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战记

  云振的矛枪刺入白云间的腹腔，在其后背的亚麻布长袍上留下一个半永久的隆起。

  白云间猛地抬起头来，面色并不为此显得更加苍白些，他本就是一个死尸，车辙的血使他可以苟活于世，十三年前，各种恐惧的灾难纷沓而来，没有化作空谈的急切复仇之心，

  总之，他成为了迥于人类的三倍体。

  他的刺击短暂停滞了一会儿，由已死亡细胞所联结成的神经通路发生了堰塞。他的另一只手于视野外触到了陷入己身的枪杆。

  云振弯着腰喘着粗气，他不久前的创口还未即痊愈，缝合器官豁口的黏合剂与细钎被紧凑的用力扯开了。多种内液于体腔内流淌、融合、搅匀。景物与事件的影子转瞬间变得模糊了。

  车辙向两人的方向望了望，开始思考白云间接下来的动作，这会大大超过他所坚信‘人道’的界限。

  熊心没有理会裤兜中通讯器的振动，云振的伤情更加严重了。

  白云间扭动腰部开始发力，他的身体开始屈从于上一个念头----复仇的念头。

  矛枪在他的腹腔滑动，撕裂了他的皮肉，浑浊的血肉从慢慢扩大的豁口流出来。然而白云间的发力并不仅限于此。当矛枪从体内拨出来的时候，真正的意图才刚刚开始。

  云振变得模糊的视线紧盯着白云间，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支撑下一个格挡了。

  白云间的躯体伴着轻尘闪到云振背后，一连串血珠在途经的轨迹上铺展开来。剑尖从云振的后颈滑进去，直至它从腹部冲开了口子。击断了脊柱并穿过大多处可被称为致命的地方。

  云振神情恍惚地跪地，他明白曾经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但在抽象事物或更为宏观的具体事件中，对与错的界限是模糊的。

  云振又回到曾经孤单欣慰的生活，他的躯体被留在这里，这个虚假的世界。

  他明白自己也许还未死去，他又觉察不到身体的存在了，但他的手还能动，触到了复仇者的凶刃，这份诛心的痛楚，他是感觉得到的。

  他用这只手支撑着自己半坐起来，逐渐的无目的地移动，他的视野中，只有一团炽热的光晕。

  他将身体靠在一个粗树干上，其上的寒霜不能使他感到砭骨。这样做还有意义吗？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想要活下去。

  “生命力顽强得很啊，”一个陌生的声音看到了云振的行为，这不是阴险的语气，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褒扬。

  “我是来结束你的，”云振感到一个人的躯体突兀间闪烁过来，周围空气的流速并未加快，他只是感到了冷，视野中的光晕转为人形。

  云振摸到了长剑的握把，手臂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剑刃陷入来人的躯体，有什么东西溅到云振的瞳孔中，比之前的光晕更加猩红。他可以清楚听到击断脊柱的声音。

  来人的躯体迎面倒在云振肩上，臂弯轻轻扼住云振的脖子。随后侧翻着倒在地面的落叶里。

  云振并没想要这样做，这个动作是手臂得出的解决方式。

  “三倍体的力量吗？可以自己思考的细胞，在死亡后继续工作？从车辙到白云间然后到我？”

  云振感到身旁的人想要起来，很细的喘气声。来人用肘部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随后又猛地扑在地上。

  “联盟的人吗？”没有应答。“不要将就，歇息一会吧！”

  那人好像接受云振的提议，趴在地上不再乱动了。