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永远的第一位
“在城公爵不休不眠的四年里，他已经用他全部的生命做出了改变整个战场的贡献……城公爵在他短短九年的生命里，让自己的名字成为所有地狱恶魔畏惧，仇恨的存在，这个闪烁着光辉的名字永永远远排在地狱悬赏榜的第一位。”
——《纪元史记·城公爵本纪》
在严密的计划布置下，整个人造山脉的二十几个阵地已经再度武装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多的是从叹息之墙上面送出来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炼金机械，它们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人可以看到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机械。
负责护送押解这些机械的是一群穿着厚重黑色铠甲的高大骑士，他们步伐整齐，甚至可以说是无比的机械，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隐约有些扭曲。
这是全员都在八阶以上的骑士，他们负责护送的东西，在严密封锁消息下无人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隐约有所耳闻，那是可以改变战局的东西。
那是倾城炼金宗师最近才研发出来的炼金机械，传言宗师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睡觉了。
凌西辰被寒月指派前往视察所有阵地这种炼金机械的安装情况，她告诉凌西辰这些炼金机械是倾城宗师呕心沥血造出来的，一定不要让他失望。
说道倾城宗师的时候，寒月的眼圈有些发红，她张开嘴似乎想把一些事情告诉凌西辰，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凌西辰拍了拍寒月的肩膀，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她的嘱托。
“寒月，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凌西辰暗自想着，脚下丝毫不敢放慢步伐，他在得知这些炼金机械作用之后，不禁又一次在心底表达了对倾城宗师的钦佩。
这些炼金机械，是利用人的灵力激发，从而使得在矿石里面的庞大灵力成为一个完美坚硬的能量防御罩，在地狱炮火攻击中，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凌西辰一直担心着的地狱的炮火袭击居然在很久之前就被这位炼金宗师想到并且解决了。
那位炼金宗师一定是真正的天才。
有了这种炼金机械，还需用担心那些炮火么？
凌西辰很快就到达了第一个防护罩的节点，在炼金宗师的布置中，大防护罩的张开需要整整九个节点，在每个节点必须要保证人体灵力的输入才会使得防护罩不会中断。
所以护送这些机械的都是八阶甚至是九阶的高阶骑士，一身黑甲象征的是叹息之墙的内部近卫部队。
黑甲金边是将军卫队，黑甲金底是元帅卫队，穿着黑色振金盔甲的是传说中叹息之墙在龙骑团全军覆没之后的最强部队。
圣骑士长禁卫军——执法者部队。
传说他们全员都在十一阶，单体实力就与现今十二阶的圣骑士长相差不远。
凌西辰看着这些机械被小心翼翼保护着打开装配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看上去这些机械不是那种抗性很强的机械啊！
可是在战场上，时不时就会有意外发生，这些炼金机械真的可以支撑着么？
外面隆隆的炮声再度响起，布置在山脉中央的魔能巨炮在夜幕中全力开火，为这些机械的装配赢得时间。
负责保护机械的一个黑甲骑士在装配完成之后，默不作声对着凌西辰做了一个“完成”的手势。
凌西辰也对着他们做了一个标准剑士礼，连带着竖了一下大拇指，紧接着就赶往下一个节点。
在全部完成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凌西辰全程狂奔，在最后一个节点累的几乎爬不起来。
于是先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忙碌的人们。
炮火声还没有停歇，但是也基本上差不太多了。
“要喝点水么？”旁边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凌西辰转头看了过去，一个坐着轮椅的小男孩正朝他递过来一杯水。
“谢谢你啊。”凌西辰确实也是渴了，便接过来了那杯水，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喝完了水，凌西辰感觉自己精神一振，这杯水里面还加了什么名贵的药材么？
凌西辰看了一下这个水杯，沉甸甸的青铜打造的水杯，简朴而实用。
在杯口处雕刻着一小段古西方文字，但是似乎因为时间久远有点磨得看不清楚。
凌西辰皱着眉头才看清楚几个字：……正义永存。
