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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负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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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落英飞剑婉清扬 青灯古卷袖添香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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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晨起便动征铎,马蹄声“嗒嗒”地在山道的青石板上敲着,陆扬二人一早下山,预备去那姑苏寒山与师母汇合。陆扬驾了一匹玉花骢,婉儿骑着一匹骨架尚小的小白马。这白马是她母亲自西域携来的幼驹,大宛良种,通体雪白,或许是尚未长开的缘故,笨拙迈开四蹄的样子着实娇憨可爱,不像西域名驹的品种,倒似一只撒欢儿的小白驴。婉儿一见这小白驹便喜欢的很,为它单取了个好名字“飞白”。且不说婉儿平时嘱咐了用人要日日打理刷洗这宝贝的毛发,单是这一趟出门,行李也不敢放半点到飞白身上。陆扬也知婉儿的心思,行李细软一类全担在了自己这儿。只是可怜了坐下那匹神骏的玉花骢,一路上喘着粗气,竟成了扛行李的老牛。

  “婉儿,你常年深居南屏山中,无事也就在西子湖畔练练剑、绣绣花罢了,你可不会觉得闷得慌?好不容易逮住了这次机会,师母让我二人去姑苏寒山寺相汇合,还要更加北上,去为那‘龙城义贾’杨金熠祝寿来着,你好歹乘着此般机会,去江湖外头闯荡闯荡,也算是见见世面,玩乐玩乐。”陆扬纵着辔头,缓缓踱在临安府的官道上,向婉儿问道。

  “去,我哪有你那样不老实!”婉儿笑道,“南屏山样样都好,虽不险峻,却有韵味;西子湖孕育江南灵气,又秀丽。真想不明白,江湖真有那么好吗?看你那猴急的样儿,恨不得马上撒了蹄子就往外跑吧。”

  “江湖的好啊……你不明白!”陆扬哈哈一笑,便拍了拍玉花骢的脖颈儿。那玉花骢也灵性,小步“嗒嗒”地跑了起来。婉儿无奈道:“你可慢些吧,别累坏了马儿。”也纵马前去追他。虽说已是三月初的光景,下了南屏,这官道两侧的桃树却才刚吐了苞。前头卖早茶的茶舍里已经升起了冉冉炊烟,不时有吴侬软语的叫卖声起伏在犹未睡醒的民舍之间。信马穷游风尘起,陌上杏花吹满头。二人的骏马脚力甚健,不一会儿,便出了临安城关。

  “你说……那龙城义贾是什么来头,江湖上的事情,你知道,我也不大清楚。”婉儿在道上行得无聊,便想同陆扬聊些江湖轶事。陆扬道:“那龙城义贾,也是师父的老朋友了,此人于晋阳一带人脉极广,武功也高,是‘壶口剑派’的二掌门,一手‘乱瀑飞珠’的暗器功夫出神入化。江湖以外,他平日里也做些典当生意,因其乐善好施,喜欢接济江湖上的落魄侠客,众人便给了他一个雅号‘龙城义贾’。”

  “算起来,他还是我们叔叔辈的武林前辈呢。”婉儿思忖道。

  “是了。壶口剑派于秦晋一带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数年前,壶口剑侠朱旃檀使一柄飞剑,点了五虎门五位长老所结的‘五行风雷阵’的阵眼,一统秦晋地带二十余年的派别纷争,也成了中原武林的巨擘。当时朱旃檀可方才十八岁啊,真是少年出英雄!”陆扬向往道。

  “这你争我斗、打打杀杀的,又要流血,又累得一身臭汗,有什么意思呢……”婉儿细声说道。

  陆扬觉得好笑不已,正欲反驳,见婉儿没了兴致,怕再说下去女孩儿不会高兴,忙把话扯远了。二人又玩闹了一路,临近中午,才到了嘉兴府上。二人休憩一阵,胡乱吃了些饭食,也给马饮了水,步履不停,终是在日落时分赶到了姑苏地界。陆扬见天色已晚,向婉儿道:“今日先去吃些菜肴,到客栈里头休憩一会儿吧。这么晚了,也不好去叨扰寒山一派的师叔师伯们。”婉儿点点头,道:“也别累坏了我的小飞白。”

  二人随意寻了个客栈,系了马,存了行李,便慢步踱在姑苏的市井道上。每每日头西落、夜幕降临之时,姑苏夜市便活跃起来。繁华处,飞檐高阁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如星辰般闪亮起来,大街小巷便响起了黏黏甜甜的吴侬软语。二里不到的观前街一横,两边满是摊子。有卖吃食的、卖玩物的,有卖兵刃的、卖书册的,甚至还有会喷火焰吞刀子的西域奇人在献技。陆扬同婉儿左顾右盼、指指点点,有趣的不行。陆扬道:“常叫你出来看看,这不,热闹得很!”婉儿不语,手里攥着一更糖葫芦,正小口吮着。二人逛了半晌,终是择了一家装潢考究、布置典雅的,名曰“小竹楼”的酒楼中用晚饭去了。

  陆扬叫婉儿先行在楼上坐下,自己下楼去向掌柜询问了一番姑苏近况,顺便也点了些饭食。婉儿一个人无聊,嘟着嘴,吸溜着茶水,一双杏眼不时往栏外打量着。姑苏不愧是江南鱼米之乡,登高而望,日落西山以后,万家灯火如繁星般亮闪着,远处还有几点渔火隐隐闪烁着。婉儿正看的出神,一个油滑的声音却从她旁边响起:“姑娘看起来像是外地人呐,在下梅平德,乃是本地人士,或许可以帮姑娘排忧解难一遭。”

  婉儿一惊,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扭头一看,是一位约莫三十岁的青年男子,也是侠客装束,配着剑,大鼻头老鸦面,留着两撇小胡子,正神色狎昵地直盯着她。那男子见婉儿回过头来,杏眼圆睁,双眸似水,此刻虽有惊惶之意,却依旧不掩江南女子的那份温婉韵味,想到:“可好运气!这姑娘竟然如此漂亮!”便更加变本加厉,色迷迷地盯着婉儿道:“姑娘远道而来,不如到小生舍下吃两杯淡酒,交交朋友。小生平日里就喜结交朋友,姑娘也解决了食宿,不是两全其美?”

  婉儿顿时有些嗔怒,想到在外少惹风波,却也忍了下来,按住剑柄,淡淡道:“在下二位明日一早去往寒山派,已寻着路了,有劳公子费心了。”

  “欸,可真巧了,小生正是寒山门下弟子,不如姑娘来喝两杯,我二人叙一叙话儿?哈哈哈!”梅平德面上带笑,却探手抓向婉儿的手去,去势极快。婉儿一惊勉强避了开来,怒道:“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哈,我梅平德就是喜欢欺人太甚,我见姑娘好生面熟,定是旧日相识的——姑娘且同我叙叙旧来!”梅平德大笑一声,一招苍鹰逐兔,又向婉儿扑来。婉儿情急之下,拔出剑来,一招“灵隐朝佛”,欲做抵御。梅平德哈哈大笑道:“小妮子也使兵刃!”也拔出剑来。一时,小竹楼头酒客尽作鸟兽散,只余陆婉儿同梅平德二人拔剑对峙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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