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夜无眠。
心中虽那般思忖，但也立即否决。且不说这些年我与师尊共处，清晰他之为人。单单就他待我，那也是视为己出。万不会瞧这素乐貌美，做出些出格的举措。
如此看来，定是过节不浅。否则那素乐断不会说些搏命的言语。
翌日。
我早早起床，披好罗裳。自昨日被那白陆嘲笑一番，心中一个疙瘩终究过不去，万不能再让因蝶唤我。
这南则仙派倒是规矩严格，新进弟子只能暂居山门外围。不过，那围着山门扩建的一排排厢房，倒也委屈不了那些个弟子。那厢房围着山门，中间空出个广场，也正是我授业的场所。
习罢早课，外边将将透着亮。洗漱一番，对着随影石稍加摆弄。
并非我喜好这般鼓捣，实则是不想在那些个弟子跟前失了脸面。如若邋遢授业，失了脸面也就罢了，落下个笑柄却就说不过去了。
如此这般鼓弄，外边也就大亮。
因蝶估计是想着他这姐姐着实是懒床，便也急不可耐推门而入。正撞见我与随影石前搔首弄姿，朱唇轻启：“芒姐姐，我当您还在榻上神游，却是将自己打扮的这般迷人。”
“这般可以么？”
“当然可以，芒姐姐本就貌美，这番打扮下来，连我都倾心了呢。我若是男子，定要娶了芒姐姐！”
我原本之意是问，这番打扮，见那些个弟子会不会失了威严。哪曾想因蝶这丫头会错了我的本意，竟痴痴瞧着我，一脸沉醉，说些不着边际的言语。
……
来得山门，一众弟子已然侯在广场，倒是并未见节芷师姑。
我趋步下来，一个不经意，竟被台阶绊得个踉跄。差半点就丢了人，现了眼。面上一红，心里紧兮兮的，连言语都不太利索。
“各位仙友，啊，各位道友，啊不……”
完了。
我一抚额头，诚然是完了。昨夜思忖好的言语，这会儿竟是跟我玩笑般的不知所踪，记不起丝毫头绪。
尴尬的立在那里，下边已有些许弟子捂嘴窃笑。这可如何是好？都是凌云那臭老头，好端端的，偏要我外出历练。还有节芷师姑，理应也不该将我一人放这与新弟子说道。现如今倒好，他们且是不知，他们若是知晓我师承，那丢人可真真的丢到师尊的拓叶山去了。
“咳咳！”
我刚欲开口驳回些脸面，一男弟子却是扯着嗓子哼哼了两声。似是惮他，那些个弟子慌忙收回了面上讥笑。
“芒导师，无需害臊，安心授业便是。”
那男弟子见我面子薄，扫了眼他身边弟子，似是与我说话，眼神却瞧着他们。这档子那些个弟子是彻底静下来，没了半点言语。
我心中甚是好奇，何以一众弟子如此忌惮与他。却也不便继续沉默下去，感激的朝着他点点头。那点羞愧，便也压制住了。
“昨日我已跟大家道明仙道执念，想必大家也有所思。但仙道一途，单单信念，却也不够。需从最基本的吐故纳新，基本的指诀步法习起。在此之前，大家且先各自报下名讳，一来互相了解，二来便于我指导，便从你开始。”
我细指一点将将为我解围的男弟子，一来好奇他的名讳，二来好奇众人何以那般俱他。但见他上前一步，转过身子，面向其余弟子：“我名历丙，乃是云阳虚外华沿郡，历家人。”
话音一落，一众弟子皆是议论纷纷。特特是些女弟子，更是双目放光，痴痴相望，那娇媚模样，都能掐出水来。
我心中更是疑惑，历家？哪个历家？
“我名上官木，乃是沥水郡，上官家之人。”
他这话音一落，下边言语更加明朗。那些原本目光放在历丙身上的女弟子，这会儿更是捂着嘴，一脸痴相。比之将将看待历丙，眼眸更是犹如天上繁星，亮的出彩。
“我名李达，华沿郡李家人。”
“我名吴波。”
“我名历玉。”
“……”
一番记下来，拢共三十二人，女弟子八人。倒是一个名唤落凤英的弟子，我委实分不清是男是女，又不好明问，只得暂归男弟子行列。
“今日时辰尚早，我且先教与你们些吐故纳新之法。而后教你们个隔空取物的法门。你们必是有些仙道底子，否则我南则仙派也不会纳你们进来。不过，既然仙派命我授业与你们，你们需照我的法子来，不可自恃骄傲，不可自作聪明。否则，休怪我无情，禀明仙派，将你们逐出山门。”
