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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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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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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上缓十来分钟。

  铁棒敲下来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了不对,前方有个人影!手已经高举,抡着棒子,脸隐在暗处,看不清,多亏花汐朝的一声大呵,惊得来人手偏了三分,童舟侧过身子,还是不免挨了一棍。

  不然脑壳早碎了。

  敲重脖颈和背部相连之处,连带着神经,一路向上,血冲大脑,整个人说完那声“保重”,便匍匐在地,昏了过去,人事不清。

  幸好常年训练,身体素质极好,童舟醒来后满眼金花,肩头渗血,衬衫还有出的不少虚汗,踉跄了几步,他咬牙还是追了过去。

  那个女孩,需要保护。

  没几步,童舟便见花汐朝和一名陌生男子,携手匆忙跑了出来。

  女孩光裸着腿壁,划痕明显,红痕相映,更显得皮肤白皙。晚风吹过发梢,扬起几缕,扶过今晚皎洁的当空皓月,扶过身旁男人俊秀不羁的脸颊,所有浑然自成背景,人是动的,景是静态,每一道步伐,像慢了几帧,频频回放在童舟眼前。

  美。

  末世烟火中走出的人儿,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辽阔悲壮这四个字。

  “快,通知大厅里所有的驯马员过来,自动化的马栏全被打开,不出一会骏马会踏遍整个跑马场。”喘着粗气,花汐朝差点缓不过来,身上披着顾乔的西装不冷,脚下倒是刺刺地,这会儿估计是磨破、扎破好几处。

  顾乔倒算镇静,推着花汐朝往前走,此地也不安全不宜久留,随后盯着童舟不冷不淡的瞅了一眼,言语不善,“友情提示,马被下了药,异常躁动。”

  出来黑漆漆的房子,月光下行至两步,顾乔注意到了她未曾穿鞋,一巴掌大,裸露的脚背伤痕累累,更别提脚底。

  “顾乔!放我下来。”

  一个打横,人被扛在肩头,男人力气极大单手便桎梏住花汐朝,头重脚轻,她恍惚了片刻,开始扭动,像个鱼一样打滑,也未挣脱。旁头还有巡警,被人看了笑话,花汐朝扭捏。

  男人窦地笑道:“抗议无效。”

  “复议!”

  “驳回。”没商量,小身板还逞能做英雄,这账都还没来的及算。

  想了想,肩头叫嚣的人儿穿着浴巾,极短,顾乔把花汐朝掉了个,公主抱于胸前,左手捂住浴巾的下摆不至于走光。

  羞窘至余,花汐朝心暖,挣扎徒劳,遂寻了他的意,自己也确实腿软走不动几步路。

  童舟在后头,握着对讲机吩咐着警员召集驯马师,那头回道援警已至,顿然安心多了。再抬头,顾乔早大步流星地走没影。

  大厅耀如白昼,显然电路已通。众人大喜,低头耳语依然变得声大如雷。

  室外混乱一片,骏马嘶吼奔腾,撒野般横冲直撞,速度极快,掩着阴暗月色,你不知下一秒,会从哪里冲出一只顶飞你。沙田马场的骏马都是铭品,挑选细致,供养的极好,力气大的惊人,富人偏爱野气的马匹,这发了疯起来,持枪的刑警都奈何不了。

  总不能开枪,一马场血统还是技能都绝佳的良驹,纯血马、阿拉伯马、俄罗斯奥尔洛夫、马安达卢西亚马,哦对了,还有顾乔闲养的那几匹汉诺威马,每一匹都是少则几十万元人民币,多则千万。

  全宰了,估计得赔上整个香港警署。

  厅门紧闭,香港刑警位列三排之多,一排10hb转轮手枪、格洛克17/19手枪,二排h≈kp5a3/a5冲锋枪,三排h≈kp5k微型冲锋枪。整装待发、抱枪而立,神色威武严肃,都是铮铮铁色好男儿,大多常年训练脸色黝黑,臂膀、坚实有力,紧实的肌肉撑着警服,看几眼便令人血脉喷张。

  被顾乔抱进门,室内的温和缓了一身凉意,花汐朝翘着腿,身侧足足三排港警,打小捧着香港警匪片长大的她,看的眼都直了,一瞬不瞬。

  真人版,跟好看,满满一室的荷尔蒙。

  顾乔暗哼,不悦,默默拉长西装遮住她露出的腿壁。

  从迪厅里被赶出来的少男少女,嘴里叼着烟,先前的恐慌一扫而过,按耐不住躁动,口哨声此起彼伏,流里流气。有个酒红色年轻女孩更是大胆,举着手机转过人来,和三排刑警合影,眼看就要贴人家脸上去了。

  温香软玉在怀,刑警面不改色,抱枪纹风不动。

  “你也想,喏。”

