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夜下屠沙匪
陆尘默然跟在身前这个面色一贯冷漠的游骑校尉身后,在他敏锐的直觉下,一路走来,二人尽数屠戮了沿途的沙匪岗哨。
夜色已全然笼罩着这片伴有薄薄氤氲雾气的石杉树林。默然行走陆尘和冷长风二人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隐约传来低语交谈声。
二人向着传来声音的地方悄无声息前进,摸约前行了五百多步,前方的说话声已经清晰传入二人耳中。
“就是不知道咱们瀚海联盟能够几日攻下甘陵关。要我说,这甘陵关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今天白日里咱们三万多人马攻打人家一个城门,居然在损失了近八千兄弟后都仍然没什么结果。”这人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的说话声传的太远。
一人同样压低声音接道:“我听说,咱们首领身边有一个高阶大练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先前说话那人继续道:“应该是真的吧?而且好像是什么金丹阶练师,不然以首领自己的本事,白日里攻打甘陵关,说不定早就被甘陵关里的床弩射出的巨箭射死了。”
“也是!等攻下甘陵关,中土腹地的大好山河可就在咱们瀚海联盟的眼鼻之下了,到时候咱们就有吃不完的美食,花不完的银子,哈哈!”
这人臆想着,全然不知道杀机已然离他们很近。
听到二人的谈话,陆尘和冷长风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如果眼前这两个身穿简易皮甲的沙匪,方才说的大练师的情况是真的话,那他们这一次突击石林的飞雄军,前景将变得非常不乐观。
对于这两个沙匪的意淫,陆尘冷冷一笑,沙匪联盟能不能攻下甘陵关,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就算沙匪攻下甘陵关,中土的繁华世界却和这两个眼里还闪烁着憧憬光芒的沙匪没有多大关系。
眼中厉芒一闪而过,紧握龙刃,一丝灵力注入其中,陆尘脚步微错,身体如离弦之箭,向着仍在低声交谈的沙匪掠去。
两个憧憬着未来无限美好生活的沙匪还未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陆尘手中闪着寒光的龙刃就在他们的脖颈间一掠而过,带出了动脉中的一大篷血液,也带走了二人的生命。
将沙匪即将摔倒在地的尸首缓缓放倒,陆尘在他们的皮甲上擦拭了龙刃上沾着的点点血迹,听着不远处大量马匹传来的嘶鸣声,猫腰来到冷长风身旁,发觉冷长风在一棵不太醒目的石杉树底下,用石子摆出一个和飞雄军其他游骑联络的符号。
摆完石子符号,冷长风蹲到一旁阴暗的树身下,对陆尘说道:“听这些马匹嘶鸣声,想来沙匪驻地已经不远了,咱们只需在此等候大部队到来就是。”
二人就在离沙匪驻地几百步的距离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等待刘雄飞带领飞雄军的到来。
夜色越来越深,石林中除了偶尔传来的马鸣声,四下里寂静异常,微微夜风袭来,也只是让人徒填些许悲凉。
陆尘二人躲在巨大的石杉树下等待不久,身后便传来了希希索索的轻微响动。
片刻后,刘雄飞带着飞雄军一卫的所有将士出现在了二人视线之内,冷长风迎了出去,将一路的大致情况和刘雄飞汇报了一遍。也将二人刚才听到的沙匪中可能有金丹阶练师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冷长风的汇报,刘雄飞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说道:“只一位金丹阶练师,而且白天攻城疲累,合咱们飞雄军一万将士之力也不是不能应对。”
说到这里,刘雄飞面露刚毅,目光注视着沙匪驻地的方向,沉声道:“做好准备!此一役关乎咱们甘陵关的兴败存亡,能否全歼东门沙匪于石林,就看咱们飞雄军的了。”说完大手向前一挥,“出发!”
两千多人,在这宽广的石杉树林里并不显得多么起眼。他们缓缓行走,距离沙匪驻地不足一里的路程,瞬息便到。
连成一片的牛毡帐篷杂乱的搭建在高大的石杉树下,鼾声和呼吸声已经清晰可闻。刘雄飞带领着飞雄军一卫的两千将士就静立在成片的帐篷外围,氤氲的雾气和夜色成了飞雄军天然的掩盖手段。
淡淡红光越过氤氲雾气从高空突然传来,刘雄飞知道这是其他各路人马也已经按照约定准备就绪,随队斥候断定出击情势后,发出的总攻信号。
敌人在察觉到红光后就会做出反应,但是为了能够让其他各卫人马能够同一时间出击,给敌人造成更有效的打击,刘雄飞只能如此。时间紧迫,不容刘雄飞多想,紧握着手中长枪,斜向前指,低沉声音传到一卫所有将士耳中,“全军出击!”