“是！”一众弟子见我软硬兼施，没了脾性。
我瞧着他们这般，便也见好就收。
“何为吐故纳新，需知晓吐什么，纳什么。纳而不吐，是为大忌。人有三魂六魄，修仙之人也不例外。只是修仙之人多却个仙田，我们所言的纳，便是将天地灵气纳入仙田，走一遍奇经八脉，过一遍三魂六魄，方能壮大自己仙田。那何为吐呢？”
“要知晓何为吐，也必先知晓吐什么。我们修仙之前，食的五谷杂粮，吸的凡尘俗气，皆为必吐之物。众所周知，欲习仙道一途，必先习得辟谷之术。然辟谷之术习成，却并未改变原本存与我们体内的秽物。所以，这吐，就是吐的我们踏入仙道之前，存于体内的秽物。当然，这秽物也指，我们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气，过了奇经八脉，过了三魂六魄后的浊气。”
“那么如何吐故纳新？先需宁静心神，双手合十，坐与一处。感受天地之中那不寻常的一丝气息，抓住它，它便是我们欲纳入之物。每个人所感受到的气息皆是不同，这也是仙道一途为何有人能成真圣，而有人千万年尚是人仙的缘由。当然，也有后天因素。”
……
虽说这是仙道一途最基本的认知，但那一众弟子还是震撼不已。除却历丙上官木那些个弟子比较平静，余下的皆是跃跃欲试，满面兴奋。
由此深知这些个弟子，除却少数几个，大部分连筑基之道尚没领悟。这也是我为什么与他们解释吐故纳新的缘由。
“好了，我方才讲于大家的，大家回屋后自行领悟。现在，我与大家示范一番，何为隔空取物。”
言罢，我单手掐诀，完毕手掌成爪，一道意念而出，不远处一把扫帚腾空直扑我而来。却是被我单手握住，悬在半空。
一众弟子皆已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更夸张的张着嘴唇，下颌犹如忘记合上，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扫帚。
连历丙上官木等原先不以为然的弟子，这会儿也是没了先前的平静，均是盯着我手中扫帚，道不出只言片语。
我很满意这种效果，要的便是他们的惊愕。只有好奇，然而好学，方能事半功倍。免去了苦口婆心的劝说。
我这隔空取物与仙道一途来说不过是个小把戏，如我师尊凌云那般修的真神之位，翻手便能覆了一座山峰，意念但出，必能心想事成。
虽说如此，却也并非那般容易，如若不用心练习，这隔空取物还是能难住大多数人。
“芒导师，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历丙按耐不住，缓过神来，开口询问。
“这隔空取物，要的便是意念坚定。这也是为何我伊始便说，仙道一途修的便是信念坚定。手中控诀，意念控物，多加练习，我深信也并非难于上青天！下面，我便将这口诀与手诀教与你们。”
言罢我知晓，今日我这算不得好的开端，却换来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当真是值得欣喜。最不济，我这个导师，好歹调起了这些个弟子的求知欲！
山门内。
节芷真神与白陆仙主相视一笑。节芷真神率先开口：“倒是我小瞧了这芒丫头，话说回来，毕竟是凌云师兄的弟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闻言的白陆一收面上笑容，沉着脸道：“你这般言辞，倒显得那凌云多了不得，依我之见，根本就是芒丫头自身聪慧，跟那凌云老头无半点关系！”
“是是是，瞧你这酸味，怕是整个云阳虚都能闻到了！”
“我说的是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