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挽起裤腿的小男孩按着手腕，兴高采烈地穿梭在雨幕中，青石板上的小水坑被他踩得水花四溅。
“对不起！对不起！”嘴上乖巧地道歉，脚速半点没减，径直朝灵师堂的方向跑。等到了灵师堂的大门口，他才得空抹脸上的雨水。
“那个……姐姐好，我是来做登记的。”小男孩走到前台，前台的姐姐微笑：“是登记种植，还是登记血兽？”
“登记血兽。”小男孩一下子声音高昂。
“哦，填完这张表，去右边走廊的红色大门里面等。”
灵师堂的右边走廊跟左边走廊完全是两个风格，右边走廊的装饰偏童话风，专门招待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小男孩很熟悉流程，填好自己的姓名、住址、种植编号后，给姐姐检查，前台的姐姐看了后有些惊讶：“你日期没填错吗，上周种植，这周就‘发育’了？”
“没有！”说着小男孩还把手腕露出来给姐姐看，金色的纹路一闪而过。
姐姐被他逗笑，再度叮嘱他是红色的门不要走错。
右边的走廊很短，只有几扇门，小男孩找到红色大门，敲门进去。
今天人还挺多，除他以外有三个小朋友。
但他也没好意思主动搭话，拿着自己的单子，乖巧地坐在没人的空座上。
血兽从种植起，会经历三个阶段，分别用成虫、结蛹、化蝶来描述，但在这三个阶段前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发育。如果说初始之卵是种子，它被种植进人的身体，相当于种子埋进了土里，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却不是必然。人们缺乏数据，不敢妄言千年之前的发育概率，但千年之后的现在，人们清楚地了解到，发育率递减，前两年灵师联盟公布的数字是百分之四十一，换而言之，十个人里只有四个人能够拥有血兽。
“嘿，你好，我叫布卡，你叫什么？”棕色眼睛的小男孩主动跟莱恩说话，莱恩见他和自己一样穿着灰扑扑的麻布衣，戒备心一下子变淡：“莱恩。”
“莱——恩——”布卡用手指在空气中写字，莱恩点头：“是这么写的。”
“嘿嘿。”布卡笑了。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搭上话的，不多时两个人就把对方的年龄、家庭住址了解透彻了，再多聊几句，话题就自然而然地引到了血兽上，布卡举起自己的手臂让莱恩看，他的手腕上有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蓝线，他很开心地说：“你看，这是我的血兽，它就在这儿睡觉，我爹跟我娘都没有血兽，所以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根线是不小心蹭上去的，结果我洗了好几次手，愣是把手搓红了才发现是自己长出来的。我跟我娘一说，嘿，可把我娘乐坏了，她说我们家从来没出过有血兽的孩子，还说我是我们家几个兄弟最有出息的一个！有血兽可真好，你想想，以后要能当上了御灵师……哎哟喂那还得了！”
布卡讲话的时候，神采飞扬，越讲越开心，嗓门不自觉变大，吸引了在场的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力。
一位高个子，比他们大了不少的女孩开口说道：“我也想当御灵师。”
说着，她的表情却不太好看：“但御灵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天底下有血兽的人那么多，但能成为御灵师的人还不是就那么点？大部分的血兽人都是鸡肋，屁用没有！”
被她打击的布卡满脸通红，逞强：“怎么不能啦？有血兽就能！”
女孩冷哼，冲过来拉住布卡的手，指着他的手腕，咄咄逼人：“你知道血兽有评级吗？abcdef六级，就凭你手上这根灵线的状态，撑死有个e级！e级有什么用？融合以后充其量让你力气大点！”
“你！”布卡气急，条件反射下伸手推她，女孩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布卡赶忙拉她，拽住她手的时候发现，她手上的线比自己的线更淡、更破碎。布卡看傻了，他猛地松手，又让女孩的屁股遭罪一次，这下可把女孩弄哭了。布卡意识到自己做了件相当错误的事，但道歉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是莱恩把女孩扶起来，轻轻地拍她的背，道歉：“对不起，是我们不对，不要哭了。”
摸了摸裤兜，还有颗糖，也拿出来给女孩，女孩一下子哭得更凶，边哭边说：“我也想当御灵师啊，我们的爸爸妈妈都是御灵师，哥哥姐姐也都有c级的血兽啊，就我没有！我三年前就种植了，今天才发育，知道自己的血兽终于发育不是死胎的时候我多高兴啊，呵，可是没有想到，我的血兽那么弱，可能只有f级……f级的血兽能有什么用？！它连融合都做不到！”
说到伤心处，女孩更加停不下来，屋子里的小孩们都傻眼了，他们鲜少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只有莱恩伸手抱住了女孩——妈妈哭得时候就喜欢抱着他，等哭完就好了。
在听女孩哭的时候，莱恩也在梳理女孩的话。女孩的意思是，手上的线的浓淡代表血兽等级的高低，那么……
莱恩偷偷往自己袖子里瞄了一眼：
圆环中囊括三角形，三角形内切小圆环，小圆环的圆心发散出三条射线，恰好将大圆环分为均等三份。线条清晰，连贯和谐，还闪耀着金光。
跟布卡还有这个女孩不一样。
一瞬间，莱恩心如擂鼓。
“莱恩小朋友在吗？”大门从外打开，露出前台姐姐的笑脸：“到你了哦，请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