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后重逢
两年后。
高二文理分科之后，班级又重新安排。a中校园人声鼎沸，教学楼到处是匆忙的身影。
刚处理完宿舍卫生，慕沂已有点疲惫，捧着一箱书慢悠悠地往高二九班走去。
“去你的！”
欢悦的叫声还没落下，她就感受到背后猛烈的冲击力，瞬间一个趔趄往前栽去，箱子里的东西随即倾泻而出。
程景誉反应过来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人，回头瞪了一眼推他的落梓天，马上蹲下身来替慕沂收拾散落在地的书，一边收拾一边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慕沂无精打采，连头都没抬，草草收拾完后便继续往自己班上走。
程景誉站起来，盯着她的背影呆了一会。
落梓天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露不可思议状：“我去？看来你这个校草也只是浪得虚名啊，那妹子可是连正眼都没瞧过你。”
“多事。”程景誉冷冷地吐了两个字，又情不自禁地瞄了一眼那娇小的身影，低头看看手上的铅笔，默不作声。
高二九班。
黑板上用白色粉笔有序地列出所有学号，分几列并排呈长方形，一旁附着一列苍劲飘逸的文字——请各位同学对号入座。
慕沂顺着自己的学号，一路走到最后一排，挨着窗边第三个位置。
她刚放下箱子，轻喘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就被来势汹汹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黎韵以她那苗条的身段、蛇形的走位避开所有同学与桌椅，风雨无阻地冲到她的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一个手臂，激动得手舞足蹈：“慕沂慕沂，我真是太幸运了！”
慕沂刚搬完宿舍又摔了一跤，还没缓过来，被她这么一晃更是神情恍惚、头脑胀痛。
“哦。”她敷衍一声，然后开始整理书桌。
黎韵一手把慕沂拿着的书按在桌上，霸道地拉着她坐了下来，凑过脸去用怪异的腔调偷偷说道：“校草……跟我一个班！哈哈哈哈……”
说完，笑得花枝乱颤。
慕沂扶了扶额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校草程景誉，是学校的天之骄子。不仅品学兼优，还才貌双全。他最擅长的便是人物肖像画，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国际书画比赛并拔得头筹，学校不知有多少少女曾觊觎在他栩栩如生的画里面出现。
慕沂在高一一年里听过他的名字无数次，却因为埋首于学习无暇目睹他的风姿，多数在校会或校园网中见过他的样子，真正近身接触的机会几乎为零。
都传言说他选了艺术生的路，没想到是真的。她不禁感到可惜，一个文化科屡屡近乎满分的人，却偏偏去做艺术生，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怎么样？有想法了吧？”黎韵用肩膀推了一下慕沂，语气十分轻佻。
慕沂噗呲一笑，举手呈拍打状：“想打你啊？”
“女侠饶命！”黎韵双手挡着，随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搂着肩，仗义地说，“既然天赐良缘，姐要是能把他拿下呢，就请你吃大餐啊。”
那语气铮铮，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自信。
“告诉你啊，我是这么打算的……”
黎韵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还没讲到重点，就被慕沂不耐烦地赶回去了。
第一节课是班会，班主任于晴，传闻是个脾气火爆，不苟言笑的女老师。
慕沂一边假装听着她说班规纪律，一边把手伸到抽屉里，低头偷偷瞄了一眼弹出来的微信，迅速打开来看。
黎韵：超帅，超帅，他就坐在我右上角！
她忍俊不禁，一边低头打字回复，一边伸手去拿水瓶，却没注意距离，直接把水瓶推倒了。
“碰”的一声巨响落下，班里瞬间鸦雀无声。
前座男生迷迷糊糊地被震醒，下意识地弯身去捡滚到他桌下的水瓶，却被台上台下齐刷刷的目光锁住。
慕沂吓得慌忙把手机扔回抽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男孩刚把水瓶拿上来，抬头便对上于晴凶神恶煞的目光。
“站起来！”
一声怒吼震得他肩膀轻颤，愣了两秒，才慢条斯理站起身。
于晴根据座位看了看手上的名单，抬头用阴冷的眼神打量着他，随后重重问道：“许骁？”
