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喝醉
若是说夏音突兀的离席大家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么看见白棠像喝白水一样灌啤酒大家才觉得这事有点不妙。
白棠对大家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她一心想要买醉，面前的杯子空了又满上。
“哎，白棠，你怎么了啊？”杨豆如摇了摇她，虽说啤酒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但白棠这样不要命的喝法还是吓着她了。
白棠被晃的杯子里的酒洒出了大半，她懒懒的挥开杨豆如，斜挑着眼角看着杨豆如。
呜呜呜，白棠这样好吓人，杨豆如缩了缩脖子，心说，夏音你快来啊，我战斗力为零，制服不了她。
但还是有人看得出端倪，白棠握着酒杯的手一空，她不耐烦的抬头：“谁啊？”
哦，是林子轩，
“干嘛？”她皱着眉头问。
“如果你觉得愧疚就去道歉。”
“什么？”
林子轩凝视着她的眸子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你心里觉得不舒服，觉得愧疚，坐着没用，你去道歉。”
白棠嗤笑一声，“我才不愧疚。”
见杯子被拿走了，她干脆抱着酒瓶喝。
见有人来帮忙，杨豆如也壮起胆来，一把夺过瓶子：“白棠!”
白棠掌心一空，维持着原先的动作，呆了几秒，良久才收回了手，安静了下来。
“我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卑鄙。”她低声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顺下来，一向艳丽生动的面容蒙了一层悲伤。
白棠的父母是老来得子，待她十分纵容，所以才养成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白棠心底却是很欣赏温和内敛的女生。
她记得大一刚开学时候，她推开宿舍门，一眼看见的就是夏音背对着门擦床铺。
夏音听见动静，回头宛然一笑：“你好。”
夏音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姑娘，却像兰花一般素净，不言不语却无法忽视，正是白棠欣赏的模样，于是长久以来白棠一直将她视作好友，可是自己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白棠对自己心生厌弃。
“白棠，你怎么了嘛，你心情不好？是和夏音吵架了吗？”杨豆如不解的看着她。
“嗯？”白棠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声，她晃了晃脑袋，这会儿酒意上了头，她的意识逐渐涣散，面前的人影重叠着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了多个。
“哎哎哎！白棠你别睡啊！白棠！”
北方的冬季，寒冷干燥，凌冽的风夹杂着沙子很快吹干了夏音脸上的泪痕，夏音觉得自己嘴里似乎都是沙子，她跺了跺脚，觉得有点冷了。
“要回去吗？”
“不要了吧。”她想了想拒绝，“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白棠。”
“为什么没想好？是她做错了事情，与你不相关。”
“说是这么说，但是也是我不好不该告诉她。”
“为什么总把错归到自己身上？”
夏音摇了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哎，”她用脚尖踢了踢身旁的人的鞋子：“哎，你是不是很诧异我怎么还喜欢沈思齐啊？”
一开始听见白棠说出的时候，心里不诧异是假的，除了诧异，心里还有一丝无计可施的愤怒，唐泽钰凝视着身旁的人的侧脸，她的头发被夜风撩起，平平的飞在空中，似乎是刚哭的缘故，她的眼睛还有些肿，嘴唇也红红的，明明是很狼狈的模样却让他心里一片柔软。
见他不回答，夏音转过头来，埋怨道：“怎么不说话啊？”
问完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又替他开脱：“算啦，你没有喜欢的人，自然不懂，就是那种觉得他很耀眼，不由自主的想仰望的那种感觉。”说着说着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夏音垂着脑袋把手埋在掌心。
唐泽钰哑然失笑，她这幅模样就像闹脾气的小孩子。
“哎，不对，”夏音想了想又把手放下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有啊。”
这回答得的太轻易了，夏音一脸怀疑的打量他：“真假的？我认识吗？”
“嗯，”唐泽钰压低了声音，声音多了几分温柔，“你认识。”
“我认识？”夏音想了想“咱俩都认识的人不多啊。。。”
“谁啊谁啊，漂亮吗？”夏音想了想又坏笑道：“是不是男生？”
“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唐泽钰也不恼，耐心的答。
“哇，”夏音叹了口气“很漂亮？那更不多啦。”
