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意外弄死卿长垣
石林深处,沙匪曾经的营地,在经过飞雄军一万多将士合力屠杀后,变得血腥异常。宛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让陆尘因为用龙刃击杀了太多沙匪后变得茫然的心,完全无法适从。
他想不明白,这样杀来杀去,只会有更多人族死去,究竟有何意义?茫然跪坐在和有死去沙匪流淌出来的血迹的泥土里,脑海中空空如也,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受到他的情绪感染,刘雄飞连同飞雄军所有将士都停下了手中兵刃,任由那些所剩不多但早已吓破胆的沙匪在氤氲雾气笼罩下的石林中,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
他们玩命奔跑着,或许将来的很久很久以后,对于今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灾难,午夜梦回,也会久久难安。
阴沉着苍白脸颊的胡旭没有在侍卫的保护下,孤身一人摸到飞雄军屠杀沙匪的中心地带,躲在一座没有坍塌,但是里面休憩的沙匪早已死完的牛毡帐篷背后,眼睁睁看着麾下也曾经在瀚海中叱咤一方的三万余沙匪,在凶悍的大夏官兵手中寒光四射的锋锐弯刀下,犹如待宰的羔羊,只能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就几乎被屠戮殆尽。
那些因为大夏官兵一时陷入莫名情绪得空逃走的剩余沙匪,在今日之后,怕也没了继续在瀚海中称王称霸的气魄。
知道报仇无望,或许大首领呼察蒙特都对眼前这股比他们沙匪还要凶悍残忍的大夏官兵,没有对付的绝佳手段,胡旭就非常后悔这一次因为一时脑热,答应呼察蒙特联盟攻打甘陵关的事。
平复了一下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躯,胡旭打算趁眼前这股大夏官兵不注意,悄悄溜出自己曾经的兵马驻地。
匍匐着身形,如小爬虫般向没有大夏官兵的方向开始蠕动。刚刚爬出不远距离,视线之内就出现了两双穿着皮革的大脚,拦截在他前行的线路上。
目光微微上移,入眼处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已朝着他的脑门劈下。
对于这些早已经历无数战火淬炼的边关将士来说,战斗的双方谁对谁错,该不该死,都不是他们需要思考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问题,就是前路出现敌人,应该如何快速有效击毙。
不是说他们有多冷漠,而是对于他们来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同袍的不负责任和对自己的残忍。他们冷漠的面孔下,躯体内流淌的血液同样热血,但是他们的热血只效忠于自己的国家,效忠于自己的将军。人生信律也早就只有一条,那就是杀死敌人,杀死敌人,杀死敌人!
被迎面而来的弯刀下的屁滚尿流,苍白的面孔上的阴沉早已被深深地恐惧所替代,胡旭沙哑着嗓子,急忙大喊出来,“不管我的事啊!是呼察蒙特骗我来的,而且我也没有杀人,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杀过!各位官爷饶命啊!”
听到这边的动静,刘雄飞等一众将士从莫名情绪中清醒了过来。
注意到在俩位飞雄军的前方,一个人形爬在一滩水迹的地上哆嗦着身子,同时嘴里不断发出求饶声。
听闻胡旭喊出呼察蒙特的名字,刘雄飞剑眉微皱,“将他捉拿,带回去问话!”
飞雄军将士闻令,收住堪堪落到胡旭鼻尖的弯刀。
见自己暂时脱离性命危险,胡旭长出一口气,双腿一蹬就此昏迷过去。
将胡旭带到一个还算完整的牛毡帐篷内,刘雄飞端坐正中,吩咐麾下兵丁将昏迷的胡旭弄醒。
这个面目看起来依然冷漠的兵丁走到软趴趴躺在地上的胡旭身前,自后领将他提起,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顿猛捶。
几拳下来,被如同老虎叼虎仔从后领提起来的胡旭猛然发出一声惨嚎,连连道:“官爷别打了,别打了!我什么都说,我将我知道的全说出来。”
刘雄飞举手让兵丁停下动作,冷漠兵丁凶狠的目光淡淡扫了胡旭一眼,便松开了胡旭的后领。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价值大的话,或许可以换你一条狗命。”端坐在帐篷最中间的刘雄飞漠然看着胡旭说道。
得到自由,胡旭跌落在地,一边抱着肚子,一边气喘嘘嘘说道:“我是大首领呼察蒙特派人招来攻打甘陵关的,我们联盟一共聚拢了瀚海大大小小的沙匪十余股,一共不下十万人马,我带领的沙匪人数最多。有近四万人,可惜被你们全灭了。”
刘雄飞呵呵一笑,“攻打甘陵关其他几门的沙匪,情况你知道多少?也一同说出来吧!省得我问的麻烦,你也被打成麻烦。”
胡旭连忙摆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说,这就说。攻打西门的是大首领,麾下有俩个他自己的得力干将,一个是负责前锋的蒙轶,好像是蛮人族,一身力量可开山裂石,而且特别抗打;还有一个是负责战场控制的珂查尔,听说对战局的时机把握瀚海中无人能及。”
