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通电话
天色慢慢变暗，转眼便已经全黑，昏黄的路灯照亮了窗外的街道，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阴森。
江利清把吃光了的泡面桶扔到水槽里，然后坐回到沙发上，拿着手机发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以往这个时候，自己肯定会和四人组中的其他人待在一起，要么和文辉侃大山，要么和陈幕下一盘棋，甚至和郑听露打游戏——但此刻，文辉已经不在了，郑听露在开会，陈幕算是闹翻了，至少这段时间不想看到他。
江利清幽幽地叹了口气，却发现手机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一通电话，号码未知。
一股莫名的警觉让他身体有些发冷，但犹豫了片刻，他跑到桌子上拿了一支录音笔，打开，然后按下了接听键。他一开始还试图通过声音判断出电话打来的人是谁，可是听到那人说的第一个字他就放弃了，声音是经过电脑重新合成过的，并不是那人自己的声音。
如果真有一个人说话是这个声音，那么他估计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黑武士了，这是要来传授自己暗黑原力吗？
“你好，江利清。”那人说道，从语气上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我想，你现在一定在困扰着什么。”
江利清没有回答，困扰着什么？自己确实有，可是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
对方似乎料到了江利清会保持沉默，继续开口道，“比如，关于齐文辉的死亡。”
江利清的身体猛地绷紧，是一种处于人类本能的激动反应，尽管这句话在他的心中掀起了狂风暴雨，但他还是保持沉默，听对方说下去。
对于来路不明的人，他会抱有一种本能的警惕，这种本能是深入了他的骨髓的，若不是那人提到齐文辉的死亡之前自己早有过怀疑，现在他恐怕已经把电话撂下了。
“不要那么紧张”对方笑了两声，在电脑合成音的效果下显得刺耳沙哑，“正好，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告诉你。”
“你想要知道吗？如果想要，说一句嗯，若是无所谓，你大可以现在就挂断电话。”
沉默了两秒，江利清说道，“嗯。”
“好。”对方开口道，“那我们开始吧。”
“你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吧，比如凶手发的那条短信，看上去蓄谋已久的作案场所，凶手冷静的作案思路，还有他似乎并不那么一般的身份”对方笑了笑，“若世界上的逃犯都是这种素质，那么这个世界早就崩溃了。”
“我现在告诉你，那位凶手，并不是一位普通的逃犯，他是一个组织里的成员，拥有远超越常人的天赋。而齐文辉的死亡，也并不是所谓的临时起意，而是源于一场考核。”
“考核内容就是，在一座城市，随机杀死一个人，这个随机是指电脑抽取，同时保证自身的踪迹不要泄露。这种考核要求算是那个组织的惯例了。”
“很不幸，齐文辉是在近百万人中被抽中的那个。”那人说完便停住了，似乎在等待着江利清的反应。
而江利清继续保持着沉默，他的脸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身体微微发抖，好像一只绷紧了弹簧的玩偶，稍一松手就要爆发。
“凶手呢？”他忽然沙哑着嗓子问道，身体重新瘫回沙发上。
“一个死了，一个活着。”对方答道，语气轻松。
“陈幕这些他都知道？”
“他知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江利清心道。
但是他，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告诉自己呢？难道看那个组织势力庞大，就怕了？他把头深深地埋下去，如同溺死之人一般大口呼气。
不，陈幕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陈幕是个不错的人，可惜”对方没有说下去，语气略带惋惜，“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吧，或许他觉得凭你们的力量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或许他不敢将真相告诉你们，或许齐文辉只是被他当成了一个为你们的安危而丢掉的牺牲品，但谁知道呢？”
“只是我有些纳闷，什么都不跟你们说，万一那个组织再来找上你们怎么办？到时候什么准备都没有，很危险啊你的那个好友，叫郑听露对吧，你想象一下，她也遭受齐文辉那样的虐待呢？”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吧，说不定替你们都安排好了，你们只需要听他的，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就行了。”对方放缓了语气仿佛在安抚人，但语调还是如同死人心电图那般不起波澜，“就像一只乖巧的牵线木偶。”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阴冷的嘲笑，刺耳。
“够了。”江利清忽然说道，语气还在压抑着，濒临爆发的边缘。
“意思是说，你甘愿做一只他的木偶了吗？”对方笑意更盛。
“我说，够了！”江利清低吼出声，他顿了顿，用极度克制着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这是我和陈幕之间的事，我们两个自己解决。”
“不需要外人插手！”
他挂断了电话，狠狠地扔到沙发上，右手不可抑制地锤了一下墙壁，因用力而不停地颤抖着。
他大口地喘着气，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有仇恨，有痛苦，有恐惧，还有愤怒。但他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施了魔咒的木头人。
窗外刺骨的寒风灌入屋子，如刀般削砍江利清的脸颊，但他浑然不觉，只是这么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时而狰狞，时而痛苦，像是有很多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搏斗。
随着时钟悄悄指向八点，魔咒在挂断电话的五分钟后破除，他又重新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一切情绪都被压抑在了心里。
他迟缓地捡起那支录音笔，终止录音，倒回到开始。
录音笔里又传出来那个刺耳沙哑的声音，如梦魇般难以摆脱，一寸一寸地吞噬着内心的光明。
“你好，江利清。我想你现在一定在困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