夏音想了想，似乎灵光一现：“是不是苏晴？”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多事情都能解释清楚了，“怪不得那天苏晴不开心，你的脸色也不太好，不过那你为什么平时还对人家小姑娘那么冷淡啊？吊人家胃口？”
夏音一八卦起来就收不住了，她突然体会到自家导员苦口婆心为她参谋谈恋爱的心情。
“我跟你说啊，小女生都要哄着的，别拽的跟个二百五一样，回头人家厌烦了高冷范的，看你到哪儿哭去。趁现在好好把握机会啊。”
她说着笑了笑，转头看街道上晃眼的霓虹灯，红红绿绿似乎都印入了她的眸底，她神色带着哭过后残存的几分软弱，更多的是释然和平静。
“夏音。”
“嗯？”
唐泽钰直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要说的话突然说不出口来。
“我。。。”他耳朵有点发红。
“怎么了啊？”夏音偏着头，见他红了脸，更是惊奇的像发现了新大陆，刚打算调侃两句，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一接通，对面传来杨豆如的大嗓门：“夏音！你去哪儿了嘛，掉厕所了？”
“瞎说什么呢，怎么了啊？”
“你快来帮我啊，白棠喝醉了。我扶不动她，也不好让男生帮忙。”
夏音一听也不顾自己正在和白棠置气，立刻应道：“哦哦哦，你等等，我就来。”
“不好意思啊，白棠醉了，我先回去。”她匆匆和唐泽钰说完就向回跑。
结完账，夏音和在座说明了情况便和杨豆如夹着白棠向回走，白棠果真喝的烂醉如泥，好在不耍酒疯，垂着眼皮，乖乖的由着两人扶着她走。
夏音叹了口气，这样也好，省得她尴尬，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白棠，若是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白棠平时待自己一向很是照顾也不假，如此，她也不能因为这件小事与白棠闹翻。
她低着头，心绪复杂。
“怎么啦？叹啥气。”
“没什么。”
“是因为和白棠闹矛盾了吗？”杨豆如看了看她，又道：“我知道你吧，看着好说话的，但认准死理了就不会改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我看的出她很愧疚，只是你也知道以她那傲娇的死性子怎么可能说的出道歉的话。而且她平时待你很好，应该是很喜欢和你一起玩的，所以这件事，你能不能不生她气了？”
听她这样说，夏音满脸惊讶，她倒是没想过平时看着就知道吃喝看日漫的杨豆如居然看事情这么通透，还说这样一番话来劝她。
“哇，豆子，什么时候你被白棠收买了啊？”她挑着眉毛，佯装诧异的开玩笑。
“没有啦，”杨豆如笑的一脸腼腆“这不是亏得白棠批准，我才来蹭上你们这顿饭嘛~吃人的嘴短。”
“哦~”夏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杨豆如立马竖起另一只空着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党和人民作证，我对夏音忠贞不二。”
“噗嗤，什么乱七八糟的，”夏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过，真没看出来，咱们豆子懂得真多啊。”
“那是，”杨豆如满脸得意，“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七十二体位的杨大神。”
眼看着话题要向奇怪的方向转去，偏生这杨豆如还一脸求表扬的傻样，就差装个尾巴戴个耳朵，就是二哈的翻版。
夏音满脸黑线的把架着白棠的手向上举了举，从善如流的给杨豆如顺了顺毛。
心里暗想，是时候得找个机会把杨豆如硬盘里的糟糕物给删了。
到了点，宿舍断了电，夏音躺在床上不住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任由自己纠缠在纷繁的思绪里，却越想越清醒。
掌心适时的传来消息提示的震动声，在一片舍友睡着后的沉重呼吸中格外清晰，夏音半闭着眼适应着光线，一手把手机举到面前。
唐泽钰：“睡了？”
“没。”
“失眠了？”对面回复的很快。
“嗯，想事情，睡不着。”夏音吸了吸鼻子，人好像一到黑暗中情绪就被无限拉大了，她翻个身，侧着躺着，双手抵在胸口，一副蜷缩的姿态，眼睛却一直睁着盯着无边的黑暗。
不多久，屏幕又亮起来，是一条语音。
夏音把声音开到最小，放在贴近枕头那侧的耳畔，慵懒又无奈的声音带着倦意，极尽撩人的钻入耳中，他说：“夏音，你快睡觉，不许乱七八糟的想了。”
半夜，夏音隐隐听到有人在床上不断翻转的声音。
过了一阵，声音没有消退的趋势。
“白棠怎么了？”是江澜压低了的声音。
“胃疼吗？”杨豆如也被吵醒了。
“嗯。。”白棠的声音有点无力。
“严重吗？怎么办？”杨豆如的声音有点慌乱。
夏音揉了揉眼，睡意醒了大半，她睁着眼，盯着自己床帘的顶部，一言不发。
小台灯亮了起来，接着江澜小声说：“有药吗？先吃点药吧。”
“夏音还在睡吗？”杨豆如小声说。
夏音不语。
“算了，别吵醒她了，”江澜看着白棠吃下药，又问“疼的厉害吗？现在校医室没人，要不要打车去医院？”
“别了。。。”白棠的声音支离破碎，“都睡吧，别吵吵了，明早我去校医院看看。”
灯又熄了。
夏音在黑暗里，睡意却迟迟不来袭，她听着布料摩擦的声音，白棠不断翻转的声音和几乎轻不可闻的叹气声，直到天色逐渐放亮才模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