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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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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搭救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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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无事,周鸿轩难得抽了点时间,叫了房文乐,李五和狗伢儿,寻了家酒楼去喝酒。

  眼看大战在即,三人也有些放浪形骸,便多喝了几杯,席间偶尔听到有人谈起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诗来,对于周鸿轩颇多赞誉,周鸿轩也被传成了一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文雅不凡,气度卓雅的将军,甚至还有人豪言要去镇南城投军,就投在那文武双全的周将军门下。

  三人相视不禁莞尔,还好他们都是穿便装出的门。周鸿轩倒是没想到,当日被逼急了,剽窃一首诗来嘲讽喻弘雅,居然为他赢得了一副好名声,这却是意外之喜。

  这酒楼生意很好,酒喝多了便容易瞎扯,醉汉聊天更没有个定形,那三人不多时便扯过了周鸿轩的话题,转而议论起安粱县城的事情来,对于这些闲事儿,周鸿轩本不想听,奈何旁边那桌人喝得实在有些高了,这说话声便大了些,想不听都难,索性便当作笑话听听也无妨。

  这世界没有猜拳行令这一说,文人喝酒便以诗助兴,这不会做诗的,便以闲话佐酒。说来也有趣,这帮人喝多了,便以谁说的怪事更奇怪来比拼喝酒,这活动新鲜,周鸿轩便多听了些。

  还别说,这一听便听出了事来。

  “要说怪事儿,今儿个便遇到了一桩怪事儿,昨儿个不是回村里了嘛,早上进城,遇到一伙人,领头的那叫一个惨,似是被火烧的,左半边脸险些被烧没了,一只眼都瞎了,其它几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刺鼻的药味,却不在家里歇着,非要进城来。”

  这人一说完,旁边一人连忙摇头道:“这可不能算,城里的郎中可比乡下村子里的那些赤脚医生好得多,进城看病,不算奇怪。”

  那人闻言哈哈一笑道:“进城看病确实不奇怪,但这些人压根就不进城,他们只排队,然后把自己的位置再让给后面的人,这样让了几人,便又转身出了城。”

  同桌有人质疑道:“咦,还有这样的人?莫不是瞎说吧!”

  “没,绝对没瞎说!”

  那人吃不住了,一拍桌子道:“更奇怪的是,这些人就算是身受重伤,却也非常人可比,老李我只是站得近了些,便觉得腿肚子打转,端是了得。”

  同桌有人闻言哈哈大笑打趣道:“呵,老李你越说越玄乎了,这胆儿也怂了,不过这事儿确实奇怪,可以喝一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鸿轩房文乐李五三人越听面色越凝重,彼此对视一眼,房文乐皱眉道:“会不会是饶山匪?”

  下面的军士不清楚,他们三人却是清楚得紧,火烧饶山走脱了十几个饶山匪,这些日子便一直提防着饶山匪的报复呢。

  周鸿轩略一沉吟道:“说不准,可能性倒是极大,离火烧饶山也差不多半个月了,那些人都是修者,养伤养个七七八八倒也不奇怪。”

  李五点头道:“当日我等一把火将饶山匪烧得够惨,以饶山匪的性子,跟过来报仇却也不奇怪,若不来,我倒觉得奇怪了。一旦让我们回了镇南城,那才是龙入大海,虎入深山,他们想再报仇便难了。”

  房文乐面色有些难看道:“若真是饶山匪,挑了这个时候过来,这事儿怕有些麻烦了。”

  饶山匪作为土匪,他们只讲究自己的利益,这个时候进了饶山城,对于他们与鹰山城来犯之敌的战争,便是极麻烦的事情。

  周鸿轩点头道:“当日首尾太不干净,我等也防了半月了,他们若真敢来,正好可以借乡兵营的力量一并解决了这个后患。即便不是饶山匪,这些人行为如此诡异,又挑了这么个时间,却也不能不防。”

  略略顿了顿,周鸿轩道:“狗伢儿,你且盯着这几人,我和老房三人先回去,这事儿要及时报给冷平,让他早做准备。”

  狗伢儿应是,周鸿轩直接带了房文乐和李五二人回了乡兵营。房李二人自回了营房,周鸿轩却是直接去见冷平。

  周鸿轩到时,冷平正负着手看着安粱地图,眉头微微皱着,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末将见过将军!”

