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21章
阿卿以为自己缩在月竹院便会没事，谁曾想刚过一日，便有婆婆前来传话说此次过年，府里事务忙，祁姨娘没法子，又想大少爷人不在，想来月竹院事物不多，便寻思着来借几个人。
丫鬟们听了皆有些不愿，毕竟过年侯府宴席多，出去哪有呆这儿轻松。
秋月却是爽快应了下来，随手指了三个丫鬟，最后又指了阿卿，“你们四个，现在就随周婆婆去吧。”
双喜在一侧急道：“秋月姐姐，阿卿也要去吗……”
阿卿低着头，扯了扯双喜的衣袖，直摇头。
她又对着秋月道：“现书房事少，自然该我去。”少爷走后，她这个穿衣丫头自然就闲下来了，而书房伺候的丫头正好告病回家，她便又拦了书房的活。
秋月对着她笑了笑，算是应了。
一同前去的其他丫鬟皆是三等，见阿卿这个二等被秋月安排出去，便有些瞧不上。她们熟悉，干活儿皆一块儿，阿卿则总是一个人。
侯府新年事务多，清洗打扫一天下来，阿卿整个身体都酸软了。
终于被婆婆放了回去，双喜已经为她备好了洗漱水，阿卿快速洗了，便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双喜走过来瞧她这副模样，不由好笑：“阿卿姐姐，你这副不顾礼仪，自在随性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
阿卿哭笑不得：“我这般累，你还来打趣我。”
双喜吐吐舌头，走过去为她捏手，委屈道：“就看你老实，若秋月姐姐安排的是伊人，她一定不会去。”
“我不是伊人，自是有自己的活法，想在这偌大的侯府活下去，自然得万事小心，秋月姐姐安排我去，自有她的道理。”阿卿的声音越说越小，“我睡了，明日还早起呢！”说完便真真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阿卿便收拾好，一个人出了月竹院。
侯府巍峨气派，假山叠石，亭台楼阁，白日宛如仙境，可一切淹在黑夜，倒像那吸人的大妖怪。
阿卿是死过一回的人，却依旧怕一个人行夜路，她低着头，只看眼前的路，嘴里念着：“快到了快到了，阿卿别怕阿卿别怕……”
猛然，身旁假山那侧传来刺耳的尖叫声，阿卿猛地停下脚步，心快要跳出来似的。
“谁……谁在那儿？”阿卿哆哆嗦嗦问了句。
那头没有声响，阿卿正打算抬脚，寂静里又传来一声，似乎是猫叫？
阿卿心底冒出画本子里那些个鬼神故事，想着快离开，脚却不听使唤地往那假山石方向走去。
“啊！”阿卿惊呼一声，她被一块石头绊倒，向前扑倒在地。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只看到黑暗中一个影子，旁边放一个灯笼，正在低头……吸猫的血！？
满口的血……
阿卿浑身一颤，吓得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下人房里，稍稍陈旧的木花雕窗外，冬日灰白的太阳照进来，留下斑驳光影。
阿卿呆坐片刻，神色有些恍惚。
一位丫鬟推门进来，一脸喜色：“你醒了？祁姨娘刚刚还问你呢，说是再不行，便差人去请郎中呢！”
阿卿揉揉脑袋，记起今早的遭遇，那画面实在太过阴森和恐怖，她竟有些不确定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你刚刚说祁姨娘，我怎会到祁姨娘的院子？”阿卿收回思绪，笑着问。
“哦，是二少爷发现你被石头绊晕，将你送回来的。又有人说你是大少爷院里的人，祁姨娘自当家后一贯关照下人，便吩咐我在这儿照料着你，待你醒了再回月竹院。”
“二少爷？”阿卿蹙了蹙眉，总觉心底不安，她想下床，却没发现自个的鞋子，床下倒是摆放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
“是啊，二少爷亲自抱你回来的！”那丫鬟一脸羡慕，见她正看着那鞋，便又道：“这也是二少爷吩咐准备的，说是回来得急，你的鞋兴许丢路上了。”