“嗯。”男孩随口应了句，一手揉着惺忪的眼睛，一手按在窗上，姿态慵懒散漫。
慕沂想站起来解释，突然又被班主任一声咆哮声吓住了。
“给我站好！”她怒斥一声，“上课睡觉就算了，还搞小动作影响课堂秩序！”
“哈？”许骁挠挠头，不明所以。
此时铃声突然响起，广播里传来清甜的女孩子的声音：“开学典礼即将开始，请各班有序地到操场集合。”
广播再重复一遍后，于晴扫视在场各位，然后说道：“大家都搬上凳子去操场集合，动作麻利点，那个钟宇同学，你带一下他们。”
同学正想准备，又听到于晴说：“还有要说的一点，为了考察你们暑假有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明天会有个英语测试，试卷跟期末考试一样。一个班就是一个集体，希望你们能共同努力，起码考个不亚于期末考的平均分。要是考不过，通通留下来默写单词！”
台下一片灰心丧气。
“好了，先去集合吧。”于晴自顾自地说，又看了一眼许骁，“你留下。”
许骁还在状况外，明明就睡了一会儿，怎么突然飞来横祸？他瞥了一眼水瓶，不由得回头，正对上慕沂慌张的眼神。
方才她只是在观察他高瘦的背影，白色的校服在微风与阳光的映衬下，闪耀着如同彩虹一样绚丽的波纹，她看得入神，却没留意他突如其来的眼神，瞬间吓得心跳紊乱，满脸羞赧，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原来他长得如此好看。刚毅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传神的眸子，隐隐带着笑意又如同弯弯的明月，明澈无比。他的睫毛细长浓密，扑闪间散发出一种柔淡的迷离与魅惑。
她痴痴地凝视着这双迷人的眼睛，就像是被深深的漩涡吸引进去，竟然怎么都移不开。
许骁看她羞赧而绯红的脸，掩饰着内心的澎湃，想着久别重逢后的女孩，竟然没有丝毫变化，就是有点迷糊，但娇憨的模样又十分可爱。
他冲她绽开笑容，微微侧头示意她先出去。
慕沂这才回过神来，拿起凳子慢吞吞地跟着其他同学走，还时不时回头，看许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就更加羞涩了。
她走下楼，却在校道中徘徊不定，眼光一直盯着教室外面的走廊。
不久，就看到于晴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然后便是许骁，拖着凳子，脸上却是如沐春风的惬意。
怎么看起来，像是于晴被教训了一样？
她有点迷懵，再抬头，许骁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看她立在原地不动，问：“怎么还不过去？”
“呃……”她犹豫了一下，说，“等你。”
眼前男孩比她高处一个头多，伸手便碰到她的头顶。
他轻轻摸着她的秀发，笑容张扬，问：“为什么等我？”
慕沂浑身传来酥麻的感觉，抓住凳椅的手已经渗出汗来，她愣怔地盯着他的笑容，喃喃：“刚才，你替我顶了罪。谢谢你。”
许骁笑容更加肆意了，只见他向她走进，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微微附着身子凑到她的面前，语气变得暧昧而温柔：“你要怎么谢我？”
“你……想要怎么谢？”慕沂第一次被壁咚，心狂跳不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要不……”他的脸又靠近一点，挺直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她的，“以身相许如何？”
啊？慕沂咽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不定，手足无措地盯着他的美眸，那温热的呼吸如同电流般传来，让她全身酥软发麻，脸上炽热滚烫。
“你愿不愿意许给我？”许骁笑意盈盈，半是认真半是戏谑。
慕沂傻愣地站着一动不敢动，只是莫名觉得这句话在哪儿听过，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开……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许骁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猛撞，随即放开了手，顺带拿起她的凳子，笑道：“走吧。”
仿佛刚才演了一场戏，过后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慕沂一头雾水，又莫名有点怅然。拍拍脸颊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