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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逍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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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甘陵关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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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乞猛军的脚步越来越近,韩成高喝,“锋矢阵!迎敌!”

  七千余甘陵关守军,擅使直刀且手执直刀的将士押后阵,擅使长枪的将士结成锋矢状居于阵前,韩成站在锋矢阵最前,做锋矢顶端最尖锐的矢头,自背上取下三节短棍连在一起,和手中长剑相连,便是一柄长槊。

  虽然在大夏境内,锋矢阵多用于骑兵冲锋,但是甘陵关守军乃是居险而守,能用战马仅飞雄军轻骑两万多匹,加之中土能用于战阵的战马数量稀少,韩成只能以步兵对付沙匪的重装龟甲阵。

  随着韩成一声闷喝“拒敌!”七千余甘陵关守军开始急速向迎面而来的乞猛军重甲步兵迎去。

  沙匪乞猛军战阵最中央的呼察蒙特,看着急速冲向自家乞猛军重甲步兵的大夏官兵,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这个带领大夏官兵的将军,观察战场局势的能耐不小,以他目前的困境,出城拒敌的确是最佳手段,而且用锋矢阵对付自家这种如乌龟般的龟甲阵也有效果。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仅凭他麾下七千余将士就想吞没自家的五千余重甲步兵,无异于痴人说梦。且不说自家置身于重步兵后面的千余具装铁骑是这些轻甲步兵的克星,游荡于战场之外,没怎么损耗的五千余轻骑兵对付他们更是如砍瓜切菜。

  派人去请还在远处指挥战场局势的珂查尔来指挥台指挥自家远没有对面大夏官兵配合默契的战阵,呼察蒙特随手拿起身旁置于案桌上的巨剑,打算亲自去会会这个斩杀了他麾下一员得力大将的大夏将军。

  由韩成带领的七千余甘陵关守军结成锋矢阵,如一柄犀利的巨剑,笔直插入乞猛军重甲步兵的龟甲阵。

  双方人马在各自手中的兵器撞击到一起的一瞬间,大夏边境最锋利的矛便和瀚海中最坚固的盾发生了不可避免的惨烈碰撞。

  甘陵关守军的长枪得空越过乞猛军手中的巨盾,在乞猛军身上的重铠甲缝隙突破,刺穿乞猛军的身体。

  旁边的乞猛军手中弯刀也会挥斩而过,将甘陵关守军的头颅割下。

  沉闷的只能听到双方将士的闷哼声和兵器相交发出的撞击声的战场,显得压抑而悲惨。

  血液四溅,肢体横飞中,韩成带着仅余的四千多甘陵关守军穿透了乞猛军重步兵的龟甲阵。

  还未等这些接连战斗的将士们喘口气,浓浓的铁甲气息早已扑面而来,金铁撞击声中,一队身穿镔铁具装铠甲,脸部带有面甲,就连胯下战马都包裹在厚重铠甲的的铁骑兵,迎着一口气还未喘匀的甘陵关守军,猛然发起冲锋。

  韩成没有料到沙匪攻打甘陵关的队伍中还有这种需要花费巨资才能组建的铁骑兵。就算面前这队铁骑兵人数不足一千,也将是苦战近一天一夜的甘陵关守军的噩梦。

  这种战争中的移动堡垒,虽然在坐下战马还未冲锋起来时,对敌人的视觉冲击不大,造成的伤害也不骇然,可是一旦这些移动堡垒在发起很长的一段冲锋后,突入敌方阵营,到那时,骑兵手中沉重的马槊和斩马刀,必然是敌人的噩梦。他们一路冲锋,战马高速移动的撞击力都将使得这些移动堡垒如入无人之境。

  就算他从甘陵关女墙上观察到这一队沙匪具装铁骑,也会带领麾下将士义无反顾出城拒敌,情势所迫,他不得不如此。

  擦干弥漫了眼角的汗水,韩成握紧手中由长剑和短棍结合的长槊,剑尖遥指沙匪铁骑兵冲的最前的一个骑士,咬牙沉声道:“大夏儿郎!死战!”

  身后四千余体力接近透支的将士异口同声,“死战!”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在这荒芜的边境传出很远很远。

  乞猛军铁骑兵在距离甘陵关守军不足一箭距离时,催动胯下战马猛然提升速度。

  如一股洪荒潮流的具装铁骑就这样和甘陵关守军碰撞在了一起。经历连连苦战的甘陵关守军几乎毫无抵挡之力。似乎只是一瞬间,乞猛军具装铁骑就凿穿了大夏官兵还未来得及改变的阵型。

  身后的人数仅剩两千多的重步兵逞鹤翼阵又反扑而来,早先游离甘陵关外的五千轻骑兵也在甘陵关守军两旁急速徘徊,偶尔射出的羽箭几乎每一次降临,就会带走一大片甘陵关守军的生命。

  看着身边的麾下将士一个个身中数箭,被箭羽上带着的大力撕扯倒地,韩成仰天长啸一声,吼道:“三人为一队,各自为战!死战不退!”

