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医者仁心
木清雅没有说什么，不是说不出，而是很痛苦，为木筱颖先祖感到痛苦！
远古时代，蛮域和荒域和现在的其他域一样，繁华、美丽，而且善良淳朴的蛮荒二族在这两个域建立了灿烂的蛮荒文明，蛮族人和荒族人几乎是天生的力大无穷，身体素质极其强悍，凭借这点，蛮荒二族代代人才辈出，强大的武者层出不穷。
然而就在蛮荒二族兴盛发展时，可能是上天抛弃了两族一样，可怕的瘟疫席卷了整个蛮荒二域。
是的，那就是血灾！
普通人中了血灾便会成为纤虫的巢穴，七日之后，痛苦死去。就算是实力强大的武者，也只能以自己的力量苦苦压制着体内的痛苦，却无法治愈，只不过多活几天罢了。
虽然蛮荒人有自己的巫师，但是先不说巫师数量很稀少，就是巫师也没法治愈血灾，只能想到防范之法。
当时蛮荒二族四十八脉的首领还有当时顶尖的巫师齐聚圣城，商量解决之法，最终，蛮荒二族不得已自断其臂，狠心将中了血灾的人全部火葬。
当时，正是蛮荒域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下至普通人，上至帝境武者，只要染上了血灾，一律火刑！
顿时，两域哀鸿遍野，怨气丛生，普通人无法反抗，只好跑到不为人知的地方等待死亡，而有的高阶武者因不满蛮荒二族的行径，成立血盟收容染上血灾的人，并对蛮荒族的上层进行猎杀，他们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只要让蛮荒域高层染上血灾便好。
顿时，本就凄凉的蛮荒域被搞得更是惨淡，血灾无法得到有效的控制，使得蛮荒域差点成为死域。就连当时的蛮族和荒族族长都仰天长叹：“天要灭我蛮（荒）族！”
就在这时，到处行医救人的木门门主木筱颖带着木门的一众弟子来到蛮域。
为了拯救被血灾侵蚀的蛮荒族，木筱颖和一众木门弟子在彻底研究了这种瘟疫后，有了若干种猜想，由于木筱颖的实力不足以看到纤虫的存在，所以她决定以身试险，看能不能解决瘟疫。
在接种了血灾病人的鲜血后，木筱颖立刻有了感觉，这时，她才发现纤虫在自身经脉迅速游动，而且疯狂产卵，弥补自己呕出的鲜血。
她行医数百年，什么样的病症没见过，当察觉到自己体内纤虫的存在后，并没有着急取出纤虫，而是任由纤虫在自己体内作怪，为了研究治疗之法，木筱颖只是采取了最低的保护措施，待到研究透彻之时，木筱颖这才利用《渡银针法》艰难的将自己体内的纤虫取了出来，由于纤虫逃跑的速度很快，木筱颖尝试了很多次才用银针戳中纤虫，而她当时已经是接种纤虫的第六天，差点陨落。
而为了对付纤虫，木筱颖特意创造了一种施针之法，就是现在的黏针。
在寻找到了解决之法后，木筱颖连忙为她所在的村落里的村民施针，取出了纤虫母体，但由于纤虫母体取出后，会有新的纤虫卵孵化形成新的纤虫，所以木筱颖又和弟子抓紧时间研究可以抑制纤虫卵孵化的药物，而此时，血盟已经杀到了蛮荒两域的圣城，无数感染了血灾的人悍不畏死地冲上城墙，被击杀后成为病原，传播给其他的人，这种行为并没有吓倒守卫圣城的守军，两军就这样拼命厮杀，最终七成的人死于血灾，圣城被披上了红色的外衣，在星光的照耀下，妖冶万分！
就在血盟突入圣城的圣庙，准备处死圣庙的大祭司和蛮荒二族的族长之时，木筱颖带着木门弟子从天而降。
“挣扎在病痛中的人啊，即便你们的刀刃沾满了同族的鲜血，也无法改变死亡的召唤，你们是如此得敬畏生命，所以我便降临了，我将缓解你们的痛苦，唤回你们健康的体魄。”
血盟的人当然是不信的，领头的人正是染上血灾的帝境强者。
“如果这瘟疫真这么容易治愈，我们何苦遭受这种罪！你分明是骗子！”
“对！骗子！骗子！”身后的血盟成员群情激奋。
“她肯定是蛮荒族请来的说客，想让我们退兵的！”
“没错没错！”
“闭嘴！”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如雷声鼓动，在所有人耳边炸响，让人心生敬畏。
“本座乃是冰主宰，保证这位少女的话并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
血盟的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是对方一声断喝便能让血盟万人不敢言语，这该是多么恐怖的实力！
为首的几个帝境强者一听是对方自称冰主宰，连忙躬身，身为帝境强者，他们都知道主宰的意味，那可是苍穹之巅啊！
木筱颖冲着天空中不知名的地方微微一笑，这才开口道：“你们上前来。”
