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明月夜谈
“说的什么话!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你妹妹今年还不过二十七的一半呢。”
老太君对小孙子的扯皮实在是头疼不已。
魏蓁笑着给魏凌解围道:“你等下一起跟我上山吧,我听陈爷爷说,山上有很多动物。”
“你可以练习下箭法。”
听到可以打猎,魏凌还是很感兴趣的。也许男儿身上都流窜着一股子热血,这种需要荷尔蒙的运动尤其让人着迷。
“好了。”老太君用手轻抚了下小孙女儿的肩膀,“上山去玩罢。”又想到了什么,招来侍立一旁的霜降:“帮少爷小姐准备下,带一部分东西放到陈院判那里。”
说完,转过头来殷殷嘱咐两人:“若是晚了,也不必非要回来庄子上。”
山间的日升日落,自有一番妙处,她也不愿孙子孙女们急急地赶路,败了兴致。
而且,她还想着在这处的佛堂,多给老国公和叶宜念些经。这俩小魔星不在,她更便宜些。
陈院判在清溪山上的住处是魏家帮着修建的,虽然简单,却绝不简陋,是个风雅的好住处,故而老太君也愿意让孙子孙女住在那里。
“再给唐少爷准备些东西带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老太君多嘱咐了霜降一句。
“祖母!”魏凌不太高兴地低低抱怨了一声,又要和小白脸待在一起,委实令人不爽。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和魏蓁不住在山上倒好说。他们都住过去了,祖母自然也要一碗水端平。
狂书生不过是一介书生,一穷二白的,住宿条件肯定不如陈院判那里好。
收拾好东西,兄妹二人向祖母道别。老太君笑看着两人的车队越走越远,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昨日里,金陵那边来了信,唐家的情况不太好,唐光请求她稳住唐墨安。
眉心渐渐形成一个川字,老太君坐下来,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
唐家虽不是他们镇国公府的盟友,可两家也有默契在。
这些年湛清和阿冰被人弹劾的次数不少,要不是唐光把其中一些压了下来,镇国公府会多不少麻烦。
镇国公府虽是忠臣,也是纯臣,但并不是傻子。
在这世道上,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家人,就必须有一定的实力。
因此,这些年,镇国公府也一直在暗暗发展着。魏湛清和魏凌以战养战,攫取财富的同时也在锻炼着自己的亲兵。
唐光是否倒牌,现在还说不好,但是他已经失了帝心,这是肯定的。
再往深处想,唐光位置不稳,盘踞朝廷已久的浙党肯定也会受到冲击。到时候朝政难免乱成一团。
也罢,且先看着吧。实在到了危机关头,替他们唐家保留一颗火种,也未必是坏事。
……
空气里微微带了泥土的味道,带着阵阵夜风吹过山头。
屋檐外的玉蟾高悬,只有几点星子在闪烁。
干净而又舒爽的秋天夜晚,魏蓁坐在门口的平台上,腿一晃一晃地喝着果酒。
真是再闲适不过的时光!
旁边传来了脚步声,魏蓁没有回头,只问了一句:“把他送回房间啦?”
唐墨安长长地喘着气,伸手拿过平台上的另一壶酒,大口喝了下去,方才觉得活了过来。
魏凌这厮,看着并不魁梧,身体却死沉死沉,简直能把自己压死。
把他扶回房间睡觉,这活动量不亚于他沿着山路跑上跑下两遭。
魏蓁笑笑,心中暗想,她哥可是练武的,浑身都是腱子肉,哪是唐墨安这小白脸可比的。
不过鉴于他刚刚将噪音源头搬回了屋子里,总算让自己耳边清净许多,魏蓁就决定不说出口刺激唐墨安了。
山风从耳畔轻轻吹过,远处药圃里的泉水泠泠歌唱。
没有魏凌的呼声,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山上看医书,魏凌则对林子里的动物起了浓厚的兴趣。
在狂书生的指导下捣鼓了几个陷阱,说是要捕一头老虎来。
拿虎心、虎骨泡酒给魏湛清喝,用虎皮做垫子给魏蓁躺。
大话说的响亮,最后却只捕到了一只小白兔。
魏蓁笑着看了看东边屋檐下的笼子,小白兔把自己裹成毛茸茸的一团,睡的舒服。
它的脚被捕兽夹弄伤了,正好成为魏蓁施展的舞台。
陈院判第一个教她制的便是跌打损伤药。
狂书生鸡贼地很,先是指挥唐墨安让他住进陈院判的药庐里,后又借口不放心徒儿,也跟着住了进来。
这么几年,难得药庐里住了这么多人,一下子生机勃勃。
看着陈院判脸上的笑容,魏蓁也就无奈地接受了狂书生师徒。
小妹没有了意见,魏凌也只能嘴上厉害两句,肉体上也不再抗拒了。
这么多天朝夕相对的在一起,唐墨安、魏凌和魏蓁的关系又有了进一步的升华,倒有些像真正的朋友了。
嘴上互损一步不让,实际上却能接纳彼此。
今天月色太好,所以魏蓁收拾了两个小菜,又偷了陈院判几壶果酒,三个少年坐在屋外谈天说地。
“阿凌的酒量实在太差,不过酒品到还可以,没有借酒装疯。”
终于缓过气来,唐墨安第一句就是吐槽魏凌。
魏蓁把一缕被风吹起的头发别在耳后,笑笑没有说话。
月光笼罩在庭院里,把四周都覆上一层清影。
唐墨安看着魏蓁的侧脸,不知怎么就想起那晚在长公主府中看到的那支舞来。
那晚也和今晚一样,月色好的令人心醉。
他以为自己当时眼里心里脑海里全是之前孙惜苒跳的那首《越人歌》,并没在意接下来魏蓁的舞蹈。
却没想到隔了这么久,那支舞蹈还能在他脑海中完整地呈现。
“魏蓁。”他低低出声,第一次认真喊眼前人的名字。
“嗯?”魏蓁发出了一声疑问,因为酒意,上扬的尾音听起来有些魅惑。
唐墨安白皙的脸上升起了两团红晕,眼睛亮地吓人。
四目相对无言,魏蓁敏锐地感觉到空气有些微微燥热。
半晌,唐墨安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他还算爽朗地笑道:“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瞎了眼?”
“怎么就看不见你这么好?”
魏蓁有些呆愣,她这是被表白了?
唐大才子的脑袋是被竹子夹了吗?
呃……这要是真的,她是立马发好人卡呢?还是稍微体谅一下,过会儿再发?
无数道问号在魏蓁的脑海中翻滚,她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快要抖动成一个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