“北门则是两个修行者,我不知名字,但不是瀚海中的沙匪。南门也是,而且是一个道人。”
听完胡旭对沙匪各路人马首领的汇报,刘雄飞面色阴沉,沉默半晌,他从陆尘送来的那些书籍里知道这三人都是修为高于自己一阶的练师或修士。现在听到由他们带兵攻打甘陵关,他想知道的是这几人对战阵之法通晓多少,如果和面前这个废物一样,甘陵关面临还有近七万的沙匪,虽然艰辛一点,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可是如果这三人都通晓战阵之法,不说多精通,只要拖住关门守卫,让大夏驻守官兵整日疲于奔命,那么甘陵关面临的危险就将成倍增加。
皱着眉头,双目森然光芒浮现盯着颤抖着身躯的胡旭,低沉声音道:“我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大练师,他的动向呢?你最好不要抱侥幸心理,不然明年的今天,一定会是你的忌日。”
本来胡旭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那个躲在中军帐的大练师比这些人都凶狠厉害,到时候看能不能将眼前这个每次向他问话都周身散发着丝丝寒气的的大夏将军击杀,将自己一并营救出去。
可是眼前这个恶魔好像对他们沙匪联盟里的一些事比他自己都清楚,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沙匪联盟里可能就有对方的奸细,而自己营帐驻地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奸细通风报信说给对方的。
不得不说,胡旭的脑洞还是比较大的,此时被刘雄飞连打带吓竟然都想到沙匪里出了奸细,可是他也不想想,如果沙匪联盟出现了奸细,他们还会有大军围城的机会吗?早被刘雄飞带着飞雄军在他们的大军还没有形成联盟时便各个击破了。
看到座上这个周身散发着满满恶意的大夏将军,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好像随时下令身旁一直虎视眈眈的兵丁将自己出手弄死,胡旭抛去脑中联盟有奸细的想法,赶忙将藏在中军帐大练师的位置报了出来。
对身旁兵丁吩咐一番,周围有高阶大练师伺机而动,让将士们都打起精神注意警戒,又问胡旭道:“将呼察蒙特如何联系你们的和我说说,也顺便说一说这个大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容易缓过劲的陆尘,在向兵丁打听到刘雄飞的所在之地后,便打算找他问问接下来该如何做,现在自己该哭的也哭过了,而且是生平第一次哭,接下来该怎么怼沙匪还继续怎么怼,不能心慈手软。
一路昏昏沉沉摸到刘雄飞所在的帐篷,还未进门,就听见一个人正在鼻一把泪一把哭诉着沙匪大首领好像叫什么呼察蒙特的,如何骗他攻打甘陵关,哭的何其悲惨,让不明真相之人听到他此时的哭诉,一定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显然,陆尘不在不明真相之列。他也不管帐篷里哭诉的是何人,但沙匪的身份肯定跑不了,一个箭步窜进帐篷,也没看清跪在刘雄飞身前的人影长什么样,一把从后领揪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捶。
噼啪乱响夹杂着惨叫声中,刘雄飞摇着头出了帐篷,他打算到胡旭所说的中军帐看看那个可能进入深层感悟的大练师还在不在。
陆尘终于打累了,将早已不成人形气若游丝的胡旭往地上一丢,仍不解气,又踹了几脚,一边踹,一边嘟囔:“都是你们这帮黑心老大,教唆着一群老实巴交的汉子跟你们卖命,你看看你这一教唆害死了多少人?啊?不说是吧?打到你说!”
胡旭此时内心是崩溃的,先前就被人揪着后领一顿毒打,现在进来的这个还没看清容貌但应该年纪不大的少年更狠,仍然揪着人家的后领,而且拳拳往痛处招呼,还不要命。面部肿得不成样子的他,要是早知道在交代完一切他所知道的事后,还要被往死里揍一顿,说什么也不会和这帮出尔反尔的小人交易。
气也出了,人也揍了,陆尘心里舒爽了不少。
追出帐篷,看到刘雄飞就在前方不远处,和冷长风交谈着什么。走到二人身边,指着自己刚出来的帐篷方向问刘雄飞道:“刚才我揍的那人是谁?跟个傻·逼似的,还玩悲惨哭诉那一套。小土哥最烦这种人,自己做的不好,还哭着嚎着往别人身上推。就是不知道他对你们重不重要?”
刘雄飞面露无奈之色,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就给人家揍的不成人样,还问我们重不重要,即使重要你都给人打废了。他就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将人家沙匪杀死那么多,完了还悲情假意的一通哭泣,哭给谁看呢?人都被你杀了,而且那么多。
遂没好气道:“你方才打的那人正是我们此次围剿的沙匪首领。”
“什么?你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陆尘以为自己耳朵因为悲伤过度出现了幻听,要知道如果自己方才揍得半死的家伙真是沙匪首领的话,将来自己还要孤身穿越瀚海,到了人家的地盘上,知道是自己今日打了他,人家一旦逮住机会,不定怎么折磨自己呢?