木筱颖说的正是那几位帝境强者。
那几位帝境强者不明所以，但是头顶便是苍穹之巅的大人物，他们不敢不从。
只见木筱颖观察了一会。便开始施针，一连几次，便取出了纤虫母体，然后让木门弟子端来早已煎好的药物，让他们服下。
服下药后，这几个帝境突然觉得自己精神了几分，想要咳血的欲望也变低了。
木筱颖随后说道：“这剂药物你们每日饮上一次，不出半月，瘟疫必消。”
这时，这几个帝境若是在不明白木筱颖的意思可真就是愚蠢了，人家这是特意过来拯救蛮荒两域的啊！
几位帝境倒头就拜：“感谢神女搭救，此恩永不敢忘，我等愿从此追随神女，永生侍候！”
“哼！”天空中冰主宰冷哼一声，“就凭你们还想守护我家筱颖！”
“额……”几个帝境相视一眼，原来这位神女是主宰的伴侣。
而一旁不明所以的血盟众人问道：“大人，您们这是？”
其中一个帝境厉声吼道：“一群笨蛋！我现在已经没有想要咯血的欲望了，多亏了这位神女医治！”
于是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倒头就拜：“求神女搭救我等！”
木筱颖没有拒绝，而是说到：“我来此，便是彻底治愈这瘟疫！”
“感谢神女！”万人齐跪，这不仅让木筱颖有些不好意思，更让她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担。
于是，木筱颖进入到了最繁忙的工作中，即便她教了蛮荒族巫师一些施针手段，还把自己研究出缓解血灾的药物公之于众，但是，受灾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木筱颖知道，如果不能研究出一种群体治愈之法，就算自己累死，也不可能救得了全部受灾子民。
于是，木筱颖将医疗工作交给了巫师，自己则又开始以身试险，研究自救之法，如何让一个普通人也能自己救自己，这便是木筱颖此次闭关的目的！
外界没了木筱颖的支持，很快又开始混乱了，巫师们没有木筱颖百年行医的经验，而且手法较为粗糙，根本应付不过来如此多的病人。
逐渐地，来到圣城的人死的越来越多，民众也开始不满，就在两位族长以为大难再次临头之时，木筱颖出现了。
木筱颖不愧是木门门主，天下最好的医师，她研究出一种利用纤虫本身特性杀死纤虫的方法，就是心法：《血杀虫》。
一开始《血杀虫》的推行很顺利，因为当初圣城木筱颖治愈帝境强者的一幕早已不胫而走，到处都流传着神女降临蛮荒域，拯救蛮荒子民的传说。
所以对于木筱颖提供的心法，很多民众不经思考就修炼了起来，然而配合药物的治愈率仅达到可怜的五成。
没错，听到五成的治愈率木筱颖的心都在颤抖，剩下五成的人都是由于没有斗境的修为或者意志不坚爆体而亡。
木筱颖得知了这个消息，差点昏倒过去。
一方面是最近一个月她从未合上过双眼，每天都奔波在病人之间。
另一方面，她很痛苦，正所谓医者仁心，以高尚情操，行仁爱之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
但是现在，因为她的疏忽，让近百万之人丧命，这，让木筱颖内疚无比！
但是，木筱颖并没有就此沉浸在悲痛之中，她知道，还有无数的蛮荒子民等待她去救助，于是，强打起精神，又研制出一方药剂，可强行提高普通人的体质，这样，治愈率达到了九成！
然而木筱颖却还不满足，她没有听从冰主宰好好休息的劝告，而是拼命去改良血灾的治愈之法，终于，她倒下了，长时间超负荷的精神力运用让木筱颖不堪重负，倒在了冰冷的石桌上。
她还是被第二天来为她送药物的木门弟子发现的。
木筱颖是在温暖的床上醒来的。
一睁开眼睛，木筱颖就发现了坐在她床边的冰主宰，此时冰主宰正怜爱地看着木筱颖。
“冰哥哥，我……抱歉，又让你担心了。”木筱颖刚想起身，却被冰主宰阻拦。
“好久了……没有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了……”冰主宰语气怆然，眼神迷离，似是回忆着什么。
“那我，漂亮么？”木筱颖小心地问着，希望能从心上人口中听到肯定。
“很美……”冰主宰轻轻地缕着木筱颖的翠绿色长发，爱不释手。
“抱歉，抱歉……”泪水打湿了木筱颖绝美的面庞。
木筱颖想起了第一次和冰见面的时候。
那还是数百年前，突然有一天，师尊带了一个男孩过来。
“小子，这便是我徒儿，你看如何？”木师尊开口问道。
“哇，好美好美，我愿意成为你的弟子！”那时年仅十岁的冷冰痛快的答应了木师尊。
而一旁的木筱颖则十分不解，奶声奶气地问道：“师尊，他是谁啊？”
“哇，声音也好听，我喜欢！”冷冰拍着手说道。
木师尊笑呵呵地回答道：“筱颖啊，他叫冷冰，是……嗯……你的未婚夫。”
