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传递这份思念
看到贞德那憔悴的样子，麦瑟不禁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心，让他痛苦得难以呼吸。
明明只需要一步，就能从这转角处现身，就能让贞德看到自己……
但他却做不到，也不敢去做。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确认贞德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如何，可是现在，他望向贞德的目光，却舍不得移开半分……
“贞德……”看着贞德那温柔的笑容，麦瑟也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虽然脸上的神色依旧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但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声，轻轻念叨了出来：“我好想你……”
当这比蚊子还轻的话语说完后，麦瑟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贞德后，便立刻从转角处抽身后退……
“已经是时候了……”麦瑟那紧紧皱起的眉头，终于在这时放松了下来，痛苦与挣扎不再，面如死灰地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去……
“你是谁？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但，就在他刚刚退后一步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同时脖子上也传来了一股令他熟悉不已的拘束感。
“光之锁链？！”
发现自己无法使用能力，麦瑟顿时大惊，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
惊骇之下，慌张的麦瑟立刻将身子向左边扭去，同时下意识地将左臂抡向自己的身后，攻向自己身后的人……
可是当他看到那人的面貌时，这本能应激下的攻击，却骤然停顿了下来。
“为什么……你会……”
眼前是一位身穿白色修女服的老妇人，面对麦瑟的突然袭击，她的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波动，但从那包围着她全身的淡淡光晕可以看出，她并不是没有准备，才会接近麦瑟的。
可是当麦瑟回过头来后，这个老人也无法再保持淡定了……
“你是……麦瑟？”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敢置信那样，飞快地伸出了手去，在麦瑟愣神的那一刹那，将麦瑟的兜帽直接褪去。
那一袭雪白的乱发和猩红的兽瞳，完全证实了她的疑惑。
“修女长……”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麦瑟赶紧将自己抡出去的胳膊收了回来，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马上便回过神来，立刻便想要冲出院子去——
“等等！麦瑟！先别走！”
看到麦瑟想走，修女长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在光之锁链的拘束下，麦瑟根本无法使用雾化和冲刺。
意识到自己跑不了的麦瑟，赶紧对修女长伸出手去，示意他不要在说下去：“别！别把贞德喊过来……求求你！修女长！别让贞德看见我！”
“到底为什么……”修女长很是诧异，甚至难以理解麦瑟如此举动：“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不愿意去见贞德？”
“我……我……”
如果是平常，麦瑟恐怕就直接回答了，可是现在，连直视修女长的眼睛，都让麦瑟觉得十分艰难。
但麦瑟还是咬了咬牙，将自己的理由告知这位老妇人：“我哪还有脸回来见她……”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听到麦瑟难以启齿的理由竟然是这个，修女长顿时大感不解：“你……难道做了对不起贞德的事情吗？”
“我……我做过的哪件事对得起她？！”麦瑟深深地低下了头去，用两只颤抖不已的手掩盖住脸，每吐出一个字，修女长都能听到一阵阵咬牙切齿的声音，将麦瑟心底的痛苦暴露无遗：“我一直都在让她陷入危险……我一直都在将最残忍，最令人作呕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可她还是……愿意去接纳这样的我……”
说到这，麦瑟的声音已经渐渐走了样，变得细小而低微，仿佛心中的罪恶感已经难以抑制，随着话语倾泻而出：“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是我害贞德患上贫血，才会让她病倒的！”
“什……什么……”看着麦瑟这般痛苦不堪的模样，修女长眼中的心疼越发地抑制不住，但在麦瑟最后那句话落下后，她却更加感到不解了：“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成为血魔魔人的代价……就是无法摆脱的‘猩红饥渴’……”麦瑟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那张俊俏的脸早已被痛苦所扭曲，向修女长作解释的嘴唇，也在激荡的情绪下颤抖不已：“如果不定期吸食鲜血……我们就会逐渐丧失理智，会变得对血充满饥渴……我一直都不想把这一面暴露给你们看，可却还是被贞德知道了，结果……”
