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量进化

  话音刚到，一个穿着红色皮衣的青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就连嘴角的烟卷都说不出的优雅。

  任谁从外表上，都很难将眼前的这个青年和暗街联系到一起。

  看到汤臣出现，姜昱平端的手弩向下沉了沉。

  “汤老大，这就是你们狼蛛的待客之道吗，今天我算是领教了。”

  汤臣一声轻笑：“小姜老板言重了，小杰，这里没事了，你进去吧。”

  平头少年听到话后，没有理会面前的杀器，扭身就向着屋内走去，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姜昱在背后动手的可能性。

  汤臣和少年擦身而过，来到姜昱近前，轻轻一压弩身。

  “姜老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对于刚才的纠纷，他闭口不谈。

  姜昱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说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手弩挂回腰间后，他扬了扬下巴，朝着少年的背影问了一句：“新来的吗？脾气可是够大的。”

  汤臣手下的几个人，他大多熟悉，但这个少年还是头次见到。

  当然，别人收小弟没有和他报备的必要，但他很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把这种人留在暗街据点里。

  也许南城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显得混乱无序，但在选择暗街留守人员上，一向是相当谨慎的。

  说到底，没有人是喝风长大的，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而一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往往代表着解决不过来的麻烦。

  以姜昱对汤臣的了解，对方不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嗯。”汤臣点着头，把姜昱让了进去，“也是个倒霉催的，全家被灭，妹妹也让人轮了，只有他心脏长偏了，活了一条小命。”

  汤臣说的平淡无奇，姜昱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他当场也没有多问。

  二人刚上楼不久，一层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器械撞击声。

  三层客厅很大，就是显得有些凌乱，地上随处可见一些吃剩的食品包装，只有靠墙的办公桌附近还算干净。

  两人来到办公桌前，姜昱终于忍不住好奇。近些年，暗街的势力划分逐渐趋于稳定，已经很少出现这种阖家灭门的惨案了。

  “汤老大，谁下手这么狠？难道就不怕引起群怒吗。”

  “还能有谁，那条疯狗呗。”汤臣撇了撇嘴，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得了，小姜老板来我这里，肯定不是唠家常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汤臣坐在办公桌后，按灭烟头，开口就直奔主题。

  姜昱也不废话：“我这次来，是想买点泰米尔钢，顺便打听一些事情。”

  听到‘泰米尔钢’四字，汤臣突然抬眼，直勾勾的盯着姜昱，脸上习惯性的笑容逐渐淡去。

  几个呼吸过后，汤臣才再度开口：“姜老板是在开玩笑吧，我这里可是做正经买卖的，怎么可能卖那种违法的东西。”

  从小姜老板到姜老板，看似没有区别的称呼，却将汤臣此刻内心中的警惕完全表现了出来。

  ‘正经买卖人？信你才怪了。’

  姜昱心里腹诽了一句，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让对方误会了。

  “汤老大别多想，我要的数量不大，一斤左右就够了，至于成色如何，没有太大的要求。”

  听到这个数量，汤臣的态度有所松动。也不怪他刚才多想，作为打造中级构装的主材，泰米尔钢一直是管制军品。

  尽管所谓的管制在很多人眼中形同虚设，但眼下是非常时期，汤臣并不想触碰这条高压线。

  当然，如果用量不大，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泰米尔纲珍贵之处在于大规模构装制作。

  而且姜昱的态度很明确，不论成色，就是说回收的废品也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同样遭人忌讳，却也有商榷的余地了。

  想到这些，汤臣终于松口，只是脸上依旧纠结。

  “小姜老板可是在难为兄弟啊，你是知道的，那东西太烫手了，要是被人发现，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姜昱露出了一个笑容，对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交易的可行性。

  “汤老大帮帮忙，暗街当中属你手眼通天，这点小事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不过···”

  “没关系，汤老大直接开价就行。”

