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蓁

  走出顾兰溪的书房，陆询含着温文的笑意和几位仍旧驻留的大人打了招呼。

  脸上的红晕不知何时散去，他用手触了触自己的脸，心情有些莫名地好。

  余杭传了信给顾兰溪，押送唐光的队伍已经出发，镇国公的船队紧随其后。

  算了算时间，明天魏蓁就要回到金陵了。

  一片海棠花的叶子从树枝上轻轻飘落，正好坠在他的肩头，长手向后一伸，陆询用两根手指夹住叶子，细细地放在眼前端详。

  嘴角撩起，眼神中含着亮晶晶的笑意，他不禁想起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彼时自己总是找着借口，用齐诗容打幌子，寻了许多精巧的小东西送给书容表妹。

  齐家后院里有许多是他的人，所以躲在暗处偷看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对于陆询来说轻而易举。

  每次让齐诗容的大丫鬟送完东西，她都会跟一个戒备的小仓鼠一样，先是提溜着眼睛表示惊讶，又会忍不住在人走以后反复地触摸。

  终于有一天，许是觉得一直接受礼物像是欠了他一般。小仓鼠鼓起勇气，举了一个匣子乍着胆子来找他。

  待他接受之后，还未及道谢，小仓鼠就已经一溜烟地咕噜走了。

  青色云纹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整盒五颜六色的书签。

  将桉树、桂树、石楠的树叶摘下，用碱水浸泡煮沸，再用灰鼠毛的小刷子细细梳理，将叶脉上剩余的叶肉清理干净，最后放入各种染料中上色。

  步骤不能算复杂，却需要打起十分精神，细致小心地一步步做。

  难得的不是这份礼物，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他后来实在忍不住，有一次拦了齐书容问她做法，当时的小仓鼠虽然表面平静，神态间却隐约露出点张牙舞爪的得意来，让人看着好笑。

  青衣的少年站在花树下温柔地微笑，斑驳的阳光从树枝间落了下来，形成半明半暗的光影。

  这一切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

  “人若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人若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

  “你总担心我这位学生，无神情也无真气，就像那画中的人一般，飘飘浮浮，不好拿捏。”

  “涟水，现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顾兰溪会转过身，看着站在旁边的男子，抚了抚胡子笑到。

  赵涟水摇摇头，脸上是满面的风尘仆仆，又去了一趟草原，他方才回到金陵。

  “当初你跟陆询定下协议，又选择反悔保住齐伯均。当时我也赞同你的选择，陆询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而齐伯均对我们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只是还未到一年时间，怎么他就已经变成了你的关门弟子？这叫我怎么能不诧异，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赵涟水的神情沉沉，眼睛里依旧是担忧。即便眼前的这个少年确实有真实的一面，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抛弃曾经的不愉快，并且把顾兰溪哄的服服帖帖。

  这样的人，太不简单。

  “你啊你啊，还是一直以来的脾气，总是把人看的太死。”

  “像询儿这个年纪的孩子，再是沉稳有数，依旧是没定了性的。他当时思虑不周，只认为齐伯均拦了他的好事儿，现在做了我的弟子，谁也都得高看他一眼。”

  “和他表妹的婚事自然也顺顺利利的定了下来，既然没了矛盾，当初也不过是不打不相识的一段佳话罢了。”

  似乎对于好友的满怀心事十分不以为然，顾兰溪摸着胡子呵呵笑道。

  赵涟水重又看了一眼花树下的少年，嘴角绷地紧紧。

  但愿如此吧。

  他这位老友已经铁了心要提携这位忘年之交，那自己现在也只能往好的地方去想了。

  感觉到刺在自己背后的眼光终于消散，陆询把心里的那个盒子盖上，收好所有曾经的情绪，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自己。

  带了二十年虚伪的面具，除了有关姑姑和齐书容的事，其他时候都可以游刃有余地掌握情绪。

  顾兰溪这样的人，读书读的太多，老于世道，却疏于人性。

  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旦与他心里所想的相符合，便很难再深入推敲。

  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选顾兰溪做突破口，而非赵涟水的原因。

  ……

  沈恒向皇帝求了去天一阁读书的权利，日日都泡在里面。徐太妃的宫中却并未因此寂寥下来，反而更加火热。

  陈湘露着健硕的胸膛，挥汗如雨地在徐太妃身上“播种”。还未入夏的天气，四周却弥漫着令人心浮气躁的热气。

  徐太妃将两只白嫩的大腿攀附在情人精壮的腰上，虚虚收紧，随着陈湘的动作而一起上下摇摆。

  “好人儿，心肝蜜饯儿，快弄死我吧，便是死在你身上也甘愿啊。”她叫声喑哑，却又婉转多情。

  陈湘甩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加快速度的同时也加大了力度，几个冲刺，他把脸狠狠埋在了徐太妃丰腴的身上。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两人一起吟唱出了模糊的语句，蒸腾的热浪迸成灿烂的烟花，交织在这一对儿鸳鸯鸟的眼前。

  “这还没到夏天呢，怎么越来越热了。”徐太妃抹了把身上黏糊糊的香汗，又将头依在情人的肩窝里抱怨到。

  陈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徐太妃的头发：“等上几天不就到开窖取冰的时间了，到时候殿里摆上几盆，你要光着身子，可凉快地吃不消。”

  徐太妃含羞带怯地瞪了情人一眼，捂住他的嘴：“谁知道呢！”

  “这皇后自从失了孩子，更见得小性儿了。整天不是在宫里闭门不出，就是大摆着排场。”

  “对待咱们这些宫里的老人，也多有不如了。”

  “你是王爷的娘，她纵是再刻薄，也不能少了你的用度。”陈湘不以为意地接话道。

  徐太妃一下子翻过身，黑藻似的头发披下来，她用发尾轻轻地在情人赤裸的胸膛上划来划去。

  “谁知道呢？申家人可不是什么好鸟儿，不过这宫里姓申的又不止她一个。”

  “以后这申皇后指的谁，可不好说。”

  陈湘本来半眯着眼睛，正被扫地快活。闻听此言，立马出手如电，捂住了徐太妃的嘴巴。

  “卿卿，隔墙有耳，这话可不好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