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静谧
【医院】
病房的门被推开，江北乐走了进去。
病床上躺着陆哲瀚，他的身上插满了大小不一的管子，他看到江北乐，慢慢坐起来，说话的声音很虚弱：“你来了……”
江北乐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问：“最近还好吧？”
陆哲瀚苍白一笑，无力地摇摇头说：“不知道……大概是快不行了，医生也不告诉我，我自己估计也没几天了。”
江北乐垂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他叹了一口气，说：“伯母回来了。”
病床上的人的笑容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缕不安的神色，说：“她……还好吗？”
他摇头，说：“不太好，得了焦虑症，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她这次回国是给陆铭办出国手续，你不用担心。”
陆哲瀚松了一口气。
“我安排了您和陆荨见面……”
他猛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江北乐，江北乐脸色平静，说：“就在后天的画展上，他会作为受邀人出席那个画展，条件是您也要去，不过您放心，我会安排好，如果您还没有想好，我不会让你们有交流，我只是想……满足一下他的愿望。”
他头很低，手更加用力地握着：“他最近……心很乱，我不想看到他这样。”
陆哲瀚想了想，无奈地摇摇头，把手放到江北乐的头上，说：“算了，本来就够为难你的了，你这孩子做事都很靠谱，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罢了……去就去吧，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谢谢您理解。”江北乐笑笑。
【陆荨家】
二毛的房间里，陆荨帮二毛收拾行李，二毛趴在窗子前，呆呆地看着窗外。
“哥……我真的要走吗？”二毛问。
“……”陆荨在叠一件衣服，听到二毛的问题抬起头，反问道：“怎么？平时嚷嚷着要和妈妈一起生活，现在在这里感伤什么？”
“我昨天和妈妈去办转学手续的时候看见小安了，我答应他我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可是……我怕我把他给忘了。”说这话时，二毛沮丧的像只小狗。
陆荨走到窗前，着他的头，温柔地说：“小安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二毛重重地点点头说：“当然是！”
“那你担心什么？”陆荨笑着说，“我相信你不会忘记他这个最好的朋友，等你真正长大，像个英雄一样凯旋归来的时候，他也会等你回来的。”
“真的？哥你不许骗我。”二毛一脸天真地抬起头。
“臭小子，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荨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我就是被你耍得太多才想要确认的嘛……”二毛捂着可怜的后脑勺，哀怨地看着他。
“……”陆荨沉思了一会儿，问二毛：“你今年多少岁？”
“十一啊，怎么了？”
“十二年……”他低声说。
“什么？”
“你要走十二年……”
十二年，又是十二年啊。
“十二年怎么了？”二毛疑问道。
“我是想说……等你回来的时候都长大成人了啊。”
“这不废话吗？”
“哈……”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许念走进来，拿着陆荨的手机，说：“小荨？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把手机交给陆荨，许念就下楼做饭了，自从上次之后她就没再犯过病，一直都好好的。陆荨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江傻子？他打电话来干什么？他手机修好了？
“喂？”
“小荨……”手机那头响起江北乐有些的声音。
“嗯……有什么事？”
“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江北乐坐在自家后院的小池边，嘴角一勾。
“乐……”陆荨低声说，“你怎么了？”
“我能有什么事？”
“……”
“不过……画展那天我可能不能陪你去了，我有点事儿。”江北乐说。
“你忙你的吧，我又不是非得你来陪我不可。”
“喂喂……”
“呵……”陆荨轻笑。
“……你做好见你爸爸的准备了吗？”他突然问。
陆荨呆了一下，说：“我找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够和他见面，我甚至都没有想好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成绩能不能让他满意，我……”
“小荨。”江北乐打断他，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陆叔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陆荨握紧拳头，说：“谢谢你。”
“啊啊……”江北乐手撑着额头，用不甘心的语气抱怨道，“小荨已经长大了啊，我快成老头子了，都被小荨发好人卡了。”
“你在说啥呢？”陆荨搓了搓发酸的鼻子，“你是老头子那我是什么，比你小几岁的老头子？”
“你不要在我发牢骚的时候说冷段子好吧。”江北乐不满道。
“哈哈……”
这时有人从二毛的房间里出来，走到陆荨身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说要去见谁？”
陆荨猛地挂掉电话，一回头，原本还是一脸笑意的许念现在脸色呆滞的站在陆荨的身后，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再次询问：“你刚刚说要去见谁？是不是那个人？”
“……”陆荨纠结地放下电话，不敢看她。
“你说啊！”
“不是……”陆荨低着头说，“不是去见他……”
“那是谁？”许念再次质问道。
“是阿乐。”
“江北乐？”她说。
“嗯……”他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许念的情绪平静下来，慢慢地走下楼。
“呼……”陆荨长舒一口气。
【江北乐家】
“嘟……嘟……嘟……”江北乐看了一眼手机，慢慢放下。
三毛惰懒的趴在他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尾巴。江北乐着它蓬松的毛，脚泡在池水里，像是对三毛，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院墙上的花仍开着，有的把枝条都压弯了，有的就直接掉了下来掉到池水上，打了几个转就入了水，或是飘在水面上，被池里的锦鲤鱼顶得一上一下。
江北乐惬意的躺下来，一切都很安静，他多希望，时间都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