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20章
果不其然，几日后沈清言被任命为副将，与他二叔沈阅齐一起，即日启程前去铲除占山为王的贼寇。
阿卿记得前世他足足去了四个月，回来时手臂受了伤，回来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此时她自然担心，一边为他收拾行囊，一边偷瞧坐在书案前看书的人。
沈清言终于抓住她躲躲闪闪的目光，随手扔了书，斜坐着对她招手：“过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阿卿再不敢靠近他，只是摇头：“我这儿为爷收拾衣物呢……忙。”
沈清言想，怕是上次自己没忍住，吓着这小丫头了，此时见她缩着脖子低着头，小猫似的模样，别说责怪，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
“茶凉了，过来为我换盏茶。”沈清言又道。
阿卿却又摇摇头：“奴婢不知少爷的喜好，茶水是伊人负责的，爷要喝茶，我这就去叫伊人。”
说完，放下手上的东西便要走。
沈清言大爷脾气上来，语气自然不好：“站住。”
阿卿被吓得颤了颤，乖乖站住，却死活不愿瞧他。
沈清言叹口气，索性自个起来，背着手走到小丫鬟跟前，用手指抬起那如玉白净的小脸，幽深的眼目不转睛瞧着，微抿的薄唇微邪，笑出了声：“小骗子，一天到晚尽躲着爷，你怕什么，嗯？”
阿卿眨眨眼，小声反驳：“我才没……我也不是小骗子。”
“哼。”沈清言收回手，却依旧紧瞧着她。
阿卿觉得浑身不自在，又想到前世之事，开口道：“大少爷，此番前去凶险，你小心些……奴婢日日为你祈福，让菩萨保佑你平安归来。”
沈清言见她乖巧可人的模样，心底感叹：他此番前去自然凶险，但沈家人只会期待他建功立业，为沈家门楣争光。只有这傻丫头，愿意为他祈福，佑他平安……
“爷会小心的。”他微微弯着身子，凑近阿卿的耳朵，低沉道。
阿卿脸又红了，她低着头，决定不再理他，快快收拾好了衣物，又将自己前些日子做的护膝和鞋子放进去。
她收拾完东西出院，正好碰见秋月朝这边来。
“秋月姐姐。”阿卿弯了弯身子，笑着打招呼道。
秋月笑回：“阿卿妹妹这是刚从大少爷屋里出来？想来是不需要我为少爷收拾行囊了？”
阿卿回过神来，莫名吓得一身汗。秋月是这院子里的大丫鬟，这种事情，自己确实抢功劳了……
在心底细想一番，回道：“我刚想向秋月姐姐求救呢，少爷此番前去路途遥远，我怕收拾得不妥当，还请秋月姐姐前去查看，需要添补什么！”
秋月瞧着眼前的小丫头，身高只及自己的耳朵，笑得温和：“你不必紧张，也好，我这边去瞧瞧。”说完便转身进了沈清言的院子。
第二日一大早，沈家就忙了起来。
阿卿正在为沈清言换衣裳，这次是行军打仗的盔甲，很重，阿卿拿着有些吃力，沈清言一直瞧着她，此时乖乖地弯下腰，让她为自己穿上。
其他负责洗漱的丫鬟都候在外屋，沈清言知道此次一别，需得三四月才能见到她，心底不舍得很。
再一想，自己十几岁便开始走南闯北做生意，在外头野惯了，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有这样的心情，他觉得又惊奇，又有些怪异，不由低声嘱咐道：“丫头，爷不在家，平日里便在书房呆着，少出去……昨日我嘱咐秋月，让她平日多顾着你，书房里的碳啊小点心啊，我皆吩咐她为你备着！”
阿卿抬起头，有些惶恐：“少爷，我就是一小丫鬟，你这般跟秋月姐姐说，你这是……这是为难我。”
沈清言点了点她的鼻子，低沉道：“我怎是为难你，我是疼你，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还有，我回来该是明年春天了，那时我带你去看城外的十里桃花，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定十分欢喜。”
阿卿依旧皱着眉，不再回他这些胡话。低头为他穿上衣裳，去外头洗漱时，他母亲李氏便过来了。
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担忧的，但平日里母子交往客气生疏，此时也只是关照几句，便无话了。
“你父亲他昨日事务忙，今日还未起……”李氏欲言又止。
沈清言直接打断，冷笑道：“母亲，父亲对我怎样，我清楚，无需你为他说什么！”他说完，局面便有些尴尬，还是赵妈妈站出来，嘱咐他一些事项，气氛这才好了些。
很快，外头有人传话，说是二爷已经在外头等着大少爷一起前去军营，沈清言自是不敢再耽搁，在几个小厮的陪同下匆匆走了。
阿卿一直都无声站在角落，但沈清言还是深深望了她一眼。
心底抱怨了句：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主子不在的月竹院沉寂不少，宣城下几场雪后越发冷了，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四。
要过年了，院里这才热闹起来，终归是喜庆日子，丫鬟们除去平日的打扫，也开始凑堆儿，讨论如何过节。
阿卿向来不爱凑热闹，眼看着天又要下雪，她早早便干完书房的活儿，窝在自己的小屋子里。
双喜数着自己的小金库，转头对阿卿说：“没想到我双喜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小富婆呢，这一年来发放的月例再加上打赏，足足攒了二十八两呢。为我娘捎回去二十两，这个新年，我打算给自己买一盒胭脂，阿卿，你说如何？”
阿卿看着双喜这小财迷的模样儿，也是喜欢得紧，一边绣着手中的帕子，一边回：“很好啊，双喜是大姑娘了，长得这般好看，涂了胭脂一定更好看。”
双喜嘻嘻笑着，放下手中的荷包凑过去，阿卿那张脸对着烛光，精致又娇俏，她不由看得有些痴：“阿卿你才是，就是不涂胭脂，也是好看得紧，我瞅着那些闺阁小姐，也比不上你。”
阿卿点点她的额头，“你可别胡说。”
“我是认真的。”双喜急了，“可惜你是丫鬟，要是小姐，不定多少王公贵族抢着要呢！”
“越说越过了。”阿卿摇摇头，不打算再理她。
此时，外头的门打开来，是伊人。
不知是不是阿卿的错觉，短短几个月，伊人便如熟透的殷桃，愈发美艳了。
她此时面如桃红，扫了眼阿卿和双喜，笑道：“这天还没黑透呢，便开始做梦呢？多少王公贵族抢着要？也不过是少爷多给了几个眼神，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终究是乡里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丫头罢了。”
“你说了什么呢，说得好像自己多高贵似的？”双喜急了，站起来与她理论。
阿卿忙拉住了她，并不打算惹事儿。
从前在庄子时，伊人一直很隐忍，此时这般挑衅，想来……怕是攀上高枝儿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终归是活了两世的人，能不惹便不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