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悔恨
休息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是24号的傍晚。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美的平安夜了。”顾欣一手拿着气球一手拿着平安果对一旁的莫子衿说道，“子衿姐，这还是我工作以来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平安夜呢。”
“可是呀，这平安夜一点儿也不平安。”莫子衿悠闲地吃着爆米花一边感慨，“说实话，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案件上有合作呢，顾欣，你长大了好多呀。你姐……你姐就算是还在的话，也不会到达你的高度吧。”
“我姐她，也许还活着呢。”顾欣轻声地说道，“很多时候，没放我走在街上，总会有一种我姐她就在我身边的错觉。姐姐她熟悉的身影我不会认错，很多时候她都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了。”
“如果她在，今年应该跟我一样也快三十了吧。”莫子衿茫然地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喧嚣，“当初她多么让你羡慕啊，可惜，再也回不到我们身旁了。”
“子衿姐，你知不知道古时候有一个传说。”顾欣的眼睛亮亮的，有泪光滑落，“这世间，有一处地方叫归墟之国，有海名叫轮回海，那些无辜枉死，找不到家的灵魂都居住在此地，种上漫天的曼陀沙华，细细地熬一碗孟婆汤，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种泪七尺别离泪孟婆伤心泪，然后慢慢等着那个未归的亲人。一百年，一千年……然后携手地喝了这孟婆汤，来世，再做亲人。”
莫子衿被顾欣说的有些伤感，也跟着感慨起来，“《佛经》里还说过，彼岸花，开一千年，败一千年，花与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地府阴间，轮回生死，让我能遇到我姐姐也无所谓呀。”顾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个沉重的话题，“快零点了，我们赶快到医院吧，组长他们该等急了。明天就是刘洋的受刑日了。”
医院里，刘洋病房。
气氛有些突如其来的凝重，毕竟对于一个已经知道了自己死期的将死之人，谁也不会感受。
专案组成员的年纪毕竟太小，虽然经历了一些生死，但是对死亡还没有那么全面的认识和领悟。虽然，他们想劝刘洋不要过于紧张，但是，他们却不知如何劝起。
良久，刘洋声音沙哑地问道，“请问，你们帮我找到暮云了吗？”
专案组成员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转向了负责心理咨询的莫子衿身上——大家都知道，刘洋的眼睛还没有好，如果这时候流泪会对愈后的效果有很大的影响。
莫子衿见大家有意让自己告诉刘洋真相，不由得有些压力山大。她有些为难的坐在刘洋病床旁边的凳子上，正准备开口，却被刘洋抓住了胳膊。
“她死了，对吗？”刘洋的声音里满是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从那天在值班室我看到她开始，我便知道她遇到了不幸。十年了，她从来没有从我梦里出现过，她这次出现了，也许就是和我做最后的道别，这是我欠她的，既然有人替她报仇，无论多么大的惩罚我都心甘情愿。”
“法律不能容忍一个人肆意妄为的决定其他的生死，无论这个人是否犯罪。”程梓航斩钉截铁地说，“刘洋，你虽然对不起暮云，但是，你不是杀了她的凶手，所以，你是道德上的罪人，但是，你没有犯法，你是法律选择保护的人，也是我们公安干警竭尽全力保护的人。”
“警察同志，你们……·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暮云她是怎么死的。”刘洋有些犹豫地问道。
“嗯……暮云她……”
“她是被蓝墨轩长老杀死的。”顾欣抢在莫子衿前面开口，“一刀毙命，没有受罪。明天是她的祭日，她葬在永慈公墓。”
“0点了，现在开始进入高度警戒。”程梓航盯着手腕上的表，表情凝重，“从现在开始，24个小时内，凶手可能随时出现，刘洋，你要全力配合我们，我们才能保护你。”
“警察同志，明天我要去给她扫墓。”刘洋平静地开口，“我这命已经在白衣手里了，无论我明天死不死，她都会找到我，杀了我。我已经亏欠暮云犯下罪过了，不能再让暮云在那边过得寒酸。”
“队长……要不就让他去吧。”一向懦弱的连向一边擦眼泪一边求情，“我们保护他的安全就好了。”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嘲笑连向的不合时宜，分分点头同意连向的建议。
程梓航点了点头说，“刘洋你去吧，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第一次，警察和被保护者，两个男人的大手稳稳地握在一起。
12月25日十点，永慈公墓。
还有12个小时，专案组的成员紧张地保护着刘洋来到暮云的公墓前。程梓航看着仍然年轻的刘洋说道:“也许，因为你的决定，你会变成一具尸体，你不后悔。”
“她也不曾后悔过。”
时光在突然陷入悲伤的那一刻变得漫长，刘洋抚摸着墓碑上仍然年轻漂亮的照片轻声说:“云，你看你还是那么漂亮，可是，我都老了，你看，我的眼角都有鱼尾纹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从刘洋的脸上滑落，堂堂的七尺男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痛苦失声。
专案组的成员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动容。
“他真心悔过了。”顾欣轻声说道，“他爱她。”
“他后悔了，当初没有拥抱她，守护她。”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再也没有见到她的机会。”
“如果忘川真的存在，她一定在等他。”最后的最后莫子衿总结道。
眼角的郑林看到花束上有一张纸条在不停地飞动，走上前，轻轻地拽下来，却发现是一半张刘洋的通知单。
“白衣原谅刘洋了。”程梓航笑了，“他安全了。毕竟悔过比夺取生命更加可贵。”
《圣经》中曾经说过:“你们要谨慎！若是你的弟兄得罪你，就劝戒他；他若懊悔，就饶恕他。”
也许，可以消除一切罪行的东西，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