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是老毛病
南無在床上不知不觉睡去，一睁眼已经是翌日清晨，在闻成的指引下她学会了用这里的洗漱工具，顺便明里暗里打听这里的风土人情，从闻成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这里的一些东西。因为怕闻成生疑，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询问，只能旁敲侧击，所以了解的只不过冰山一角。但只这冰山一角，也足够她惊诧万分。
这里虽不是女尊国，女子却万分尊贵，她从闻成口中这“稀罕”一词，俨然猜想到了一些。是不是她自己的臆想，只要她出去一趟，很快就能证实了。
“南無姑娘，夫人来看你了。”就在南無刚放下碗筷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闻成走了进来。
南無看了他一眼，似乎还在因为昨日那个假月老的话感到尴尬，避开他殷勤的目光，透过破旧的窗花看向窗外，“夫人怎么会亲自前来？”
闻成也知道她在刻意回避自己，心下有些难受，却还是强颜笑道：“怕是因为杜管家的事，夫人对你心中有愧，所以才会亲自前来。”
“在其位司其职，我爹既然是闻家的管家，护主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夫人该不会觉得我爹救她死了，就对我爹感恩戴德，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吧？”南無眸色深沉，不知道是说给闻成，还是说给自己听。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是她难以理解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夫人？夫人向来宅心仁厚，杜管家为了救她死了，她心里一定也不好受，所以才会对你另眼相待。你怎么能携恩求报，说出这种混账话？”闻成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南無，眼底满是失望。
南無愣了一瞬，撇了撇嘴没有接话，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走进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却是极好，走起来婀娜多姿，远远看去竟像是一个妙龄少女。那一身蓝紫色的罗裙，像是会随风摇曳出一朵朵梅花，煞是好看。
南無收了情绪，回身躺回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帏发呆。
闻成看她这般举动，更是惊诧的张大嘴巴，想要说什么，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便闭了嘴，气愤的瞪她一眼，连忙去开门。“夫人您来了，南無姑娘昨日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好，今日起来怕是又受了凉气，无法起身相迎，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南無闻言眼皮掀了一下，嘴角轻扯，没说话。这男人好生奇怪的性子，刚刚还一副忠心护主听不得别人说他主人半句难听的话，一脸气愤要跟她急的样子，如今却又为她撒谎骗他主子，还真是让人无语。
“无碍，既然身子还未好，那就好生歇着吧，万万不可再起身，免得受了风寒。”闻书媛看了一眼床帏里躺尸装死的南無，担忧的走过去，也不知是交代闻成，还是跟南無说的。
南無翻了个身，状似“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还配合的“咳咳”两声，表现出一副万分虚弱的样子，就连嘴唇也很神奇的变成了粉白色，脸上更是毫无血色，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多谢夫人体怀。”
闻成见她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居然这幅模样，吓得脸色一瞬间也白了几分，想要说什么又因为闻书媛在，不敢太放肆。
闻书媛也是一下子慌了神，连忙一把握住南無的手，另一只手摸上她的额头，却发现她身上的体温根本就是正常的，只是这脸色着实吓人，连忙对身后的郎君吩咐道：“快，尽染，快去请大夫。”
南無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的表情，见她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心跳和呼吸频率也是一个人紧张慌乱时该有的，稍稍放下戒备，有气无力的躺了下来，“不用了夫人，南無这是老毛病，时有时无的，说不定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好了。爹爹也不是没有让大夫给我看过，但他们都说根本没病，查不出什么来的。”本来就是装出来的，哪里有什么病。
闻书媛一听这话，再看南無的脸色，显然是渐渐好转了，稍稍放了心，却又皱眉问道：“到底是什么怪病，竟然连大夫都查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爹说可能是打小就有的，已经成了病根，治不好的。好在每年也就那么一次，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当时难受那么一阵，很快就好了。”反正是胡扯的，要是想查证就去问她爹吧。不过很可惜，杜管家刚死了没几天，后事还没办呢。
打小就有的？闻书媛心中一突，难道是想到这里，她也不再开口询问，只是伸手给南無掖好被脚，“你今日就好好休息，给杜管家守灵的事你就别去了，身子才刚好，若是万一再有个好歹，难免叫杜管家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说完起身看了一眼闻成，张了张口又闭上，似乎很是为难。
