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与王座 3
看着安亦的背影，夕莉和维拉德都没有说话，直到安亦被门挡住，掠过窗边的影子消失才收回了目光。
夕莉乖觉地起身站到维拉德身后，自觉地为他揉捏肩膀，脸上是乖巧讨好的笑，维拉德毫不领情地讲头转向另一侧不去看她，于是夕莉用手把他的头转向了自己。
维拉德闷哼一声：“什么事，说吧。”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就是没事帮您捏捏。”
“你上次这么说，跑出去玩了一百多年，害得我退休金没有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你直说吧。”
夕莉的笑容顿了一下，手上动作没有停笑的更加灿烂明艳：“没有啊，没有啊……”
“啊！”维拉德都惨叫打断了夕莉，他削瘦的手抓住了夕莉白皙灵活的手：“你放过我这老胳膊老腿吧，你不说我就直接问你吧。你还是去找那个人类小朋友了。”维拉德说是要问夕莉，但他的语气淡淡的，只是普通的陈述，让人不明所以。
但夕莉显然明白，她把自己的手从维拉德的手中抽出来再放到他的手背上，回答道：“嗯，我信得过他。”没等维拉德问出口，她立刻转变话题：“神，真的存在吗？”
维拉德神情一肃，刚要张开，就被夕莉打断：“我说的不是月神大人，嗯……也算是月神大人吧，我的意思是，神，就像月神大人，她会干预她的子民吗？”
维拉德一时哑口无言，传说中的神明举手投足毁天灭地，嫣然一笑万物复苏，神明一定是存在的，只是他没有资格觐见而已，但神明究竟存在么这种问题，他从未想过，那是对神明的亵渎。他想斥责夕莉的不敬，但他说不出口，在那些最凄惨的年景，最悲壮的战场，最悲伤的葬礼上，他也在心中问询神的指引，乞求神的庇护，但是，神不在。他曾想过或许是自己的罪孽深重，或许这是血族必须经历的修炼，或许，或许……但无法改变的事实只有一个：神，从未出现。
夕莉继续说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我想过很久很久了，血族的最后的月隐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我做不到像您这样守护子民，也做不到父王那样运筹帷幄，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已经快四百岁了，一个二十岁的人类可以做到屠龙，让人类独立，但我能做什么？我的存在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吧。”夕莉的目光空洞而悲伤，摇了摇头阻止想说些什么的维拉德继续说道：“为什么，凭什么，所谓的神只是一个传说就供人敬仰，而我这样的，很多人，蝼蚁，竭尽全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那凭什么，神就是存在的？”
维拉德想揉一揉夕莉的头发，但是由于夕莉站在他身后所以够不到，于是他改为揉了揉夕莉的脸颊，怅然若失地说道：“所有生物相信的，只有他们能做到的，神是他们能想象到的极限，没有这种约束，这种敬畏，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他自嘲一笑：“其实因为对“神”的“不敬”，我已经做过很多过格的事了，也算是得到了惩罚吧。必须要相信一些事情你做不到，因为你不知道做到的代价是什么。”说到这里，维拉德话锋一转：“就像烧一锅水，我不想去锅外，后果我不知道，所以我觉得锅盖有必要，但你想去外面，那就是你的阻碍。”
维拉德叹了一口气，把手从夕莉的手掌下抽出来又盖在她的手上，“我也不知道神是否存在，我也不知道神存在的意义，你的问题我不知道答案，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神”是你的阻碍，那么“神”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觉得他不存在，那他就不存在吧。”
夕莉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从来不在意有没有神，我只在意的只有我自己啊。”
“在我游历的一百年里，有人为养家糊口工作，有人为花天酒地生活，我只是个看客，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这一次，维拉德的回答毫不犹豫：“走出圈外，或踏上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