“啊？师尊，您没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筱颖啊，冷冰的武学天赋很高，为师从那个世界挑了很久才挑到这么中意的人，正好你俩年龄合适，就订个婚吧。”
“是啊是啊，我的未婚妻，我会好好对你的。”冷冰欢快地说道。
“我才不要！”木筱颖想都不想就拒绝道。
“为什么？”冷冰仿佛没听懂木筱颖什么意思一样。
“因为……嗯……因为……反正就是不行！”木筱颖很单纯，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那你总该说出个原因吧，不然很没有道理啊。”冷冰煞有其事地说道。
“额……对了，因为你的实力太弱了，你才只是普通人吧，我可是转境的高手呢！”木筱颖自豪的说道。
“欸？那要达到什么程度才能娶你？”冷冰没有泄气，直接问道。
“额……”木筱颖没想到冷冰会追问，她也没准备好答案，但是她不想嫁给一个陌生人，正好前几日师尊对她讲了有关帝境之上的话题，于是她便说道：“苍穹之巅。”
“苍穹之巅？什么意思？”冷冰问道。
“抉择流传着一句话：武分八境，帝分十星，苍穹之巅，空无之境，若你能达到空无之境，我便嫁于你！”木筱颖信誓旦旦地说道，因为自古以来，空无之境的强者少之又少，能晋升到空无之境的人无一不是亿里挑一的天才，冷冰又怎么可能达到呢。
而木师尊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
从那之后，冷冰就开始了他艰苦卓绝的修炼，一丝一毫也从不懈怠，从初入武者，一步一步超过木筱颖，再到帝境，最后，成就主宰。
其实，直到木师尊去世之前，木筱颖才知道自己是被师尊卖了，本来冷冰在自己的世界也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但是师尊为了将他拐到抉择，便告诉他：“如果你能跟我去抉择，我便把我徒儿许配给你，我徒儿可是美若天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于是冷冰便被师尊拐过来了，而事实证明，木师尊眼光的确毒辣。
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木筱颖将头埋在被子里默默哭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木筱颖与冷冰在一起闯荡大陆有数百年，冷冰对自己如何她心里很清楚，所以她才会哭泣，因为她，时日无多……
哭过了，木筱颖眼圈红红的，但还是强打精神，因为她身上还有对五行木门的责任。
“冰哥哥，可以将芊儿带来么？”木筱颖问道。
冷冰突然消失，而后突然出现，出现时，手里提着的，正是木芊芊，木筱颖的嫡传弟子。
此时木芊芊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冷叔叔。
冷冰将她放下，木筱颖说道：“芊儿，近前来。”
木芊芊来到木筱颖身边。
木筱颖说道：“该传授给你的为师都教给你了，不过为了木门，有几件事还是要和你说一下。”
“师尊，您？”听到木筱颖一副托孤的语气，木芊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不要多说了，这便是我们医者的宿命，救人者不能自救。我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几件事。”
“师尊……”木芊芊很悲伤，一想到朝夕相处的师尊就要离去，木芊芊的心就空落落的。
“唉，第一，我已经为你选好了夫婿，到时候冰哥哥会将人带来，你要和他齐心保护抉择。”
木芊芊拼命地点着头。
“第二，我要传你一套传承之法，并将为师的精神力传给你，当你中意的弟子可以独当一面时，要依此法将力量传承下去，不过要记住，此法会榨干你的一切，在你进行传承之前，一定要去现世为你的弟子选择夫婿，这是我们木门代代相传的责任！”
“第三，为师死后，蛮荒两域子民的信仰之力会传于你身上，切记，不可辜负蛮荒子民！”
“第四，要记住我们身为医者，就是要救死扶伤，凡求医之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木芊芊早已泪流满面，拼命地点着头，她不想让师尊走的不安心。
说罢，木筱颖运转转轮，以特殊之法将自己修炼的精神力毫无保留渡给木芊芊。
木芊芊承受如此巨大的精神洪流，瞬间晕了过去。