  汤臣竖起左手食指。

  新品泰米尔钢的挂牌市售价在九百金左右，废品折旧价大约在六七百金。当然，按照规矩，这种管制品的黑市价格往往会翻上一番。

  “好，一千二百金，不过要快。”姜昱也不废话，甚至在报价上直接多加了两成。

  虽然对方让出了一部分利润，但他不想在这点小事上欠人人情。

  “那好，既然小姜老板这么有诚意，我也不磨叽了。你放心，三天内我一定派人送货上门。”听到对方主动加价，汤臣明显爽快多了。

  这个结果，双方都很满意，汤臣得了实惠，而姜昱也解决了时间上的问题。

  “对了，汤老大，不知道你这里收不收材料。”姜昱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粗布包裹的长条物体，放到桌上。

  谈到材料，汤臣的脸上挂着明显的拒绝。

  这次倒不是他故意搪塞，虽说因为夏台城武者数量的增多，各种材料的需求量也随之加大。但像暗街的各大势力，都有着自己的进货渠道。

  小规模的交易他倒是能够做主，但如果成色和数量太差，收货之后反而麻烦。

  不过，介于双方刚刚完成一笔交易，汤臣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当包裹在姜昱手中缓缓打开，空气中游离的元气开始向桌面聚拢，沐浴在十倍于龙蛋岛的元气之下，一捆金黄色翎羽散发出诱人的熠熠光辉。

  汤臣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比丽羽龙龙羽更高档次的货物，他也经手过不少。可即便如此，一次性出现这么多精品翎羽的情况也并不多见。

  要知道，这可是制作破元箭弩的主材，任何的势力都不会轻易出手。

  对于四阶以上的武者，普通枪械已经很难产生威胁。而以龙羽制作的箭矢就不同了，它们具备的导气效果，能有效的穿透武者护体元力，是低阶装备当中不可多得的强力杀器。

  当然，高级枪械的威力还是相当可怕的，但那就不是普通人士能够弄到的，至少汤臣不行。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些龙羽的来历。

  “姜老板，你这是加入猎团了？”汤臣试探性的问道。

  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丽羽龙虽然算不上强力墟兽，但因为它们特殊的习性和攻击方式，颈后翎羽的采集率和猎杀数量最多也就持平。

  这一捆至少四十根的龙羽，起码要杀死两个大型龙群。除了猎团之外，个人几乎不存在一下子拿出如此大量龙羽的可能。

  姜昱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是我多嘴了，”汤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坏了规矩，赶忙转回正题，“姜老板准备怎么卖。”

  “汤老大给价就行，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让汤臣陷入了极度的纠结当中，他点了根烟，沉默良久。

  首先，他排除了龙羽来自猎团的可能性。上次两人见面的时候，姜昱还是孤身一人。即便加入猎团，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独自承担出售龙羽的重要任务。

  那唯一解释就是，姜昱在墟界中另有奇遇。

  奇遇不奇遇的，汤臣管不着，但这批龙羽，他是志在必得的。

  当然，以他背后的社团财力，买几十根龙羽完全是小菜一碟，可他却另有考虑。

  汤臣今年二十四，算起来，他在南城也已经打拼了十年之久。

  虽然在外人看来，‘红风’汤臣也算是黑街中响当当的人物，可他自己清楚，他在‘狼蛛’里最多算是一个金牌打手。

  没有人甘于一辈子做小弟，更何况他从来不缺乏野心。

  在其他的组织中，想要自立门户当然没那么容易。好在，‘狼蛛’对于下面的约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只要不影响内部的既有利益，他们反而乐于见到这种变相的势力扩张。

  当然，这个想法也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下来的，汤臣也是在经得了上层某个大人物的默许，才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过，汤臣要的不是外表光鲜的‘大哥’称号，而是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

  他在暗街的口碑和人脉都不错，手下也有着一批忠心耿耿的弟兄。但抢地盘光靠义气是没用的，缺了足够的装备，一切就都是空谈。

  几十根龙羽在大规模团战当中自然无足轻重，但在暗街中，如果使用得当，却足以打破某些力量平衡。

  而且最关键的是，姜昱不是‘狼蛛’的固有客户，他既然找到这里，显然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不想透漏某些信息，这就和汤臣的想法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