顿时,身穿黑色南犀皮铠甲的飞雄军两千将士,犹如黑夜中的幽灵,扑向了不断传出各种悠长鼾声的牛毡帐篷。
手中长刀挑破帐篷,飞雄军两千将士,带着白日里的压抑和同袍惨死的恨意,将三尺多长的精钢弯刀劈在了还在睡梦中的沙匪身上。
越来越多的沙匪在熟睡中做着踏破甘陵关,攻入中土繁华世界,享受一切的美梦,便悄无声息的踏上了往生之门。
被砍倒的牛毡帐篷越来越多,杀死沙匪的动静也愈来愈大。
终于,在一个这么晚还未就寝,可能想着白天甘陵关下各种悲惨战斗的沙匪眼睁睁看着飞雄军跳入帐篷,一刀劈向他的时候,他尖细的嗓音刺破天际,传遍了这片沙匪驻地的每一个角落。
被惊叫声惊醒过来的沙匪,开始反应过来,一声接一声的“敌袭!”传了很远,也很久。
中军帐内,忙碌了一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平白伤亡近八千麾下人马的胡旭,此时刚欲熄灯就寝,就听见外面喊杀声震天,惊出一身冷汗,匆忙套上衣服,朝着中军帐临时的办公地点奔去。
一路上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麾下部队挑选的如此绝佳的夜晚驻军之地,怎么会有敌人出现?他们是怎么出现的?人数多不多?自己能不能应付?
越往下想,他的心中就越烦躁。他是靠着父亲的余荫在瀚海中横行一方的,当年父亲也曾是瀚海中叱咤一方的大匪,手下近五万人马。
只不过不知怎么回事,惹恼了甘陵关小将军刘雄飞,被人家像撵狗一样,在瀚海里追了不知道多少距离,将麾下八千人马用五百人马尽数屠尽不说,还将父亲杀死,将头颅割下挂在鬼头崖。
要不是父亲那一次出行掠夺,从总部出行带的人马太少,也不至于被人家撵了那么远的距离,最后杀死斩下头颅。
父亲死后,他虽然自身实力不济,对于打仗行军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但是靠着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追随父亲的弟兄,在瀚海中也算混的可以。
只是这一次,联盟大首领呼察蒙特找人联络到他,扬言攻入甘陵关,活捉大夏公主,而且有机会手刃刘雄飞,他当时听到能亲手为父亲报仇,脑门一热就将联盟攻打甘陵关的事答应了下来。
通过白天攻打甘陵关东门的战况,他知道甘陵关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攻破的,而且一天下来伤亡近四分之一的麾下人马,让他对此次联盟的事就有些后悔。
外面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越来越大,他面色愈加阴沉的坐在中军帐自己的交椅上,等候麾下的探哨前来汇报战况。
外面的喊杀声已经离中军帐越来越近,而且听声音,离中军帐已然不远的四周都有。这让胡旭心中越来越着急,而且他坐立不安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一个前来汇报战况的探哨,这不得不让他怀疑麾下众人马是不是早已把他这个首领忘了。
匆忙来到中军帐旁边卿长垣大练师休息的小隔间,挑开帘子就看到这位呼察蒙特大首领派来辅佐自己攻打甘陵关的大练师,都到了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仍然闭目静坐。
这让胡旭更加气愤,本来他自己不怎么懂兵法战阵,希望上头派一个稍微懂一点的人来,好辅助自己攻破甘陵关东门,可是这个大练师倒好,来到自己这里,不但军事上的事不闻不问,而且一天时间紧跟在自己身旁,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现在更是气人,敌人在外面都闹翻天了,他竟然还躲在一边闭目养神。甩了下袖子,胡旭离开卿长垣正在进行元力恢复的小隔间,打算偷摸到外面看看,究竟是啥情况。
刘雄飞带着麾下一卫飞雄军,一路砍翻沙匪正在休憩的牛毡帐篷,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精钢弯刀——铁旋刀所到之处,皆有沙匪性命被收割。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早已杀破胆了的沙匪开始私下逃窜,三万余人马的沙匪驻地顷刻间化为血海地狱。
这一时间,飞雄军一万余将士仿佛化身为屠戮机器,对沙匪各式各样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只是无情的挥舞着手中铁旋刀四处收割收割沙匪生命。
陆尘被眼前场景激发了压抑一天的胸中怨气,小兵丁羞涩的笑容不断在眼前闪现,冷漠着因为杀人太多,已经渐趋麻木的心脏,手中龙刃注入死死灵气后,私下翻飞,切入沙匪的铠甲犹如砍瓜切菜。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又仿佛是一刹那,飞雄军单方面的屠杀才渐渐进入尾声。
陆尘停下挥舞的龙刃,怔怔站立在四周满是残肢断臂的沙匪驻地,闻着浓郁的让人直欲作呕的血腥味,看着横七竖八、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的沙匪尸首,一时间想不清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天小兵丁惨死的一幕幕还在眼前回荡,耳边萦绕着先前自己杀死的沙匪求饶声,想到那些沙匪在自己手中龙刃或花箱脖颈、或刺进胸口时眼里深深的恐惧,陆尘缓缓跪倒在地,捧起地面上早已被血水浸透的土壤,生平第一次悲从心来,眼泪不可遏止的留下脸颊,滴落尘埃和进伴有血腥的泥土。
发髻在战斗中早已不知去向,夜风吹散着满头长发迎风飞舞,他仰天长啸,“啊……为什么?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就算杀死如此多的沙匪又有何用?小兵丁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啊……”
看到这一幕的飞雄军将士,都停下手中活计,定定站立当场,久久不语。
良久,刘雄飞摘下头盔,单膝跪地,天脉赋术运转,元力鼓荡间,低沉声音扬天吼道:“敬!战争中故去的兄弟;敬!阵亡于保家卫国的将士;敬!还侥幸还苟活着的同袍。”声音传出久远,久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