条短信
“多久才能到啊…”江利清——陈幕口中的阿江急切地对司机说。
“得咧，快呢。”前座传来粗豪的嗓音，江利清看着手机地图上漫长的一条红线，再探头出去看一眼前面的漫长车队，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在手机上敲下：“听露，我这里堵车，估计晚点才能到，真是倒霉……你那边怎么样？”
过了十几秒钟，对面回了消息，连带着上一条的回复。
“我撑着呢，叔叔阿姨状态还好…只是文辉的那个前女友…见鬼她来凑什么热闹，哭的稀里哗啦，现在场面不太对。我刚刚就是去安抚她了，可我真的不会安慰人啊我靠。”
江利清一听不禁乐了，让大大咧咧的听露安慰人可真是难为她了，现在她在那一定是满脸窘迫吧。
沉吟了一会儿他回道：“文辉在天上一定不希望我们为他的死而悲痛吧，不过能多一个人为他而伤心也好，至少证明了文辉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打字到这他不禁有些鼻子发酸，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回复。
“不过那女的当初倒是爽利地出国了，现在哭个什么？不提她了，其他同学还好吗？”
又是等了十几秒，对方的回复跳了出来。
“不太好…总之很压抑。你来这就能感受到了，我靠我要撑不住了怎么办？现在在放当年的合照！”
“你加油，我马上来陪你一起。”江利清看了眼屏幕上的距离显示，咬咬牙，付了钱冲下出租车。
在人行道上他左顾右盼，总算找到了辆路边的共享单车，草草扫了二维码就迅速跨上车，脚用力一蹬，往前冲出去好远。
他很快便一骑绝尘，自行车频繁清脆的铃声引得无数行人纷纷避让。见此，黑色小轿车里的人无奈地摇摇头，收回视线。
等下次吧。他对自己说。
……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利清气喘吁吁地扔掉自行车，又赶忙扶好，顾不上抹汗，结了帐就往前方的屋子里赶。
然而……
“靠，结束了？”江利清瞪着正从屋子里出来的短发女子，“听露？”
“嘘！”郑听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朝身后努努嘴，“安静！”她轻声低呼。
江利清的视线越过郑听露投射在两人身上，正是文辉的父母。以往见他们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现在竟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般。两人怔怔的表情更让他无比心酸。
饶是之前他再三叮嘱自己不能表现出悲伤不能表现出悲伤此刻却也忍不住要红了眼眶。
他大跨步上前，搀扶着两位老人，忍住声音的波动：“齐叔，齐姨。”
齐母没有说话，还怔怔地出神。齐父反应过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带着柔和：“没事…小时候就有算命的说了，文辉这孩子命运多舛，前几年的那么些事他都挺过来了，终于在这一关上卡住了，只能说是他命数不好啊…”
“他一直都过得不太容易，现在能好好地休息一下估计他也是乐意的吧。”
这谁顶得住啊！
江利清咬了咬牙，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展颜笑道：“齐叔，我和文辉是拜把子的兄弟，你看这样成不，我认你做个义父。陈幕也是我们俩的兄弟，这样，我替他做决定了，一起拜入您门下。这么算，您还多了个儿子。”
“去去去，这样你和他老爹还不得打死我。”齐父笑骂，表情又变得有些担忧，“陈幕怎么样了？我因为追思会的事没法去医院那边，一直担心他的情况。”
追思会在死后第二天举办是齐文辉的主意。当年，他有段时间身患重病，就开玩笑地说：“哪天我死了，你们要追思我可得趁早，最好第二天就举办。一来，我死后的灵魂可不会停留的太久，矫情得像个娘们，早投胎迎接我波澜壮阔的下一生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话说晚了，我估计就看不到了哈哈。”
“二来，你们追思得早，释怀的也早，不然有这么件事一直压在心里也睡不好觉吧？别说睡的好啊，那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当时郑听露还愤愤地敲了下文辉的头作为后者对那句“娘们”的抗议。
而现在那个总是满嘴跑火车的齐文辉已经不在了。
文辉……
“怎么了？难道出事了吗？”齐父的声音变得紧张。
江利清从回忆中清醒，连忙回答道，“还好，还好，身体和精神上都倍棒。我去的时候，他在那睡的可香呢。”
齐母这时候也加入了对话，一脸忧心忡忡，“陈幕那孩子我们都知道，他心里一定是最难受的……你们也多去陪陪他，听露？我们这没事了，你们赶紧去医院那边。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也去那里。”
“啊？好！”郑听露点了点头，向两人道别。江利清还有留下来的意思，被听露拉着就走，他挣扎了一下便放弃抵抗，挥手向二人告别。
“靠。我可刚从那地方来…让我歇歇。”走远后，江利清压低声音说道。
“让你走就走。”郑听露拧了拧鼻子，恐吓道。
“好好好…”江利清作投降状，“你干嘛走的那么快？”
郑听露一脸嫌弃地看着人，“平日里智商不还挺高的嘛？你懂得强撑着，齐叔叔齐阿姨不也会吗？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你就让他们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江利清闻言怔了怔，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
“知道自己傻了吧。”郑听露松开抓着人胳膊的手，敲了人脑袋一下。
“喂！”江利清吃痛地捂住额头。
郑听露心满意足地拍拍双手，忽然停下了动作，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了？”江利清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简筠？”他有些惊讶。
“是……追思会一结束她就走了，没想到一直徘徊在附近，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郑听露目光不善，“单是她当年出国的事我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要不是看她哭的倒挺伤心，我理都不会理她。”
仿佛感受到了别人的视线，简筠抬头，露出一副清秀的脸蛋，那张脸上写满了激动。她快步向二人赶过来，喘着气说道：“总算，总算等到你们了。”
“有什么话不能在刚才说吗？”郑听露双手环胸，“有必要非要到这里？”
“我知道你们因为当年的事对我有看法。”简筠苦笑两声，“但……”
“我就是对你有看法，怎么？”郑听露打断了她的话，“之前在追思会上我是看在你哭的挺像模像样的，给文辉的面子才安慰了你几句。这并不代表说我并不反感你。”
她没有任何客气，当时文辉的痛苦颓丧作为朋友她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听听人家要说什么…”江利清扯了扯人的衣服示意她打住，转头看向简筠，“听露的态度也差不多是我的态度，有什么话赶紧说。”
面对二人的恶劣态度，简筠倒并没有觉得什么，或者她早就预期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语气带着痛苦和不安，
“我昨天收到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