  仅余的一千多甘陵关守军,身体都带着轻重不同的伤势,发出狼一样的嘶吼,凶厉的目光死死盯着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每一个沙匪乞猛军人马。

  不知谁发出一声“大夏儿郎,死战不退!”一千多带着不同伤势的甘陵关守军再一次冲向了迎面急速奔来的具装铁骑。

  战场外围,呼察蒙特拄着巨剑,慑人双目紧紧盯着战场中的一举一动,看到眼前大夏官兵每一次悍不畏死的冲锋,双目露出凛然,暗自叹息,中土军士忠勇,并非浪得虚名。如果他麾下有这样一群为了心中的信仰,不惜和任何敌人发生死战的将士,他将能横行瀚海,横扫西境多国。

  目光移向场中仅剩的且陷入苦战的身影,叹息一声,你这样的骁将为我效力多好?就让我来给你添上你这一生最后光荣的一笔吧!

  身形如大鹏起势,呼察蒙特急速掠向战场中元力已经用尽,只剩意识苦苦支撑的韩成。

  脑中已经空白,支撑韩成还能继续战斗下去的,是一种信念,一种近万阵亡于甘陵关外的大夏官兵的信念。这信念让韩成迎击着具装铁骑和重甲步兵的合力夹击,不知疲倦。

  一路疾驰,刘雄飞在韩成带着甘陵关西门守军出城拒敌时,终于赶回了甘陵关东门,一万余飞雄军还未跳下战马,就有斥候神色匆匆来报,“西门已被沙匪攻破,大将军已带着西门守军出城拒敌,请刘将军定夺。”

  听完斥候的汇报,刘雄飞骇然变了脸色,叫停还没跳下战马的飞雄军众将士,“飞雄军将士们,随本将出西门支援大将军!出发!”

  在夜色下空旷无人的街道一路飞驰,堪堪赶到西门,刘雄飞吩咐西门还在女墙上的守军重新磊好关门,便带着一万余飞雄军奔出了甘陵关西门。

  清晨的微光里,甘陵关西门外一片萧索,枯鸦、苍鹫闻着血腥味在高空盘旋,“嘎嘎”鸣叫声,听起来异常刺耳。

  望着不远处战马不断奔腾的战场,刘雄飞还未发出命令,就看到一个人影在半空急速向战场最中央掠去。

  须臾,随着一阵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金铁交鸣声响起,一个人头喷洒着一连串血迹高高扬起,在高空中旋转了很久……很久……引来一片枯鸦,才在一声怒吼下,跌落尘埃。

  借着清晨的微光,看清了高高扬起的头颅上的配饰,刘雄飞知道了这颗人头的主人,仰天发出长长一声厉吼,双目噙出血泪。颤抖着沙哑的嗓子喊道:“飞雄军,随我迎大将军回城,全军发起冲锋!不接到大将军誓不回城!出击……”

  在沙匪战阵之中这颗头颅扬起的一瞬间,陆尘也看清了这颗头颅,知道了这颗人头的主人是谁,内心微微一沉,就看到刘雄飞虎目中留下一行血泪,已经失去理智,发疯似的带着飞雄军一万将士,就欲冲上去,和此时士气正浓的沙匪交战。

  陆尘刚来甘陵关时就听那个中年汉子说起过甘陵关大将军和刘雄飞的关系,在刘雄飞当年远离家乡,孤身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边关时,大将军对他无微不至的关照和传授独家天脉赋术,让大将军在刘雄飞心中成了亦父亦兄的存在。

  现在骤然看到大将军就在他眼前身首异处,一心想要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陆尘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就带着一万多甘陵关如今的精锐飞雄军去送死。

  给身旁整个人都似沉浸在悲痛中的冷长风打了个眼色。冷长风一愣,旋即领会过来,和陆尘二人催动胯下坐骑,一左一右拦截在刘雄飞身前,抱拳沉声道:“请将军三思而行,将军目前是咱们甘陵关的最高统帅,还望将军做每一件事时都能深思熟虑,不至甘陵关落到敌手。”

  刘雄飞高胯战马,微弯身形,不时有丝丝血泪流淌出来的虎目,紧紧盯着二人道:“你们可是以为本将失去理智了?”

  顿了顿,他将目光移向早已结成阵势又缓缓向甘陵关压来的沙匪,扬声道:“告诉你们,没有!本将不但没有失去理智,而且此时脑袋清醒的很,我就要用我的一万飞雄军告诉对面的沙匪,犯我大夏者,虽强必屠,虽远必诛!”

  “飞雄军将士们,随我上阵……斩敌!”

  单人双马的飞雄军,经过一夜战斗,体力虽然并未损耗多少,在骤闻大将军之死后,士气却更加低迷,但是兵书战策有云,“哀兵必胜!”

  在前方一袭红袍的刘雄飞的带领下,一个个飞雄军将士紧了紧胯下战马的环配、鞍咎。默默无闻重新翻身上马,握紧手中铁旋刀,催动着胯下战马向前方士气正高的沙匪们义无反顾迎去。

  此战,他们将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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