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落
微风拂面，临水廊前。大夫人静静的躺在竹摇椅上，望望着不远处的矮屋檐出神。明月在旁沏茶，就看到玉兰匆匆忙忙的跑来，“夫人，彩云醒了，我将她唤了过来。”
大夫人点了点头，随即坐了起来，让明月和玉兰退了下去。彩云走上前来，看了眼大夫人，垂头开口：“夫人，在安姨娘出事前我曾在那里见过茯苓。”茯苓？大夫人凝神思索了片刻，她如果记得没错，茯苓与安姨娘都是老夫人的人，难道是老夫人……
“我见她去了安姨娘的屋子，两人说了很久的话，出门的时候见了我，说要与我吃点心叙叙话，我想绿萝已被骗去，任务也算完成，索性就与她一起走了，也不知点心的缘故，还是我太累了，不知不觉就在茯苓屋中睡着了。”彩云开口，见她点头，又继续说道，“只是玉兰说她发现我在安姨娘的院子里，因此觉得事情不太对，特来禀告。夫人，奴婢觉得安姨娘的死与茯苓有关，不知……”
彩云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看到大夫人微微一笑，“此事不必理会，你们派人盯着茯苓，有事向我禀告，至于阿凝那边你就如实说了吧！”
彩云点头称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大夫人，她缓缓开口：“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更何况是为了阿凝，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桃林深处，已无人烟。乔语柔的手中紧捏着纸条，四处张望着，看这人的字迹娟秀工整，俗话说字如其人，其人也定是位饱读诗书、才貌双全之人，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又仔仔细细的瞧了好几眼，才心满意足的放在袖中。乔语凝尾随而至，偷偷的躲在不远处的一颗花树下，静静的望着。
“美人，可是等久了？”身后传来一声笑声，声音很好听，乔语柔的心尖颤了颤，却见那人忙走了几步，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凑到她耳边笑道：“可真香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受过这个阵仗，一把掰开了他的手，转身推开了他，抬眼一瞧，居然是个身材臃肿，油光满面的胖子，乔语柔想到刚刚被他抱过，心下只觉得恶心。
“哎，美人是被我吓着了？”胖子搓了搓手，猥琐的笑道，“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嘛！”“什么你情我愿，你这登徒子，你究竟是谁？”乔语柔气急吼道。
“給你传字条的正是大爷我，怎么，既然来了，还有不愿的理。”那胖子不耐烦的道，乔语柔傻了眼，本想着陈二公子应该是个玉树临风的样子，怎么会是这般货色，忙开口道：“陈公子，我想你是找错人了……”她勉强笑了笑，却见他步步紧逼过来，“大爷我找的人，怎么会认错，”他四下看了看，又笑道：“这也无人，你就乖乖从了我吧，爷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这就是她与陈二公子结识的原因？一旁的乔语凝看得脸红了红，却依旧伸长脖子，如此好戏，她怎么能错过！眼前猛的浮现出前世的情景，那人将她扑到在地，她拼命挣扎都无法逃脱，绝望，恐惧，让她每每回忆起都是遍布全身的耻辱和痛苦，乔语凝的眼眸酸了酸，视线有些恍惚，却听到了乔语柔凄厉的惨叫声，随即被生生止住。
乔语凝垂下眸子，手指深深的掐在手心中，见到如此情境，反而勾起了她心底的伤口，她自嘲的笑了笑，她还是不够强大，又抬起眸子，就见那陈二公子欺身于她身上，外衫已被脱落，长裙半褪，此时他正心急火燎的脱着裤子。
乔语凝忙用手捂住双眼，却又张开手指往外瞧着，这时，却听到一个慵懒的抱怨声传来，“树下是谁？扰人清梦。”陈二停住了动作，乔语柔也止住了呜咽，她好奇的歪着头去寻声音的来源，就见旁边的一颗高高桃树杈上半躺着个人，随即坐直了身子，单手一撑，跳下了树，长身鹤立，静静的望着两人。
是他！乔语凝怔了怔，陈二公子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忙忙的系好了腰带，舔着脸笑道：“钰染，你……怎么在这儿？”琴钰染没有搭话，目光转向了他身后的乔语柔，见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梓桑，你这样……不太好吧。”乔语柔怔怔的望着他，直到他说了话才反应过来，顿时泪珠滚滚，惹人怜惜，见他的目光还在她身上扫着，她的脸一红，急忙穿起衣衫来，暗暗庆幸，幸好他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二公子垂着头作乖，暗自咬牙直骂扫兴，要知道就差那么一点了，还被人发现了，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他，他只能自认倒霉了，谁叫他是自家妹妹放在心尖上的人。
