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蓁

  魏蓁到的时候，花还没有开，只颤颤巍巍地露出了半个花苞，含羞待放。

  叹口气，她心里也做好了等的准备。

  捡了一块看起来尚算干净的石头，魏蓁托腮坐着，默背昨天新学的医书。

  “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

  “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寿命之本也。”

  “啊！”魏蓁突然轻叫出声，身下的石头莫名传来了震动。

  紧皱起眉毛，她心里意识到不好。这种异乎寻常的现象，若不是有猛兽，就可能是地动。

  她想起药庐后面的那个温泉湖，心中暗暗叫苦，只希望这清溪山不要是座休眠的火山，那个湖底不要曾是火山口才好。

  人的思绪总是跑在肉体感知的前头，待听到隆隆的马蹄声，魏蓁才知道刚刚不过是胡思乱想了一通。

  原来那震动是马蹄造成的，固体传声效果比空气要好。

  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魏蓁本能地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隐蔽起来。

  “哎！你是这里人吗？”

  身后传来一声高喝，魏蓁身体僵直，脑中上下流窜着无数个想法。

  在清溪山的这么多天，她从未在药庐周边碰见过陌生的人。

  祖母和陈爷爷放心的态度也从侧面让她确认，这周围应该都是魏家的地。

  不过，还未确定来者倒底是什么人，贸然逃跑反倒不好。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若别人想拦，立时就能把她提回去。

  摸了摸手腕上带着的镯子，魏蓁还是决定转过身去。

  眼前是一个大约三十人组成的小队，胯下都骑着高头大马，为首两个穿着骑服，看上去不过和唐墨安一般的年纪。

  这些人穿着不差，最前面的衣服更是蜀锦做的，可见家势不错。

  魏蓁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人总比山匪好的多，他们会有所顾忌。

  “喂，问你话呢！哑巴吗？”

  为首的一个公子哥儿骑着马，溜到了近前，卷起马鞭抬高了魏蓁的下巴。

  下巴处传来粗砺的疼痛感，魏蓁措手不及，脸就被扬了起来。

  她一只手紧紧扣着镯子，身子绷地笔直，犹豫着要不要擒贼先擒王。

  公子哥儿眉毛上挑，眼睛一亮。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魏蓁一圈儿。

  “没想到山野村姑，倒长得很是漂亮，带走！”

  这人说“带走”的一刹那，魏蓁立马矮下身子，想要将镯子里的催眠针对准他的身子射入。

  一旦他昏过去了，这些人必定慌乱，能挣脱到这么一丝的空间，应该也就够了。

  只要跑到林子里，那里树密不透风，不适合跑马。

  药庐离这里不远，她更加熟悉地形。

  然而，这个公子哥儿看上去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实际上对马的控制却很高超。

  他轻轻一纵缰绳，马的前蹄飞起，朝身子下的魏蓁踏来。

  没有料到这番变化，魏蓁勉力躲开马的两蹄，却因为用力太猛飞了出去，陷入身体的僵直。

  公子哥儿一甩马鞭，将眼前的村姑拦腰卷起放在马背上，然后手肘一敲，魏蓁就昏了过去。

  用手摸了摸女子的脸蛋，柔滑的触感让他心驰神往。吴彤一抖缰绳，纵马往人堆中跑去。

  “堂哥真是好身手。”吴起拱拱手，狭长的眼睛里闪着的光彩意味不明。

  “没想到这山上还有这等佳人，咱们今天可真是撞了大运。”

  吴彤斜瞧了堂弟一眼，警告的神色不言自明。

  察言观色向来是吴起的长项，他耸耸肩膀，“既然是堂哥捉到的人，自然是让你先行享用。”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弟穿穿你的破鞋又何妨？”吴起拿起别在马背旁的扇子扇了扇，笑地十分猥琐。

  吴彤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弟，不想与他多说半句。

  虽然他们常常分享女人，可这个女的看起来挺有趣，而且长得也很合他心意，自己暂时并不想把她分给堂弟。

  眼看着吴彤不发一言，转身带着马队向另一边的山下奔去。吴起的眼睛里带上了狠厉的颜色，不过是个庶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若是不给，自己直接派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去抢好了。左右不过一个山野村姑，便是姿色撩人，睡了就是睡了。

  吴彤还能把他怎样？！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美景，吴起颇为留恋。这个美人儿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正是最好的年纪，花儿将开未开。

  那紧紧的通道，牢牢的包裹感，嫩白的皮肤，细细的呻吟，在他身下苦苦的哀求……

  吴起激动地眼睛里发亮，上下舔着嘴唇，觉得浑身血液都向一个地方流去。

  “该死！”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毕竟这是在外面，不是自己的房中。等下回去的路上，直挺挺地更不方便。

  吴起只好勉强用扇子挡着，驱着马儿慢慢地往山下跑。

  吴彤带着昏迷的魏蓁，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已经行到了山下，却久久没见到吴起的声音。

  眼睛里的蔑视昭然若揭，他随手指了一个家丁道：“你沿着这条路去找二公子，我们先回庄子上了。”

  说完，便不耐烦地骑着马往前跑去。

  这里是清溪山另一面的山脚下，田道上偶尔走过一两个村民，都是看着吴彤的队伍远远避开，伏在路边颤抖。

  小男孩牵了牵母亲的手，奇怪地问道：“娘，少爷的马背后面，怎么好像还有一个小姐姐？”

  妇人浑身颤抖，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低声斥骂道：“不要乱说，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娘！我明明！”小男孩挣扎着想要扒下母亲的手，声音从指缝中模模糊糊地漏了出来，

  眼泪止不住地从妇人的眼中流出，她还是不敢松开手。

  “别说了阿柱，不能说啊。这都是贵人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

  “咱们……咱们自身难保，还能做些什么呢？”

  妇人的悲恸影响了铁柱，他怔怔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隔壁村子的明花。

  明花姐姐长得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多少半大小子天天拿着自家的一点东西想要去讨好她。

  就连自己，也想着等长大了就要娶像明花姐姐那样的媳妇儿。

  可是，自从明花姐姐被贵人带走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村子里的长辈们，提到她都只会唉声叹气的摇头。

  渐渐地，大家也都不再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