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牡丹花女儿情
目送南無离开之后,林成对伊政和开口道:“小舅舅刚刚为何突然要收南無做义女?”
令狐对这件事也很好奇,虽然表情是漫不经心的,但已经悄悄竖起耳朵了。
“你是觉得我向来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感到奇怪?”伊政和已经收敛了被南無气的一直不太好的脸色,抿了一口茶水。
“这只是一部分。”林成温和浅笑,回答的也很诚实。
伊政和看他一眼,又不经意扫了一眼令狐,而后道:“你身为皇子,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人越是身居高位,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越重;同样的,越是能力强的人,所要承受的磨难就会越多。南無的眼神,并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该有的,可她确确实实才十几岁。这只能说明,她所承受的,绝对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甚至即使是你们这些常年处于权谋中心从小便工于心计的人,也是不及她的。一个人的气势可以隐藏,气场却掩饰不了,她的气场比你都强。你说,她可能简单吗?”
“那小舅舅这么做是?”林成,也就是二皇子殿下钟离梵盛,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伊政和,就连听到人家直白的说他工于心计也没有露出半分尴尬。
“你想多了。”伊政和摆了摆手,“她不是你能够轻易掌控的,别动那些歪心思了。以后她是你表妹,你要是愿意嫁给她做夫郎的话你小舅舅可以考虑考虑,但是你要想算计她把她拉进你们的权谋之中,那我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钟离梵盛怔了怔,终而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既然小舅舅护着,我也不是非拖她下水不可,小舅舅何必拿长辈的身份威胁我。”
“伊大人会不会多虑了?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而已,何以会威胁到林兄?”令狐在某种程度上与伊政和略有几分相似,所以想问题的角度也与他雷同,但是这件事他实在是有些不太能认同,可也确实在心里有了那个想法。
伊政和虽说是在保护南無,可一定程度上也是在保护钟离梵盛。南無的性子一看就不是那种甘于被人拿捏的,若是逼急了她,她定然会反击,而且手段绝对会很激烈。若是伊政和此刻从中作梗收了南無做义女,钟离梵盛因着伊政和的身份也不会做的太过分。而南無成了伊政和的义女,多少应该顾忌些父女情面,不至于做的太绝。当然,这是以防万一最后逼不得已的结果。若是钟离梵盛就此收手,对两人都好。
南無的脾性,通过她不肯吃半点亏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挤兑他就看得出来,这些他自然知道,可他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再强势能厉害到那里去?况且,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如何斗得过一国皇子?
伊政和知道他心中不敢相信,他也不是很愿意相信,可他毕竟年长了这些年轻人几十岁,有些事情看的更清明。年轻人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即使感觉到危险也会因为争强好胜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去硬碰硬,遇到强敌他们感觉到的不是害怕反而是越挫越勇,所以对于南無,他们很容易生出征服的欲望而无视危险。可他不一样,毕竟是比他们多活了二十几年的人,遇到的事情越多,反而更稳重,不是没了孤注一掷的热血,而是考虑事情更周全了。
对于南無,他说不上害怕,但却莫名忌惮。这种感觉来的很突兀,但却是此生第一次出现这种错觉,连他自己都觉得突兀。但除了忌惮之余,还隐隐有几分怜惜,更多的却是对这种性格的人的喜爱和欣赏。比如令狐,比如他自己。虽然这样自己是什么人就觉得欣赏什么样的人很有点不要脸的意味,可他确实实在在的对这样的人有好感,可能来源于人性本身的自恋也说不定。或者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们三人虽然性别不同,性格迥异,但是在某个点上却是极其相似的,这也是他能一直容忍令狐毒舌他而没有翻脸的原因,更是第一次见到南無就对她格外宽容的原因。
伊政和尽管想了很多,却也不过片刻,对着令狐摇了摇头轻笑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可若她没有那个能力,林大人也是看不上的不是吗?不管怎么说,如今她是我看上的人,你们还是少动那些心思了。”
“你看上的人?”令狐眯了眯眼,勾唇邪魅一笑,“伊大人,你想为老不尊,老牛吃嫩草?不知道顾夫人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呢?”
伊政和嘴角一抽,很想把桌子上的水杯砸到他脸上,“混账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钟离梵盛也是很有点惊愕的看着令狐,眼看伊政和要发怒,连忙开口,“小舅舅息怒,我不打她主意了就是。”说完又对着令狐微微摇头,眼底满是无奈的浅笑,却隐隐有几分不赞同,“令狐兄慎言,这种话说出去难免坏了顾夫人和小舅舅的夫妻感情,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令狐也是突然脑抽,也不知道是被南無挤兑的狠了所以逮个人就想讽刺两句还是咋地,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便没有再出腔。让他跟伊政和道歉?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作考虑。
看他不开口反驳,伊政和也知道他心中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好再开口,心中的火气倒是消了不少。虽然他跟顾人惜不见得有多少夫妻感情,但也算是相敬如宾,而且还有个女儿牵扯在其中,自然不想节外生枝。“行了,没事就先回去准备一下,随时配合南無的行动。”
“好。”钟离梵盛起身,看了一眼还瘫坐在椅子上的令狐,扯了扯唇,“我们两个武功相当,谁去暗中保护南姑娘?”