乔语凝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得继续观望着，却见乔语柔穿戴好后，平复好心情，半跪着行了一大礼，“多谢琴公子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她抬眼望了望琴钰染的神色，却见他随意的摆了摆手，“不要谢我，是你们打扰了我。”乔语柔一怔，见身后的陈二公子笑得意味深长，身子缩了缩，一时害怕，直言道：“琴公子，他……欲对我行不轨之事，希望您救人救到底…”“我没兴趣，”琴钰染打断她的话，抬脚转身，打算离去，却被慌乱无措的乔语柔抓住了袖角，他有些不耐烦，抬眼不经意一瞥，见桃树后闪过一抹淡蓝色衣角。
乔语凝紧张的拍了拍胸口，因为好奇而看得忘乎所以，差点被发现。
琴钰染止住了步子，垂眸瞥着那紧抓着衣袖而泛白的手指，勾了勾唇，垂眸缓缓道：“也罢，天色也不早了，梓桑你该回去了。”陈梓桑笑了笑，忙称了声是，瞥了眼乔语柔，行礼转身离去。
哼，这姑娘迟早是我的人。
见他一走，乔语柔暗自松了口气，却见他略有警告的望着她抓着袖子的手，乔语柔慌忙松了手，感激涕零道：“公子救我，我无以回报，若不嫌弃……”“不必，你赶快离去。”他心不在焉的回应着，抬眸看着那树后被风吹的张开的衣摆，好奇不已。
乔语凝不敢再探头，暗自腹诽着，可不能让她勾搭上琴钰染，得想个办法。
乔语柔也不气馁，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粉色的绣着鸳鸯香包，羞涩的递到他眼前，“公子，这是我自己绣的香包，送给你。”琴钰染接了过来，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乔语柔见状，只得告辞离去。
见她离开，琴钰染将香包随意的一扔，嘴角噙着笑，大步向这边走来，乔语凝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由心中一慌，被发现了？纠结了片刻，索性心一横，撩起裙摆就跑。
还没走进，就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飞速向前奔去，琴钰染吃惊的张了张嘴，却不由得笑了几声，瞅着那熟悉的衣裙，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有趣呢！”
乔语凝慌忙跑到桃园小门口，就见小蝶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见她来，忙开口道:“小姐，玉兰传来话，说彩云醒了。”
“醒了？”乔语凝露出一丝喜色，“可是有说什么？”“她去见了夫人。”小蝶回道，又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她，“小姐，你为何疾走？可要注意形象啊！”
乔语凝心知彩云的性子，一有事就会回报母亲，对母亲可谓忠心耿耿，当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差点被口中的口水呛着，暗自腹诽着，我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二天了好吗？
她向四周探了探，见他没追上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小蝶又道:“刚刚见到了大小姐，却是面色不太好，已经回去了。”面色能好才是怪异，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见乔子嫣姐妹俩也匆匆赶来。
两人仿佛置了气，皆不愿互相搭理的样子。见她在门口站着，乔子嫣勉强一笑，“二姐，刚刚见大姐回去了，我看天色也不大早了。”
乔语凝点了点头，却看到乔子衿低头沉默不语。虽然疑惑，也不好多问，几人向叶清澜请了辞，就坐上马车离去了。
回去向老夫人请了安，就匆匆到了大夫人的云梦阁，大夫人正斜躺在小榻上，见了她笑问:“玩得可好？”
乔语凝点了点头，思及母亲的身子不大好，宴会发生的事还是不必告诉于她，免得费神。
两人说了会儿话，大夫人就躺下休息了，乔语凝出了房门，就将彩云唤来，听她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虽心存疑惑，却猜想是二夫人等人所为。
乔语凝从云梦阁走了出来，见太阳已半落山，决定先回去再说。
她带着小蝶，刚穿过走廊，就看到两个男子鬼鬼祟祟的抬着一个破旧的凉席往后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