阿卿点点头，却不愿穿这双新鞋，问那丫鬟借了双旧鞋去拜谢祁姨娘，却又被告知祁姨娘正在午睡，一个衣着华贵的婆婆让她先回去休息，不必道谢，明日在过来帮忙即可。
阿卿只得返回月竹院，刚进院子，便碰到秋月从里头出来，见到她微微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阿卿把今早被石头绊晕的事情简明告诉了她，秋月忙问：“可有什么事儿，我这便去请郎中来瞧瞧如何？”
“无事无事，秋月姐姐不用麻烦了。”
“那就好。”秋月向前拍拍她的手，一脸歉意：“阿卿，你可有怨我？大少爷临走前让我好生照看你，但我却让你去帮忙……”
阿卿笑笑，摇了摇头。
秋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说道：“此番实则是大奶奶的意思……总之你在外一切小心点，知道吗？”
阿卿怔住，正想开口，却看见双喜一蹦一跳进了院。
双喜听到她受了吓，连忙将她拉回了房，让她好好休息。
“双喜，我没事儿。”阿卿见她这般夸张，又好笑又无奈。
“怎么会没事儿呢，你都晕过去了。”
阿卿坐在床上，突然问道：“双喜，你信这世上有鬼吗？”
“鬼啊？”双喜缩了缩脖子：“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说到这个，怪渗人的……”
阿卿脑子里又回想起那骇人场景，稳了稳心神道：“就是突然问问，你怕我就不问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娘说，世间之大，怪异之事很多，她让我万事小心！其他的……我倒是听说，这侯府还闹鬼呢！”
“你说来听听。”阿卿心口一紧，催促道。
“我听说好多年前，府中大房的林姨娘难产而死，从那以后，林姨娘的院子便会传来怪异的声响，仿佛鬼在吟哭……那院子便被封了，最怪异的是，后来一个新来的丫鬟误闯过去，回来便疯了！”
“林姨娘？”阿卿蹙眉，前世里她并没听说过此人。
“林姨娘是大老爷的另一位姨娘，先祁姨娘一年进府。有人说，这林姨娘本是祁姨娘的替身，谁曾想正主儿进了府，林姨娘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真是个苦命的女子。”阿卿叹道。
“是呀，便是她留下的唯一的儿子，林三少爷竟是个呆子，大老爷怕丢人，外面的人皆不知侯府有这么位公子，而府里人呢，也是趋炎附势之徒，连下人也能将他欺负了去。”
没想到问鬼神，却问出这么一段令人唏嘘的侯门秘事，阿卿没再回话，双喜也难得一脸气馁。
第二日，阿卿提前与院内其他三位丫鬟说好一起出门，到底有了伴，就这样，阿卿在忙碌中迎来十二岁的生辰。
现如今这府里，她也只有双喜一个知心人，两个丫头一起去小厨房煮了碗长寿面，一人一口吃完，便算是庆祝了。
两人吃完正打算回去，却是许久不见的长福找到厨房，单单叫阿卿过去，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盒子，神秘兮兮道：“阿卿，这是大少爷临走前托我转给你的。”
阿卿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支上好的白玉簪子，只这一件，怕是要抵上好几个她了！
“这……”
长福瞧着比她还激动，继续道：“这是少爷亲自画的样式，又请京城最有名的工匠订制的。阿卿啊，少爷对你那真是没话说，别说少爷这高贵身份，便是我见过所有的男子里，也少有这般用心讨好的。”
阿卿快速收了盒子，看着眼前的弯月，心底莫名惆怅：“你也说了，少爷这般高贵身份，而我只是个小丫鬟，两者云泥之别，就算是再用心，也怕是成不了的事儿。”
长福以为她是怕自己做不了妾室，忙宽慰道：“这有啥，等少爷娶了正妻，定能纳了你，你要是个有福的，来年生个男娃娃，那之后荣华富贵还能少？”
阿卿觉得他越说越偏了，忙打断了去，携着双喜匆匆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