“那女人不是说她有把握?敲诈了我一万两银子还想让我亲自保护?她想的倒美。要去你去,我才不去保护她。”令狐懒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动都没有动弹一下,想起南無之前挤兑他的话,此刻还有些咬牙切齿。
钟离梵盛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南無敲诈他们时那小狐狸般狡猾的模样,不由得好笑,无奈摇了摇头,“罢了,那便我去吧。我也确实是好奇,她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令狐闻言眼皮一跳,却依旧没有动作,只是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冲着钟离梵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好奇就自己去吧。”
钟离梵盛与他相识十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此刻有些不正常,不过他却没有开口挑破,反而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无声点头,只是那一直温和的笑意之中多了一抹深意。
南無哼着小调在一路询问之下到了闻府门口,门口的门卫看到她皆是一愣,而后连忙行礼迎她进去,显然是提前被人提醒过的。南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走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觉得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两下,眼角也不自觉抽动几下,好像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三天,尤其她根本就没有在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在闻府走动过,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在哪里。
抬手抹了一把满头的黑线,不得不转身走回大门口,指了其中一个门卫,“哥们儿,帮个忙呗。”
那被他指着的门卫小哥一愣,一脸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姑、姑娘,你在叫我吗?”
南無刚要点头,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南無,你回来了?”
南無回头看去,见是那个自己未来的夫君,便头也不回的对门卫小哥摆了摆手,“不用你帮忙了,有人来带路了。”说完便向闻年钧走去。
闻年钧见她向自己走来,眼中更是一喜,脚步不自觉加快,发梢的水珠被风吹落,在他路过的身后留下片片水花。
南無走到他跟前,看他似乎刚沐浴过,头发还没有干,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蓝色锦袍,玄色腰带上挂着一枚翡翠色的玉佩,整个人显得清爽干净了许多,比起昨日的狼狈和今晨的憔悴,如今却更是风流俊逸,朗如清风。南無这才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她糊里糊涂的找的男人还是不错的,至少现如今那张脸和这一身干净的气质都还不错,至于别的,还有待考究。
看南無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闻年钧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突然有些窘迫的不知道该看哪里。
看出了他的局促,南無微微蹙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闻年钧闻言一怔,诧异的转过头来,看她眸色深沉的看着自己,咬了咬舌尖才让自己回过神来回答她的话,“年均,闻年钧,你不知道吗?”
南無直接越过他身前,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忘了。”
闻年钧被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刺的心口一窒,却还是转身跟上她的脚步,“那你现在记住了吗?”
南無偏头看他一眼,而后转过头看向前方,眼神飘忽不定,语气幽幽,“嗯,会记住的。”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怎么能不记住他的名字呢,这也太过分了点儿。
听她这么一说,闻年钧松了口气,“你用膳了吗?我让人准备了些吃的,马上就好了。”
南無本想说吃过了,但想了想没有说,“我的住处你认路吗?”
闻年钧点了点头,“认得。”他本来不认得的,但是爹爹那日让他多与南無处一处,他便专门问了她的住处。若不是他那日想到爹爹的话便准备去见一见南無,恐怕也不会刚好看到南無被一群家丁围攻的一幕
南無听他说认路,也放心了,“刚刚在外面吃了些,如今还不是很饿,你吃了吗?”不管怎么说人家给她准备了饭就是关心,她对他没有感情可也不讨厌,不至于不识好歹。
“还没有,我”闻年钧有些腼腆的看她一眼连忙低下头,这次声音就不怎么有底气了,“我在等你。不过你既然吃过了,那我等下一个人吃就是。”
南無诧异的扫他一眼,转过头抿了抿唇,忽然轻笑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既然要娶他,送礼物应该是必不可免的。
“想要的东西?”闻年钧不解的抬头看她,见她偏着头看着自己,又突然红了脸低下头,“我我想要牡丹花,你能送我一株牡丹花吗?”
南無不解的眨了眨眼,“就只要牡丹花?”一株花,会不会太那啥了?
“嗯。”闻年钧重重的点了点头。牡丹花是离国的国花,更是代表女子的雍容华贵,女子若是送牡丹给男子,便是代表将自己送给对方的意思,其实是男女之间表达情谊的方式。
不过这些东西南無不知道,她只知道送玫瑰花是表达爱情的,所以根本联想不到这上面来,于是很淡定的点了点头,“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