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选一个嫁人
闻成走后，南無一个翻身跳下床，蹭蹭跑过去将门从里面锁死，然后又跑回床上，拿了被子将自己卷成一个蚕宝宝，双眼盯着房顶发呆。
躺了很久，她也想了很多，但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这边睡了，那边闻家家主闻书媛的书房里却乱作一团。
“逆子！给我跪下！”三十多岁的妇女，说不出有多强势，但常年来的家主身份让她不得不撑起一家之主的气势，才能保证这个家不至于乱成一团。
闻年希从未见过母亲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也是吓了一跳，虽然心里觉得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夫人，消消气，希儿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生这么大气？”胡莫辞也就是闻年希的生父连忙上前扶住闻书媛，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打听情况。
“做了什么？”闻书媛一经提起，又是变了脸色，冷眼指着地上的闻年希，“你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
胡莫辞顺着闻书媛的手看向闻年希，却见他脸上不仅没有悔意，反而透着几分委屈几分倔强。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知道是什么性子，这孩子虽然平日里心高气傲了些，但不至于犯什么大错，如今这表情，分明是受了委屈。
胡莫辞扶着闻书媛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手里，转身看向闻年希，“希儿，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你娘这么生气，还不从实招来？”
闻年希看了一眼怒视他的闻书媛，眉宇间的倔强又添了几分，“杜管家救了母亲，我们闻家补偿他的女儿也是应该的。母亲给南無一些钱财，再给她寻几个身家清白的夫郎不就好了，为何偏偏要我嫁给她？就算女子稀罕，沐城也不止她南無一个，且不说嫁给她希儿后半生会如何，就是我们闻家在沐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母亲却要把嫡长子嫁给一个下人的女儿，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
“你！”闻书媛脸色一沉，手里的茶杯就这么一把丢了出去，“啪”的一声，瓷杯碎了一地，散落在闻年希身前，茶水溅了他一身。
闻年希下意识的想躲开，但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闭上眼没有动，声音更是冷硬了三分，“母亲今日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给南無的。”
“那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逆子！”闻书媛一时间怒火中烧，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他身上砸过去。
胡莫辞一惊，连忙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拦下，声音温温和和，听不出半分不虞，“夫人息怒。”
闻书媛抬眸对上他眼底的温和与固执，无奈叹了口气，瞪了一眼闻年希，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慈父多败儿，你早晚把他惯坏。”
“要说惯他，夫人比我更甚才是。”胡莫辞淡淡的笑，眼神更温和了几分。
闻书媛一噎，倒也不再说什么。
胡莫辞见她气消了一些，刚要开口询问，却听到门外下人禀报两位侧夫来了，眼神微微暗淡，垂眸不再开口。
闻书媛听到下人的禀报，也稍稍收敛了怒气，示意闻年希起身，这才让人请他们进来。
“夫人寻我们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颜惜羽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水，却聪明的没有开口多嘴。
闻书媛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这才开口，“杜管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说起杜管家，不知夫人身体如何，可是受了惊吓？”席曲天坐在颜惜羽对面，看他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样子，眼神微闪，开口询问。
“无碍，多亏了杜管家舍身相救，那贼人被杀了，我也没什么事。”闻书媛似想起了什么，眸色微变，连忙进入主题，“今日叫你们来，就是商量一下杜管家的后事，还有就是关于他的女儿南無。杜管家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他临终将南無托孤给我，我不能让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所以，我想从这几个孩子中间选一个嫁给南無，这十个孩子中，那几个还太小，琪儿又是不成器的。所以我想从年希，年钧和年勋这三人中选一个。”
“勋儿常年在外经商，怕是无法顾忌家中妻主，夫人还是从希儿和钧儿中选一个吧。”颜惜羽不等闻书媛说出最终人选，便已经不咸不淡的委婉拒绝了。
闻书媛也不恼，点了点头，“这个我也知道，但勋儿毕竟老大不小了，你不若差人去问问他如何？也省的他日后责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关心他的婚姻大事。”
“好，我回去便差人给他送信。”颜惜羽状似好说话的点头应下，心中却百转千回。
闻书媛又看向从进来开始便一直做隐形人的闻年钧，“钧儿，你如今也在场，可有什么意见？”
闻年钧避开生父席曲天的目光，不冷不热道：“旦凭母亲做主。”
“既然年钧答应了，那母亲就把年钧嫁给南無吧。”闻年希明眸一转，连忙接话。
“不可！”席曲天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夫人当初可是答应过，年钧的婚事要由我做主。我已经与县令私底下有了约定，年钧是要嫁给县令家的小姐的。顾小姐可是对年钧喜欢的紧，若是年钧嫁过去一定是正夫。”
“那二爹的意思是要我嫁给南無了？”闻年希激动的一下子跳起来，连尊卑都忘了。
席曲天看他一眼，语气不虞，“我可不敢这么说，你可是闻家的嫡长子，我怎么敢让你嫁给一个下人的女儿。这要是说出去，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是我们整个闻家的脸面。”
“够了！”闻书媛脸色阴沉，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的茶水都溅出几滴。
家主一怒，所有人都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见他们不再争执，闻书媛扶了扶额头，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你们兄弟三个，必须要选出一个嫁给南無。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勋儿那边也送信告诉他一声，一个月后，必须要有人和南無成婚。”
“可县令那边要怎么说？”席曲天似乎还要争一争，虽然他知道身为嫡长子的年希是不可能嫁了，但还有年勋不是？
闻书媛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愤愤不甘的闻年希，“世事难料，县令那边你就先缓一缓吧。”
席曲天蹙眉，但终究没有再多话，点头应下。且不说县令那边好不好回绝，就是能，他也不会为了把自己的儿子嫁给一个下人的女儿去回绝了县令的女儿。
知道他心有不甘，闻书媛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其实还是想让希儿嫁给南無的，只希望这一个月希儿能够回心转意才好。想起杜管家临死前的托付和遗言，闻书媛只觉得心中百感交集。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胡莫辞这才缓缓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杜管家护主有功，理当厚葬。惜羽掌管着司仪祭祀，杜管家的后事便交给你处理了。”
“是。”颜惜羽看他一眼，淡淡应下，态度算不上恭敬，却也不会让人反感。
“希儿，你母亲既然这么说了，你便应下吧，也省的惹你母亲生气。这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不若与南無好好处处，说不定便不会这般排斥了。”吩咐完颜惜羽，胡莫辞又看向闻年希，眼神说不上压迫，却不怒自威。
“可是”闻年希又要说什么，见胡莫辞这般目光，只得低头默认。虽然母亲经常打骂他，但他却不是很怕，却独独害怕他爹这种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的眼神。
“钧儿，南無那丫头虽然出身不好，但人却是不错的。女子身份一向金贵，与她的出身也没有多少干系。你母亲向来疼爱你们这几个孩子，断然不会害了你们去。你这几日也多去与南無走动，再决定要不要嫁也不迟。虽说你一向听话，若是你母亲要你嫁你也不会推辞，但是你母亲也尊重你的意见，不忍你受了委屈，若是实在不愿意，莫要憋在心里。”说完自己的孩子，便又开始劝告人家的孩子，将一个正夫的身份地位和气度展现的淋漓尽致，这便是胡莫辞。这一番话，不止展现了自己的气度，也收买了妻子和儿子的心，更是维护了家庭和睦，也难怪稳坐正夫之位无人能取而代之了。
“是，爹爹。”闻年钧愣了一瞬，便很快应下，没有丝毫不满。
闻书媛听了胡莫辞这话也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感激和柔情。
胡莫辞接到她的目光，温和一笑，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