  顾乔舌尖抵着压槽扫了一圈,面无波澜手一松,沉着眉,黑眸沁的出寒意。花汐朝摔倒在地,好在大厅铺着厚重的锦缎毛毯,倒不疼。

  脸可丢大发。

  仰头,她眼前递过来一副手机……

  童舟和许明洋打过招呼,递交资料后,便领着韩渝等人走向回廊尽头。工作人员和滞留顾客,登记信息后,都被安置于二层三层厢房,暂时不得离开现场。

  “看到凶手身形?描述一下。”后头抵达的韩渝多少听童舟讲了一些。

  “成年男性,年龄35到40之间,身形偏瘦,骨架也很小,170到175之间,黑色衣服。”

  “挺专业的。”男人戏谑。

  花汐朝未答。

  韩渝弯腰带上鞋套,再是手套,最后是头套,面对着浴室正门,一把拉开明黄色警戒线,俯身进去时,留下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挺专业的,竟看到些没用的,看到脸现在都可以结案了。”

  顾乔笑而不语,手摸兜里,窸窣半天掏出一只雪茄,火还是借的跑马场副经理的,张忠阳自然识得这位顾氏大公子,谄媚一番,笑脸相迎。

  “呦呵,你瞧我这马乱跑,赶明一早少了几只,可是赔不起的,亏大发喽,你说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算摊上什么事。”

  “瞧你这话,保险钱没少贪。”顾乔吐着烟圈,盯着花汐朝后脑勺,眯着眼看了半晌。

  张经理窦地一顿,接不上话来。

  他说的没错,沙田马场的马驹都是万字起,投保是正规手续,只不过很少有赛马事故,也就稍作假账贪了不少。“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嘛。”

  你可不就是那样的人,惟利是图。

  顾家老客户,自是得罪不起,顾乔放他这的马别说未投保,还让他借出去赛了好几次马,换来的奖金都塞自己兜里。张经理心虚,转着银色金属打火机,准备换个话题,“今儿死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

  “丢了四个人,我还以为是你。”

  张忠阳面色几变,这话他接不下去了。

  “跑马场副经理?张忠阳,你过来。”童舟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工作铭牌,正是那个下午五点统计人员时,不在场的四人其中一位。

  应声,张经理一溜烟窜过去,和警戒线处的刑警头报到,顾乔一人斜靠在墙壁,有一下没一下抽着雪茄。

  其实他本没什么烟瘾,就是心头发闷,今晚的事仍心有余悸。

  八年前都挺过来了,还怕什么,顾乔自嘲,扯开衬衫几颗扣子,踩灭了烟头。

  穿着鞋套的刑侦队长韩渝,率先利用足迹踏板进入现场,找出一条进出现场的路线,同时初步观察了解现场原始状况,并拍照固定。

  执行现场勘验、检查任务的人员,佩带完毕,依次进入现场。巡视现场,划定勘验、检查范围。

  尽管香港和内陆体制规定都不同,但行事原则相符,莫不过“先静后动,先下后上;先重点后一般,先固定后提取”的原则,根据现场实际情况确定勘验、检查流程。

  花汐朝和顾乔并未透漏身份,毕竟在香港,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作为目击证人,虽然进不了浴室现场,但她需要继续配合警方调查。

  顾乔则是寸步不离守着。

  “prohibitedsubstance”张忠阳、童舟、花汐朝俱是一愣,顾乔抱着膀子缓缓走来,趁着微凉夜幕、晚风栩栩,修长的腿包拢在西裤中,勾勒出姣好的腰型和腿型,衣角翻飞桀骜不羁,他的人连带着薄薄一件衬衫,都张扬地不可一世。

  花汐朝倒是听过他说英语,字正腔圆、美式口音,发音标准,像是播音员般低沉浑厚。

  “违禁药品,也就是兴奋剂,服用过多自然躁动不安。”

  张忠阳道:“我的马?顶你个肺,谁给老子下了药,奶奶地黑心肠,那祖宗可都金贵着,磕着碰着都是赔不起的。”

  童舟惦着报告本子,思索得叫几个兽医来,“怪不得。”

  “原来如此。”花汐朝惊叹,手插到顾乔西装的兜里取取暖,意外凉凉地,触及到金属质感的物件。摸索几下上头的花纹,呵,givenchy纪梵希,有钱人连打火机都这么档次。

  凶手跑进马棚,看来是掐准了点,在马匹饮水池下了药,再控制了马栏开关,放出所有发了疯的马驹。警方顾忌着价值连城的马,定不会公然开枪,人都躲进房间里,凶手自然趁机溜走。

  好一出声东击西,金蝉脱壳。

  这,就是他要的混乱,目的果然达到了,第二次公然从花汐朝眼皮子底下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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