凌西辰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大义凛然的一段话啊！然后把杯子递了回去，大声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全喝光了！”
轮椅上的少年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摆了下手，说道：“不碍事的，我等下再冲上一杯就好……”
凌西辰这才注意到这个瘦弱的少年居然在炮火纷飞的战场没有穿一件铠甲，瘦弱的身躯明显连一把短剑都无法挥舞，他来战场做什么？
不过凌西辰没有直接去问，毕竟涉及到一个残疾人的隐私，凌西辰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少年似乎感觉到凌西辰想问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轻声说道：“我只是来这里负责炼金机械的检修，喂喂喂，不要觉得我在轮椅上就没有什么用了，我可比你还要强大的多呢！”
还开玩笑的挥舞了一下自己小小的拳头，但是就这一会他就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收回手使劲捂着嘴，用力地咳嗽着，仿佛想要把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凌西辰被吓到了，急忙从地上跳起来，就要去查看他的情况，但是一阵风吹来，一个黑甲骑士就站在轮椅少年面前，伸出手拦住了凌西辰。
凌西辰注意到这个黑甲似乎是与自己明光铠一样是大多都是用振金打造的，然后回想起了寒月跟自己讲述的有关于叹息之墙上面军队的事情。
“你……你是圣骑士长禁卫军？是执法者部队？”凌西辰带着疑惑语气问道，不可能吧，这才第二天就把执法者们派到地狱前线来打决战么？
然后看着他似乎像是一个守护者一样站在轮椅少年面前，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是一个超级二世祖？
不过也没必要身体有这么严重的疾病还要来前线混军功吧……
凌西辰不禁眼里有了一点轻视之色，这个家伙，那肯定是跑来捣乱的，说不定是来追求那些女骑士的。
毕竟女骑士里面还有自己未婚妻那样美丽的，所以自己的推断也并非没有道理……
凌西辰决定不理这个二世祖，倒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于是他微笑着挠了挠头，憨厚的说道：“那个，老弟，那你先忙吧，我未婚妻那边还需要我呢！”
不等轮椅少年回答，凌西辰就转回头，就像是后面有狼在追他一样一路狂奔，很快就消失在了轮椅少年的视野里。
“二叔，你说我姐姐真的喜欢上这个明显脑洞不太正常的家伙了么？”轮椅少年抬起头看着像守护神一样站着的高大执法者骑士，满脸无奈和疑惑。
执法者骑士嗡里嗡气地回答他：“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打他一顿……”
轮椅少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但是马上就皱起了眉头，明显身上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原本金色的瞳孔中央，一道狂暴的红光出现，随即一道道血丝蔓延。
这明显不是什么正常的力量，但是它足够强大，只是轮椅少年的瘦弱身体根本不能经受得起这股力量。
执法者骑士双手合十，沉声低喝：“集中精神，不要让这股力量控制了你的心灵！”
轮椅少年就像是狂躁的野兽，又像是冤死的灵魂一般面色狰狞，瘦弱的右手猛然变粗变大，轮椅背后用于支撑的一根金属杆随着轮椅少年右手的变化飞天而起，然后回归到他的手里。
金属杆几个呼吸之间就开始变化成了一杆长枪，枪杆雕刻着显现骑士精神的图案，但是在最下方，原本应该展示“怜悯”的那副图伴随着枪杆的断裂消失不见，所以这杆长枪仅仅有一柄正常长枪一半的长度。
只是上面的枪头有将近半米长，锋利的枪刃就像镜面一样反射着面前的执法者骑士。
上面雕刻着一个妇孺遭受恶魔屠戮的残忍场景，反面雕刻着一排一排老人的头颅，是那样的真实，就好像它们真实发生过一样。
雕刻极其粗糙，粗细不一，仔细看来就像是人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一样。
在猩红色的灵力的加持下，整个枪头上面的图画更是像活过来一样。
执法者骑士默默的看着这柄像是魔器一样的长枪，半天才幽幽说道：“这杆为永永远远见证骑士精神的长枪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么？“
慢慢朝着轮椅少年走过去，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空气完完全全扭曲，轮椅少年眼中，透露出的不是绝望，而是不屈和疯狂的战意。
含糊不清的，轮椅少年就像呓语一样的说道：“我不能倒下，碧圣女还在等我，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我的人民呢，我的骑士们呢，我的长枪呢！！”
长枪发出阵阵悲鸣，气势一再上升，直逼面前执法者骑士的气势。