闻成见她欲言又止，眼神却是看着自己，不免疑惑，“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闻成一定办到。”
闻书媛神色有愧，却还是开口道：“希儿向来骄纵跋扈，若是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你可莫要放在心上。”
闻成一愣，很快明白过来，怨不得夫人脸色有愧，原来是指昨日大公子说的婚事。夫人今日要他不要放在心上，也就是间接告诉他大公子说的话不算数，夫人也并不同意他嫁给南無。闻成想明白了之后，脸色有些难堪，抿着唇没有开口应答。
南無自然也听出来闻书媛的意思了，但是她乐的一身轻，才不会自找麻烦莫名其妙多一个男人，所以她假装什么也没听懂，“夫人多虑了，闻成一个下人，怎么敢非议主子的长短，岂不是让所有的下人们都没了规矩？”
南無这略带压迫性的话一出口，闻成脸色越发苍白了，苍白的薄唇颤抖了几下，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一个单音，“嗯。”说完便转身跑了。
闻书媛听了南無的话，诧异的看她一眼，总觉得今日的南無似乎有些不同了，尽管心里百转千回，她的面色还是没多少表露，只是叹息的看了一眼闻成离开的方向，“闻成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这些年待你也是极好，你若是喜欢，收他做个郎君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夫郎的位置，他确实不合适。”
南無嘴角一抽，顿时觉得三观有点不太好了，摸了摸额头，“夫人，爹爹刚刚去世不久，现在就谈婚论嫁未免让他老人家心寒。况且爹爹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连个子嗣也没有，若我不给他守孝，恐怕会让他亡灵难安。”
“话虽如此，但你如今已经十七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到了你这个年龄即使没有娶齐了三夫四侍十二郎君，也是有几个夫郎侍君的，若不是以前杜管家拦着不给你寻夫侍，你如今也该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我们离国的律法有规定，女子满二十岁之前，最少也要娶齐了三夫四侍的，若是不能自己找齐，便会被官府强行婚配。官府婚配的可都是一些嫁不出去的三教九流之徒，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倒不如寻一些知根知底的，免得以后跟着他们受苦。”闻书媛坐在床边，看着南無满脸不情愿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只好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南無这下子是真的什么都好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闻书媛，“开、开玩笑的吧？”
闻书媛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从床上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又很快回身，哭笑不得的走过去将她拉下来，“这孩子，不会是病糊涂了吧，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了？”
“”一脸懵逼的南無表示，她并不想知道好吗？好想喝一杯珍藏了二十年的白开水压压惊啊。
闻书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了然的笑了，“杜管家是个男子，这些事怕是不好跟你细说。你以前又很少出门，也不怎么喜欢跟人接触，知道的不多也是正常。”
不不不，这已经很不正常了，南無抽搐着嘴角，往后退了两步，“那夫人如今有几位夫侍？”
闻书媛闻言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涩然，“三夫四侍，还有八位郎君。”
“”貌似很可怕的样子，她是不是来到外星人居住的星球了？“那、我可不可以不娶？”
闻书媛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如今整个天下间，男女出生的比率相差太大，先皇三十年前统计，一户人家至少也有一个女婴出生，可是去年女皇统计出来的结果，女婴的出生率又下降了不少，全国之中，一百五十个男婴出生，才有一个女婴降临。听说女皇的圣旨又快下来了，往后女子二十岁之前，还要再娶齐十二郎君。如今家里不够十二郎君的，还要再加，即使是我们这些快要年老珠黄的妇人都不可避免，更何况你们这些妙龄女子。”
南無脚下一个踉跄，内心各种咆哮：妈呀，晴子，茵茵，这里有妖怪，快来带我回家！
闻书媛见她面色不太好，甚至有些狰狞可怖，一时间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凡人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们，这是要我们绝种吗？”
“额”这是已经上升到种族灭绝的大问题上了，貌似有这种法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她有些难以直视这里的法律，但是想想之前看过的末世电影，突然觉得比起丧尸兽人什么的，这个还是比较能让她接受。
哦草，以后她就可以享受一下做女皇的快感，娶个三夫四侍十二郎君伺候着，而且还受法律保护什么的，不要太爽。可是但是but，她现在回想一下自己下半辈子都要挺个大肚子生一辈子孩子的样子，一秒钟好想飙泪肿么破？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