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法界的示威
跪坐在地的希斯罗·海森堡还在刚才的异象中不能自拔。
其他人站在远处还不能感受到那光的全部威力，但希斯罗可是处在光团的正中心。
这光团从外面看十分吓人，然而倘若站在其中，却反倒是安静祥和的。
有个身材曼妙的少女两手高举，站在他面前，口中喃喃念着咒语。
就在几分钟之前，她看上去还是个沉稳冷漠的炼金术学徒，是才貌双全的元素学派新星。
“你来了，很守时。”
她微笑的脸庞莫名带着一丝妖媚，她总是这样，所以希斯罗才会关注她。
伊芙·斯卡雷特，她一向为人低调，默默在学生会完成本职工作，似乎只有希斯罗才注意过她的存在。
在满身光环的奥利维尔背后悄悄付出，成就她的同时，也让自己散发出不易察觉的魅力。在这一点上，希斯罗觉得他们很相似。
就是这样，才慢慢喜欢上她的吧。
光团越来越盛，被笼罩在其中的希斯罗感到一种没来由的被排斥感，身处光圈之中的他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在与他疏远。
尤其是图书馆和伊芙，他们慢慢被光芒吞噬，似乎要被这个位面剥离。
希斯罗好像能听到有谁在耳畔低语，念着完全听不懂的咒语，让他头晕目眩。
直到面前的影像如同被撕碎般消逝，那些嘈杂的声音才从他的脑海中溜走。
到了那时，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绿色的草地了。
如果希斯罗曾经在南部的国家见识过台风的样子，那他或许能想象到那种身在局中的感觉。
但这位几近成年的炼金术学徒显然从未想过要去了解台风，自然也不曾拜读过狂人法师“旅行者班布迪尔”的《气旋之眼》。
那位著名的旅行家专门去看火山、台风、海啸、地震之类正常人完全不想碰到的天灾，凭借他强大的个人实力，在这些毁天灭地的自然现象中体悟魔法的秘密。
炼金术师不会去读法师写的书，这几乎成了纳尔彻斯塔德最为普遍的说法。
但实际上，在浩如烟海的炼金术著作和典籍中，最为古老的那些往往都由法师们编写。
只是……素性狂傲自矜的炼金术师才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们更是直接把那些顶着法师和炼金术师双重身份的先辈们全然定义成炼金术师。
这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不过显然有些人乐在其中。
不过这只是炼金术师的一厢情愿罢了，在纳尔彻斯塔德仍然活跃着不少法师，虽说他们的身份仅仅是佣兵和旅行者，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传播魔法知识。
像罗杰特这种经常和佣兵接触的家伙，就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点和魔法相关的事情。
尽管在首都和诸如安娜贝尔这样的大城市里，不懂炼金术的普通市民同样对魔法有天生的反感，但会进入这个不欢迎魔法的国家的法师，大多也不会在意这样的偏见。
毕竟对于这些法师来说，纳尔彻这片土地上有着远比人类更具吸引力的遗迹和风光，就算是边远地区的佣兵活计，也总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报酬。
在这个禁绝了魔法研究长达百年的国家，未加利用的魔能显得异常充沛，加之炼金术这一与魔法类似却在形式上大相径庭的学科，法师们总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灵感和知识，相比财富、权力、魔能来说，是对法师更为重要的所在。熟练而强大的魔法固然能帮助法师迅速提升实力，然而如果想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创造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了。
因此，借由一次魔物爆发的契机，世界各地都有法师以佣兵的身份进入纳尔彻斯塔德，他们渴求着未知的事物，有些甚至会为此不计手段。
法师雷诺曾经问过身为炼金术师的罗杰特，为什么炼金术师会表现得缺乏求知欲？
那时才加入佣兵团不久的罗杰特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他当然不理解炼金术师为社么只对自己领域的书本感兴趣，只把它当成是个别老古板的特例。
尤其是父亲罗伊，他的生活中除去元素学就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东西了吗？
罗杰特对此嗤之以鼻，同时更加崇拜舅舅了——至少这一位更风趣幽默，也明白炼金术之外的美好世界是什么样的。
从现在来看，更广地接触世界，起码让罗杰特不会像两位海森堡家的笨蛋一样不知所措。
“刚才的光应该是某种魔法吧。”罗杰特看了看草地上微微烧焦的痕迹。
他捏起一根草叶，脆弱的燃尽物坍塌成一撮泛着银光的白灰。
“这应该是个围绕图书馆的光环，”罗杰特指着周围一圈魔法肆虐过的痕迹说，“魔法的目的……以现在来看，就是奥斯维辛图书馆了。”
三人不声不响盯着那片鲜绿色的草地，似乎线索已经很明朗了。
“你是说有人用魔法，把我们的图书馆搬走了。”奥利维尔复述着已知的情况。
罗杰特挠挠头，他也不好确定：“魔法比炼金术的发展时间长，法师也不是照搬旧例的性格，很难说有没有这种传送魔法。”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一块本该在南方生长的草地突然和图书馆发生了置换，促成这一事件的是魔法。
“喂，你总该看到是谁做的了吧？”罗杰特没好气地看了看跪在地上捂着脸的希斯罗。
希斯罗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一样，无意识地点着头，断断续续地讲起来。
罗杰特和奥利维尔在旁边越听越不对，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伊芙是个潜藏已久的法师？！
饶是罗杰特一直和雷诺那个法师打交道，也实在想不到会有法师乔装成学生的样子，专门隐藏在奥斯维辛学院里。
然而这么费劲心机的做法，其目的就只是为了抢走一座图书馆吗？
相比起罗杰特的惊讶，奥利维尔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奥利维尔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炼金术师，自然也是反感魔法这类东西的，可她并不否认魔法本身存在的价值。
相比近些年来才终于摆脱玄学的束缚，开始有了系统理论的炼金术，魔法这门更加古老的学问在空间传送领域始终无人能出其右。
因此，能使用大规模传送魔法的法师，也一定不是简单的法师学徒，这么一位厉害人物盯上了学院图书馆……它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看到罗杰特询问似的眼神，奥利维尔明白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但出身海森堡家族还是给了她更多的想象空间，比起某些失落的知识和密藏的宝物，奥利维尔更想知道这种浮夸的举动是否代表了法师的态度。
这种态度由伊芙这一个法师传达，可实际上或许代表了这世界上更多的法师们：在这个新旧知识交替的年代，魔法会不惜一切捍卫它现有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