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神医百里禹
还不待管攸宁想清楚究竟该如何做,床榻上的韩玄瑜忽的没了动静。
只有那重重的呼吸声还在证明,韩玄瑜还是活着。
他,晕了。
管攸宁不再犹豫,从腰间摘下随身带着的小布包,拿出银针开始一一消毒。
无论韩玄瑜愿不愿意,这个人情她必须送给他。人在屋檐下,有时不得不低头,所以,为了自己日后能在三王府抬起头,也为了让韩玄瑜看到自己的价值,所以,她今日也必须救韩玄瑜。
两根银针同时没入韩玄瑜的双膝足三里处一寸,管攸宁再捏起两枚银针,一枚扎在韩玄瑜的头顶汇海穴处,一枚则封在了他的胸口。
虽不知韩玄瑜体内中的究竟是何毒,眼下,封住他的心血,总是无害的。
管攸宁双手各执银针,几乎不用考虑,扎了飞快。
若此时有内行人在场,定会对管攸宁的这个手艺惊讶不已。
不多时,韩玄瑜身上便扎满了银针。
最后两枚银针,管攸宁落在了韩玄瑜的耳垂之上。本是惨白的耳朵因着管攸宁的这个动作瞬间充血,似随时都会炸裂一般。
直到那银针隐隐有松动之势时,管攸宁才拔出银针,揉搓起韩玄瑜的耳垂。从那小小的洞口里,渗出的是完全的黑血。
“是寒毒?唔……下毒之人可真是歹毒。”
韩玄瑜双膝本就未得到妥善的处理……不,是根本就没法处理。因为寒毒,使得韩玄瑜体内血液不流通,血液凝固在双膝足三里处,就算有能者想替他掰正骨头,也需先解了这寒毒才行。
所以说,阻碍韩玄瑜真正站起来的,不是骨折,而是寒毒。
“百里神医,这边请。”
就在管攸宁琢磨着寒毒时,屋外传来丙习的声音。再与之而来的,是阵阵脚步声。管攸宁四处张望了一番,从橱间摸了个瓷瓶,用力的捏着韩玄瑜的耳垂,挤进了几滴黑血。
管攸宁做好这一切后,丙习带着百里神医推门而入。管攸宁乖巧的站在床边,对着二人微微颔首。
“王妃娘娘。您……”
见管攸宁一身男装打扮,又这个时辰出现在此处,丙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往后一步,让出位置,隐晦的介绍起了身后之人,“王妃娘娘,这位是府内新来的府医。”
管攸宁闻言打量起了从阴影中走出的男子。男子看起来约摸五十往上的年岁,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袍,肩上背着一个不大的药箱。
“您好。”
男子却是不屑的看了管攸宁一眼,推开丙习径直走向了床榻边。待这老者走近了,管攸宁才看清他的外貌,他皮肤黢黑,一副古铜色的脸孔,深凹的眼框附近刻下的是岁月的痕迹,方正的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须。
除了那古铜色的肤色,倒有几分仙人之资。
不过,这个仙人接下来的动作让管攸宁有些震惊。只见他走至自己的面前,像是对待丙习一般将她推开,那力道,仿佛管攸宁根本就不是个活物一般。
“喂,小老头,你推我做什么!”
“百里神……大夫,这是我府的王妃娘娘。”
百里禹从鼻尖发出一声哼声,便算是自己听到了。他将身上背着的医药箱放下,皱眉看向韩玄瑜身上扎着的银针。
银针落的位置之准确,使得百里禹都不觉得有些赞叹。他与丙习来此至少,屋内明显只有管攸宁一人,于是,他终于给了管攸宁一个正眼,道,“小丫头,这是你扎的?”
管攸宁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下方的医药箱,随口道,“哦,随便扎的,您若是看不过眼,拔了就行。”
百里禹没再说话,坐至床榻边替韩玄瑜把起脉来。熟料,韩玄瑜脉象虽有些许的堵塞,却无任何的不妥,显然是被人医治过了。
这下,百里禹的面色不好起来。
三王府特意命人将他从山上请下,府内却藏着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大夫?”
丙习察觉出百里禹面色的异常,心知他的脾气古怪,将他拉至边上小声道,“百里大夫,王爷如何了?”
“如何?他好的很!”
百里禹一甩袖子,愤怒的夺门而去。在他看来,这是一场韩玄瑜布置下来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告诫他,王府内另有高人。
可恶,他提的理由亦不过分,韩玄瑜竟用如此拙劣的把戏侮辱他!
“百里大夫!”
丙习递给管攸宁一个抱歉的眼神,连忙抬腿去追。
管攸宁摸着鼻尖,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我不会……又机缘巧合的破了韩玄瑜的大事吧?”
趁着韩玄瑜昏迷,管攸宁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第一次参观自己夫君的屋子,她还真的有些紧张和好奇。
屋子不大,一览无余。三面皆是墙,墙内镶着各式各样的书柜,书柜内摆放的书籍,大多是些有关春花秋月的诗赋,管攸宁随手拨弄着摆放在窗台的白花,
一屁股坐在了韩玄瑜的书桌前。
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水,管攸宁用狼嚎沾了点墨水,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行大字。
写完后,她还觉得不过瘾,又在下头画了一对小人。
“啧啧啧,没想到,在作画这方面,我还是有些天赋的。”
管攸宁放下狼毫,将注意力放在了百里禹留下的药箱上,琢磨着要不要顺上几瓶金疮膏以作备用。而此时,
床榻上的韩玄瑜睫毛颤了起来,似乎有要醒的迹象。
管攸宁见状,连忙背起了放在踏板上的药箱拔腿就跑。对于韩玄瑜,管攸宁是能避就避。
上眼皮与下眼皮打着架,韩玄瑜终于是睁开眼,“唔……”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满身的银针。
韩玄瑜双手撑在身畔,借力坐起靠在了床榻上。出乎他意外的,屋内是空无一人,只是身上的那些个痛楚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是阵阵清爽。
“呵……这百里神医的医术的确不错。”
韩玄瑜还以为救治他的人是百里禹。一偏头,韩玄瑜注意到了桌几上的管攸宁留下的画作。
内力凝聚,韩玄瑜隔空抓过了桌上的宣纸。
不过是看了一眼,韩玄瑜的俊脸立马变了脸色。宣纸被他随意的扔在地上,被风吹起。
宣纸上书:“一对狗男女。”
宣纸下方,画的不正是韩玄瑜与秦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