  周鸿轩抱拳一礼,冷平转身,在桌案后坐了,指了指营帐中的椅子道:“周将军来了,先坐吧,这个时候来找本将,所为何事?”

  周鸿轩凝神道:“今日我和几名属下去酒楼喝酒,听了几句闲话,觉得似是有些麻烦,特来向将军报备。”

  “哦?”

  冷平微愣,道:“什么闲话,让周将军这么重视。”他和周鸿轩打交道虽然不多,却深知周鸿轩为人,说是胸中自有丘壑也不为过,这样的人,能够因为几句闲话便来找他,那这闲话便也不是闲话了。

  周鸿轩缓缓道:“今日上午,有人进城时在东城门外遇到了几个奇怪的人,这几人都是一身的伤,浑身的药味,原以为是要进城治伤,却不想那几人根本就没有进城的意思,反而是一直将后面的人让到了前面,后来便索性混在出城人群中走了。这个行为,未免诡异,怕是敌军哨探也说不准。”

  他却是没提饶山匪半个字儿,反而尽力把冷平往敌军哨探这个方向带。饶山匪都是修者,第九小队对上就太吃亏了,他是打定了主意利用乡兵营来对付饶山匪的。

  他却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第九小队本就是来帮忙的,冷平顺手帮他一道,却也是正常。

  要说他这心思,却也是够厚黑的。

  且不说冷平本身便出生于安粱县所在的南安郡三大修行宗门之一的碎星宗,修为不俗,背后还站着一个碎星宗,手上能调度的修行者不少,饶山匪交给他来对付,怎么看怎么合适。

  冷平闻言面色微沉,这事儿还真不能小视,沉声问道:“一共是几个人?”

  周鸿轩微微摇头道:“为免打草惊蛇,这事儿便没敢细问,不过那三个说闲话的我已经让麾下的苟青盯着了,就在飘香酒楼,将军可直接去将人请来便是。”

  苟青便是狗伢儿的大名,真要说起来,狗伢儿只能算是外号,这小子小名本叫伢儿,又是姓苟,从来都被第九小队的人称之为狗伢儿,他倒也是习惯。

  “嗯!”

  冷平微微点头,沉声呼喝道:“来人!”

  门外立马有一名军士进来,冷平直接甩出一枚令信,道:“速持我令信,去飘香酒楼,找到周将军麾下亭卫苟青,提几个人到营中,细细寻问。另外,将今日值守东城门的小队长给我传来。”

  “是!”

  那军士接令,直接退了出去,安粱县没有专门的城卫军,这城卫工作便由乡兵营负责,正是冷平的麾下。

  冷平面色极阴沉,连一个闲汉都能看出异常,城卫军却是毫无查觉,这便是极大的失职,由不得他不怒。

  不多时便有一人快速进帐,是个个子略显矮小的汉子,神情极紧张,抱拳道:“乡兵营安乡卫第三小队队长何力见过将军!”

  冷平冷哼一声,冷冷道:“今日可是你第三小队值守东城门?”

  何力心中忐忑,连忙应道:“是,正是属下值守!”

  “城门口可有异常?”

  何力皱眉,脑海中记忆快速翻转,没想到什么异常,半晌才颤声回道:“回将军,未发现任何异常。”

  “哼!”