“殿下，不要被”伟大的圣骑士长“的意志再影响了！看清楚你自己，你是长夜家族长子，是未来的圣骑士长！”执法者骑士皱着眉头，这股力量太强大了，当初就不应该让殿下选择这条道路……
“殿下！”执法者骑士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大声吼出来，轮椅少年被狠狠撼动了精神，趁这时，执法者骑士大喊道：”呼唤这杆枪的名字，呼唤他！“
轮椅少年双眼突然流出了泪水，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泪水滴在了长枪上，很快汇聚在了一起，流淌向了断掉的最后段，在那里，泪水蒸发。
“怜……悯！”轮椅少年轻声说出了这两个字之后，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力量。
金色的火焰从瞳孔中央浮现出来，一点一点蔓延，直到整个眼睛都变成了最明亮的金色。
连流出来的泪水都是金色的。
“我呼唤你的名字，隆起努斯！”轮椅少年终于大声喊出来了，原本猩红色的灵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庄严，神圣，让人无法直视的金色灵力。
叫做隆起努斯的断枪发出就像是哭泣一样的尖啸，在欢呼，在告别，在迎接新生。
“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杆枪的第二个主人了。”执法者骑士很是欣慰的说道，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又跌坐回了轮椅上喘气的少年，“四千年前，这杆长枪被”伟大的圣骑士长“亲自折断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想到，这杆枪还能被一位神灵骑士使用。”
“”伟大的圣骑士长“在这杆枪里面灌输了属于他不愿成为神灵骑士的所有原因，“轮椅上的少年轻轻抚摸着断枪，感慨地说道，”在那个时代，他没有能保护他的亿万子民，带着骑士们东躲西藏苟延残喘，看着自己的下属为了信仰而背弃信仰成为天启四骑士，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燃烧了神灵骑士的每一滴鲜血，他真的明白了。“
“在最残酷的时代，不需要怜悯。”轮椅上的少年留下了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他因为骑士精神的不全而成为了一位神罚骑士，与刃门刃首断一起参与了黑暗纪元最可怕的弑神之战，从不周山一路爬上去，从守门的地狱三头犬神一直到永恒的睡神，他们一共杀死了五个世界传说中的五十位神！”
“那一战，神界遍地神血，所有的神都在瑟瑟发抖，跪地求饶。”执法者骑士也是知道这段传说的，在轮椅少年手上的断枪也在兴奋地发亮，“在神界新成为神的他们，凭借他们两个神，与五个世界剩余的百十位神签订了神之契约，若非如此，神出手，我们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但是殿下，”执法者骑士很是心疼的看着这个少年，这个面色苍白的坚强少年，“你已经为了叹息之墙做了太多了，你本可以静静休息，等待身体好转，正式成为神灵骑士，我们执法者部队绝对会无条件支持你成为下一任圣骑士长……”
执法者骑士看着脸上突然微笑的少年，嘴角颤抖，最后还是说道：“殿下，你已经付出了一切！”
“不，还没有呢。”少年微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你知道么，就在当初我被地狱抓进那边的时候，那些在那边可怜的人族奴隶们，是怎样为我披上一件御寒的衣服，为我藏下最后一块发霉的面包，为我挡住足以致命的鞭打，为我即使在最后一刻也微笑安慰我的那些脸庞……”
“那个小男孩永远把这些事情记在心里，那些身在地狱，千年奴役不曾丢失身为人族骄傲的普普通通的人们，”少年紧紧攥着拳头，眼睛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即使是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那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就是整个世界。”
“我发誓要把他们救回来，闯不进地狱，我就把他们所有的高阶恶魔抓起来，跟他们换，不愿意？我十个换一个！”少年喃喃道，“所以我做的还不够！我要让整个叹息之墙拥有最强大的炼金术，我要让地狱所有高阶恶魔后悔它们曾经踏上这块土地，我要让它们记住，谁才是叹息之墙上无法逾越的壁垒！”
少年哈哈大笑，满是年少轻狂和放荡不羁：“二叔，我知道我在地狱悬赏榜里面排第一位，让他们来啊，来抓我啊，它们敢么，敢么！”
执法者骑士闭住了眼睛，他怕自己也会流眼泪。
少年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堡垒里面回响。
逐渐愈发变大，响彻整个人造山脉，整个战场。
“我可是，长夜·倾城！”
“我是长夜·倾城！”
“长夜！倾城！”
“你们害怕了么，恶魔们，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