“结果……她选择用自己的血，让你保持理性吗……”看着麦瑟脸上那苦苦挣扎的样子，和贞德共同生活了十数载的修女长，自然明白贞德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安慰麦瑟，但修女长发现，在为自己自责不已的麦瑟面前，那些话语都太过于苍白无力，无谓的劝导，只会徒增他心中的痛苦，只会让麦瑟对企图逃避错误的自己，感到更为羞耻。
“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我是个怪物，一个只会给周围人带去痛苦的怪物，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我而受伤……”麦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扯自己脖子上的锁链，但却无论如何都扯不动，只得无奈地看向一旁的修女长，向她祈求着：“求你了，修女长，让我离开吧……我知道这一点背弃了我的承诺，但以你们的力量，你们要平安到达梵恩福特根本不是问题！我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根本不是！麦瑟，你不能这么去想！”修女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着急了起来，赶紧扯进了手上的锁链：“你知道你对贞德有怎样的意义吗！她愿意等你十年，甚至在你昏迷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你，而且你不是也爱上她了吗！你不是也很在乎她吗！你们俩之间虽然没有对我明说，但我看得一清二楚！即便如此，你也要离开她吗？”
“难道我还有可以留下的资格吗？”
麦瑟只觉得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鼻腔也一阵酸楚，但却没有任何液体流出来，只有无尽的痛苦折磨着他的眼睛。
“我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安心留在贞德身边的理由了啊。”
放弃了与那锁链挣扎下去的麦瑟，顿时膝盖一软，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一般，整个人直接跪在了修女长面前，一脸痛苦地低着头，诉说着充满痛苦的话语：“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留在贞德身边，留在你们身边，而不会伤害到你们，不会让我谴责自己……除了走，我真的想不出任何办法了……放了我吧，求求你，修女长……”
“不要！！！”
但这一次，回答麦瑟的，却是他最想听见，也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随着这声激动的呐喊过后，麦瑟只觉得，自己的背后突然压上了某种柔软之物，一对纤细柔软的臂膀，也同时从他的后方伸出，将他紧紧抱住。
嗅着那熟悉的发香，听着那从自己背后传来的，那令他心碎的抽泣声，麦瑟不禁瞪大了眼睛——
“贞……”他僵硬地扭过头去，映入他眼角的，正是那之前还坐在花园中的女孩，也是他当下最不想遇见的人：“贞德？为什么你……”
“为什么你总是要离开我！！！”贞德的脸上早已泪如雨下，梨花带雨，哀伤憔悴着她的容颜，也让她的情绪越发地激动，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啊！就像我们十年前那样，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啊！”
“贞德……放开我，求你了……”感受着贞德臂弯上的力量，麦瑟更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贞德大病初愈，尚且身体虚弱，所以那对臂膀根本没什么力量可言，但这却让麦瑟心中的愧疚与自责更加加剧：“我已经失去了十年前的记忆了，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我很感谢你……感谢你愿意陪在我这种人身边……但我已经没有能留在你身边的理由了……我绝不允许任何会伤害你的人留在你身边，哪怕那是我自己！”
“不！绝不！”
贞德仍是不肯撒手，而且更让麦瑟感到震惊的是，在贞德说完的那一刻，自己的身上又出现了一根光之锁链，将自己的上半身捆了个结结实实！而且这根锁链还被贞德紧握着！
麦瑟和修女长，还有那些躲在转角后面看着这一切的孩子们，都不禁露出了震惊的眼神——
“我……我没想到……”修女长不禁捂住了嘴，但却难掩心中的激动：“贞德你竟然……掌握了这个神术！”
“我不会放你走的，麦瑟……不……会……”
但，就在所有人为贞德感到惊讶的下一刻，那将麦瑟层层环绕的锁链，却一瞬间内分崩离析，化为四散的星屑，消失于虚空。
而那一直紧抱着麦瑟的双臂，也终于松了下来，无力地从麦瑟身上滑落。
那令麦瑟心碎的啜泣声已戛然而止，随着贞德的声音越发低微，那水波流转的双眼，竟渐渐合上了，整个人无力地向一旁倒去……
“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