  冷平冷哼一声,顺手抓起桌上将印,狠狠一掷,直接砸在了何力头上,“嘭”的一声,直接打得何力身形一个踉跄,头破血流,他却是哼都不敢哼一声,依旧抱拳站着。

  冷平也不给他解释,只是冷笑着盯着何力,一时也不发落,显然是在等狗伢儿那边提人过来,周鸿轩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坐着。

  营房中静得可怕,何力站得腿肚子直打转,面色越发白了。

  不多时,便有一行人快速走来,却是先前那传令官带人押着三个醉汉,带着狗伢儿走了进来。

  一见到是乡兵营营长,三个醉汉当即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直到现在,三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他们是被那传令官直接押来的,好在三人的酒是早就被吓醒了。

  冷平摆了摆手,尽可能挤出一丝笑容,笑道:“三位快起来,无需担心,本将请你们过来,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这话倒是宽了三人的心,三人小心翼翼的站起,垂着手站在帐中。冷平却也不在意,他也知道,将人直接带到他的军帐中问话,这气氛便不可能轻松得起来。

  冷平问得仔细,三人也不敢有所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说开了三人倒也没那么紧张了,回话也越发顺畅。

  待到将事情尽数摸清楚了,冷平才微微挥手,让传令官送三人出兵营,各自赏了些银钱,将三人遣了回去。

  眼看着三人被送出了营帐,冷平面色便又冷了起来,帐中气氛又沉重了起来。就连狗伢儿,也是被这气氛压得有些局促,站在帐中不敢乱动。

  “何力,军中规矩,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冷平声音极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中,却似有雷霆暴雨在酝酿。

  “属下知罪,将军饶命!”

  何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事,这事要不是周鸿轩那边提前察觉,安粱城要蒙受多大的损失啊。

  冷平怒喝道:“回话!”

  何力面色惨白,满脸尽是冷汗,整个人便如失了骨头一般箕坐在地,颤声道:“回,回将军,玩,玩忽职守者,斩立诀!”

  周鸿轩从冷平脸上看出了浓浓的杀机,若是无人相劝,何力便死定了。何力死不死,却不是他要过问的事,只是现在大战在即,这个时候斩杀何力,难免造成乡兵营内部人心遑遑,这却是极为不利的。

  话又说回来,此事又是因他而起,现在这营帐中能说得上话的便也只有他一人,若是他不搭救,回头乡兵营只怕要生了怨隙,那便是大大不美了。

  “将军,且慢!”

  一念转过,周鸿轩连忙抱拳一礼道:“将军,如今乃战时,我乡兵营正愁军力不足,不如小惩大戒,这笔账先记着,准何力戴罪立功,战后再算也不迟。”

  这是挣命的机会,何力哪敢怠慢,伏地道:“求将军开恩,准何力一个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机会。”

  这话说到了冷平心坎上,周鸿轩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冷平手上动作不禁微滞,提起的令箭微顿,冷笑道:“哼,有周将军为你求情,你这颗人头,便记在本将这里,战场上,若是见不到五条人命,回头本将再取。”

  “谢将军,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周将军!”

  何力连忙扣首谢恩,冷平有些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这小子这一幅嘴脸,他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待何力退下,周鸿轩也挥手示意狗伢儿退了出去,营帐中便又只剩了他们二人,周鸿轩略一沉吟道:“将军,此事还需要早做防备。”

  冷平点头,略有些无奈道:“只能通知兄弟们加强巡逻了,全城戒严令,宵禁令都只有县令才有权颁布,如今敌军还没个影子,会不会来我安粱县尚且在两可之间,这个时候,邴忠那老匹夫是绝对不会颁布这种命令的。”

  周鸿轩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在其位方能谋其政,坐在冷平的位置上,他早就想全城戒严了,但是邴忠却是牧民官,过早戒严便会引得百姓人心遑遑,无心生计,这个时间还需要卡在点上。

  敌情尚不明时,戒严令和宵禁令是绝对不会颁下的,这是成规,谁请求都是不顶的。

  想了一想,周鸿轩提醒道:“就算不能颁下戒严令,但张榜布告,洒下海捕文书却是可行的。”

  冷平挑眉道:“周将军的意思是,他们可以混进城中来?”

  周鸿轩点头道:“一定能!”

  冷平双眼本能的眯了起来,面色也略显凝重,半晌后,终究还是一咬牙,一连串的命令便发布了下去。

  他虽不明白周鸿何以如此笃定,但这事儿终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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