“这回听清楚了,他是三万多沙匪的首领。明白?”带着三百多人往中军帐方向赶的刘雄飞一字一顿说道。
“明白!”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没办法,怕啊!虽然三万多人死的差不多了。可又有谁知道人家老巢还有没有人呢?陆尘听到刘雄飞肯定的回答,绿着脸跟在后面,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多人又要干什么去。
一路走过沙匪尸体已被飞雄军将士掩埋的差不多,但是帐篷到处燃着火焰的血腥味弥漫之地来到了沙匪中军帐前。
空寂的大帐里空无一人,吩咐众兵丁分散开来四下寻找,刘雄飞自己来到中军帐放置文案的地方,胡乱翻找开来。
陆尘见众人都有自己事情要做,就自己闲的无聊,晃着膀子就在中军帐四下里转开了。
一路漫无目的晃荡在中军帐附近,眼角余光瞥到中军帐西南角的篷布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慢慢靠近,定下神来仔细观瞧,发觉这是一个通往别的帐篷的暗门。
于是陆尘小心翼翼掀开门帘,迈步跨了进去。
一个不大的小帐篷出现在陆尘面前,帐篷布置简单,止有一床一席,床上盘膝端坐一个消瘦的中年人,此时正双目紧闭,头顶淡淡白雾升腾。
陆尘暗自奇怪,这个和中军帐相连的小帐篷从中军帐外完全看不出来,看起来面积不大,但是和醒目的中军帐旁要是连在一起,远处打眼一瞧绝对会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发现中军帐旁还连有别的帐篷,要不是自己眼尖,一般人还真不容易找到。
床上坐着的这个人就更奇怪了,头顶冒烟不说,外面喊打喊杀声音那么大,都没有吵醒他。
该不会是个聋子吧?
心里怀疑着,陆尘来到中年人盘膝坐着的床边,伸出手,揪住对方的耳朵就观瞧了起来。
发觉这人被自己揪住耳朵也没有反应,要不是看他一呼一吸间肚皮鼓动,陆尘都怀疑他是端坐着死去的尸体了。
这就让陆尘好奇心更重了,一会儿揪着对方耳朵,看到对方耳朵微动;一会儿翻开对方眼皮,发觉对方眼珠微微转动;一会儿又捏住对方鼻子,察觉对方嘴巴微微张开。
修炼独家天脉赋术的卿长垣实在忍不住了。本来他白天用力过多,晚上突击修炼,就会对自身修为有极大的好处,想着这里是三万多沙匪的中心要地,而且驻地隐蔽不会被人打扰,于是就静下心来进行突击修炼。
他修习的赋术和一般练师的大有不同,一旦进入入定修炼,就会对外界一无所知,而且只有通过极限激发体力凝聚元力才能有所突破。他突破金丹阶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受到多大的威胁,修为也一直停在金丹阶初期没有寸进。
今晚入定修炼,如果没有意外,到了第二天,他将是一位金丹阶中期的练师,就算和胡穆然那个马上突破进入真元阶的大练师对上他也不惧,没办法,他修习的赋术就是这么叼。
可是,偏偏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伙子,不知用什么办法,破了自己布下的障眼法,进了自己布置的结界。
你说你进来就进来吧,揪着人家的脑袋不放算几个意思?
就算是个普通人,被别人这么揪着脑袋胡乱研究个不停,也会生出火气,何况他卿长垣是位金丹阶大练师。
忍无可忍的怒气自胸腔喷发,卿长垣下定决心,这次就算拼着被赋术反噬,也要将面前这个一边研究自己脑袋,一边偷偷笑起来贱到没有边际的少年捉拿,而且要活活折磨到死,方能一解心头之气。
赋术停止运转,想象中的反噬没有出现,卿长垣面露狂喜,知道自己是被撰写赋术的人骗了。
双手捏向陆尘头颅,周身元力鼓荡。
陆尘被突如其来的攻势吓了一跳,迅速从腰间摸出龙刃就欲作出反击。
没想到,面前离自己很近的中年人周身气势徒然一泻到底,扬天长喷出一口带有浓郁腥臭味的乌色血液,便一头栽到床下,发出令人凄凉的一声咆哮,“崽子,老子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头一歪,就此没了气息。
陆尘确定他真的已经挂掉以后,才小心翼翼来到他身旁,撇嘴道:“小土哥自出道以来,看小土哥不爽,因此想置小土哥于死地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动手打个人,对手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先挂掉,也是醉了。”
嘀咕完,陆尘就开始在他的身上翻找了起来,这家伙一看就是个修行者,不管修为深不深,身上终归会有些修行能用到的东西的。
敌人挂掉,也要从敌人身上剥层皮,这是咱小土哥一贯的作风,而且他为此深深自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