结束后，冷冰送木芊芊回卧房歇息了。
此时，屋内，只有两人，冷冰和木筱颖。
此时木筱颖的身体很虚弱，不仅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失去了色彩。
“冰哥哥……”木筱颖笑着说道，“我、我完成了所有的、事情……现在、现在我终于能只属于你一个人了。”
冷冰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轻轻抱住靠坐着的木筱颖，声音哽咽了：“筱颖，你……原意嫁给我么？”
“嗯，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等你苍穹之巅，便是娶我之日，抱歉，抱歉……”
冷冰松开木筱颖，此时冷冰早已泪流满面，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妻子了，我们一生一世都不分开，好么？”
木筱颖微微点着头，双眸逐渐失去焦距，一生一世啊，真好，只是，我的一生一世，好短暂啊……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呢？
木筱颖让冷冰坐在自己身边，她就这样靠着冷冰。
“其实，我从很早就喜欢你了，所以啊，我很担心，你知道吗？我害怕你不能达到苍穹之巅，我害怕，不能嫁给你。”
“我知道的，那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拼命修炼的动力也是你，我也很怕，怕你会嫁给别人，每当想到你可能会在别人的怀抱里撒娇，我就会发现自己的修炼还不够刻苦，不过现在，我，安心了，此生，遇你，足矣。”
木筱颖知道，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了，她恐怕真的不能再支撑了。
艰难地抬起手，却被冷冰温柔地抓住。
“让我、让我再看看、你的脸，好么？”
最后只是一个拥抱。
木筱颖觉得好满足，即便死去，也好满足。
“我爱你……”木筱颖的手垂下了，一如最后一片花瓣，凋零了……
“筱颖，筱颖……”冷冰反复地叫着木筱颖的名字，但是，不会再有回应了，已经透支了的生命，已经消散的生命。
冷冰就这么抱着木筱颖，直到三天后，蛮荒两族的族长过来通报喜讯时才发现。
“神女……逝世了？”蛮荒两族族长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冷冰没有理会两个老头，就这么抱着木筱颖。
两族族长也是悲从心起，因为，神女是为了拯救蛮荒两族才会被累死的。
木筱颖的死讯是一天后由蛮荒两族族长发出去的。
消息一出，两域哗然！
无数蛮荒族人自发用蛮荒族最真诚的语言祈祷着，希望神女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息。
顿时，一股又一股纯粹的信仰之力疯狂涌入木芊芊体内，此时的木芊芊早已哭成泪人，她拼命地攥着被褥，喃喃道:“老师，我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而蛮荒两族族长也将圣城原本供奉的蛮荒之神的神殿旁边修建了一座神女庙，蛮荒族中数一数二的雕刻大师亲自动手雕刻了木筱颖的神像。
随后，木筱颖在血灾期间闭关的房屋也被蛮荒两族的武者保护起来，供木门弟子居住，这就是青木斋的雏形。
长期困扰着蛮族荒族的血灾也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蛮域和荒族虽然经历大劫，但是也稳定发展着。
但是由于《血杀虫》有着不能转修其他功法和将低阶武者限制在临境之下的缺点，后来血盟的一部分顽固势力将《血杀虫》视作残存在蛮荒人血脉中的诅咒，由于要抑制血灾，又不得不修炼《血杀虫》，所以极端分子将木筱颖视作女巫，但是其他正直淳朴的蛮荒人认为他们是异端，也就是背叛者，见之必杀，就算是自己的亲戚朋友，也不许侮辱神女。
随着历史的变迁，《血杀虫》对于蛮荒人的影响越来越大，许多蛮荒人只能停留在斗境，寿命很短，所以蛮荒两域也越来越荒凉，但是历代木门门主都从未放弃过解除《血杀虫》的诅咒，所以虽然蛮荒族人不会再诞生高手，但两族却没有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而是逐渐融合成蛮荒族，繁衍生息下来，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