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人都是越老越不正经
“夜枭,你看这小子怎么样?”
枝叶扶疏下,月光凄冷,一道与老人同样装扮的身影凭空出现,但明显年轻的多,“有点意思,心思敏捷,出手果断,是块好料。”
老人满意地点头,声音里明显有笑意:“你觉得他能走多远?”
夜枭闻言也是一笑,道:“您老不都有谱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我想听你亲口说说。”
“小家伙天分不错,容器已经锻的很结实了,即使没有人给他灌顶,入玄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想列入仙品,则要看机缘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开怀大笑,“跟我想的不差,仙品终究太远了,能踏进去最好,不能的话也不妨事,玄品巅峰,够用了!”
“主要是小家伙太懒散了。”夜枭苦笑道。
“是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惫懒性子。”老头叹气,随即自我宽慰,“不过仙品也不是靠勤奋就能上去,勤能补拙这句话,不适用这儿。”
夜枭无可奈何埋怨道:“您呐,就是太宠他。”
方圆听到这话估计得吐血——十几年如一日,把我练得跟孙子似的,这能叫宠?
老头不以为意:“自家的小兔崽子,我不宠着谁宠?”
“你去吧,我得再去申国公府走一趟。”老头挥手赶苍蝇似的。
夜枭有点头疼:“您要去找他麻烦?”
“不然呢?都老得记不得祖训了,我得去让他长长记性。”老头凌空而上,化作一抹白虹消逝在夜枭视线中。
…………
申国公府,老国公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自己也没睡多久怎么天就亮了?
人老了精神不济,老国公迷糊了好久才坐起来,抬眼看了看窗户,并没有光透进来。疑惑地环顾房内,才发现是油灯亮了,桌边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醒了?”黑衣蒙面的老人很显然是方圆的便宜师父。
老国公双掌揉着眼眶,念叨道:“你怎么来了,有急事?”
还好因为人老了睡眠不好,每次睡觉的时候下人都得清干净,每晚也得醒几次点油灯在屋里走走,不然大半夜的屋里亮灯,下人好奇来瞧,见到这家伙一身装扮,不得高喊抓刺客?
就自己这种睡眠质量,那混账儿子还敢说睡着了跟死猪一样,一听就知道不关心老子。
说到睡眠不好,自家那个小孙子年纪轻轻的居然和自己有一样的毛病。
想到这个,老人不禁有些开心。小孙子着孝敬的方式虽说别致了些,但老国公还是很受用的。
方圆便宜师父好整以暇地喝茶,“是,挺急的。”
有点羡慕啊!大晚上的喝茶也不怕睡不着。这些练武的身体就是好。
老国公趿拉着鞋,坐到黑衣老头对面,想给自己添一杯茶,斟酌一番还是放弃了,“说吧。”
“怎么汤圆儿都不知道祖训的事?”
老国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糟,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嗯,我还没告诉他,毕竟他年后才算十八岁,让他好生玩到年后吧,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日子了。”
“是吗?”老头表示怀疑。
“当然。”老国公丝毫不露怯,都是越老越奸的狐狸,自然不输道行。
黑衣老头盯着老国公,后者默然对视,场面严肃中带着一丝小俏皮。
老头狠狠一拍桌子,憋不住大骂道:“别他妈跟我装,你就是忘了对不对!”
“没有。”
“你觉得我会信?”
“信不信随你。”老国公一本正经开始耍赖皮。
“你他娘的!”
“怎么连自己也一块儿骂?你看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懂得制怒,小心死在我前头。”
“老子可不就是得死在你前头?”老头没好气瞪他。
老国公假装听不懂的样子,装疯卖傻,“哈,哈,哈哈哈……”
老头在他面前很难冷静,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怕你这把老骨头不经拆,我他妈揍死你。”
没想到年老来身体欠佳,却因祸得福得一张免死金牌,老国公笑眯眯道:“气不气?”
回答他的是老头一个拳头,老国公左眼瞬间青乌。
“你不是说不打人的吗?”
“我反悔了。”老头耍赖皮的样子和老国公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国公痛心疾首地控诉;“耍赖皮啊!”
老头淡然道:“你孙子教我的,对付无赖就得无赖。”
老国公第一次觉得小孙子不孝顺。
为了不在衰弱的老年还挨揍,老国公不放弃最后的挣扎:“我告诉你,我身体不好啊,你就不怕我躺在这儿起不来?”
老头一个杯子砸他脸上,道:“没关系,我有分寸。你当我这么多年白练的?况且,在打你这件事上,我还算有心得。”
老国公被砸翻在地,老头越过桌子就是一通老拳,佐以踩踏蹬踢。老国公训练有素,双手抱头,七十岁的身子骨灵活缩成一团,护住脆弱的地方。看来是没少挨打。
出了一通气的老头,打完收工,神清气爽。地上的老国公哼哼唧唧的小声呻吟。
疼。
“别装死,我自己出的力道我自己知道,都是皮外伤,也就够你疼个天,眼上的淤青也就让你狼狈一阵儿。”
“下次我再问汤圆儿,你还是没跟他说的话,我还会再来一趟。”
老国公不理会威胁,只管躺在地上装死。
“德性!”老头不齿地嘲讽一句,整个人消失在房间。
来无影去无踪。
等了一会儿,再没其他动静,老国公猛地跳起来,大骂道:“狗日的,都那么大岁数了你还打,几十年了还没够啊!”
刚骂完,窗户外传来响动,吓得老国公迅雷不及掩耳躺回地面。
怂,是生存第一要义。
嘴里哼哼,耳朵注意听动静,好半天再有响动才听出来,是窗外枝条刷到窗棂的声音。应该是夜风吹动的。
老国公扶着桌子,骂骂咧咧又站了起来。
伸出手指轻轻触了一下眼眶,疼得“哎哟”一声把手缩回去。
真下得去手哟!
一身疼痛的老国公嘴上碎碎念骂着,心里其实还挺开心,老哥俩许久没见了,但还是没有隔阂,不愧是过命的交情。
——老国公好几次差点被他打死。
吹了灯,老国公带着一身伤痛躺回床上,年纪大了,床板换了硬的,硌着身上的新伤更痛了。
老国公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
看来明天得给小汤圆儿讲讲这挨千刀的祖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